第4章 前路未知

林悅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浦東機場的到達大廳。

上海的高樓大廈在夜幕下閃爍著冷漠的光,與新疆草原上溫暖的篝火形成鮮明對比。

她深吸一口氣,空氣中沒有了草原的清新,取而代之的是城市的喧囂和尾氣。

她剛踏進雜誌社,就感受到了同事們異樣的目光。

曾經要好的同事小張,現在連招呼都懶得打,隻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隋主編像是故意刁難,一見麵就扔過來一堆工作,

“林悅,這幾個項目你趕緊跟進,你去一趟新疆可耽誤了不少工作。”

林悅默默接過,心中滿是無奈。

在項目討論會上,林悅提出自己在新疆拍攝時獲得的一些創意靈感,

本以為能為項目帶來新的思路,卻沒想到同事小李不屑地說:

“你那些從草原上帶回來的想法,在上海可不一定適用,我們這有自己的風格。”

其他同事也紛紛附和,對她的想法嗤之以鼻,林悅感覺自己像是被孤立在一個小角落裏,無人理解。

午休時,她本想在休息室休息一會兒,卻聽到同事們在小聲議論:

“她以為自己是誰啊,出去一趟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林悅握緊了拳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陳宇打來電話,林悅本以為能得到一絲安慰,可電話那頭卻是:

“林悅,今晚有個重要的晚宴,你一定要帶我去啊,我想認識幾個大老板。”

林悅虛弱地說:“我身體不太舒服,今天就算了吧。”

陳宇竟然不耐煩起來:“你怎麽這麽掃興,不就是有點累嗎?又不會死。”

說完就掛了電話。

林悅看著手機,震驚且失望到想笑,一個相親對象而已,都能這樣對她。

於是她馬上把陳宇拖進了黑名單。

長期的睡眠障礙讓林悅的身體越來越差,她在工作時常常頭痛欲裂,有一次甚至直接暈倒在辦公室。

當她暈倒後,同事們圍過來,沒有一個人真正關心她的身體狀況,

隻是在一旁冷眼旁觀,甚至還有人小聲嘀咕:

“整天病懨懨的,工作都沒法正常開展,真不知道留著她有什麽用。”

林悅被送到醫院,醫生嚴肅地說:

“你這樣下去可不行,必須好好休息,調整作息,你的神經衰弱已經很嚴重了。”

林悅躺在病**,望著白色的天花板,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對上海的厭惡感愈發強烈。

她試圖在阿米爾那裏找到一點安慰,於是發了信息過去。

然而,過去整整兩天,阿米爾也沒有回複。

林悅感到非常不安,一會兒擔心他出事,一會兒又自嘲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阿米爾根本就把她當做露水情緣。

她腦補了阿米爾不回信息的上百種可能性,腦子跟過電影一樣,不停胡思亂想。

每一次手機振動,林悅都希望是阿米爾,可是每次都是失望。

出院後,林悅回到雜誌社,偶然間看到當月期刊。

當她發現關於當初叫停方案的甲方拍攝,編輯署名竟然是朱編輯時,她的憤怒瞬間爆發。

再次審視這間熟悉的辦公室和同事們,她的胃裏翻騰著陣陣惡心。

那些年長些的同事,仗著自己的資曆,沒少在她手裏占便宜。

她懂得反抗之後,就落得一個被長期冷落的下場。

自己這麽多年勤勤懇懇,就因為不屑於溜須拍馬,被上司無休止刁難,沒有好項目傍身,升職無望。

這次,她不想坐以待斃了。

林悅顫抖著雙手,收集好所有能證明自己是策劃者的證據,毫不猶豫地走向社長辦公室。

調查結果下來了,朱編輯由於剽竊林悅拍攝方案,被辭退;隋主編由於包庇被降職。

讓林悅大失所望的是,同事們竟然都跑去安慰隋主編,反而對她冷嘲熱諷。

林悅看著這個曾經充滿夢想的地方,如今卻滿是虛偽和勾心鬥角,沒有一絲留戀,毅然決然地遞交了辭職信。

她也沒想好接下來要做些什麽,就回了家鄉,想把身體養好再說。

錢秀蘭聽說林悅辭職,不由分說,劈頭蓋臉一頓罵。

林悅那懦弱的父親,一言不發,偶爾唉聲歎氣,還會挨罵。

唯一能理解林悅的,就是她的叔叔林強。

林強是一位偉大的援疆醫生,曾經在新疆救死扶傷十年。

林悅將自己在草原的所見所聞,包括和阿米爾的相識相知,都講給林強聽。

林強十分清楚林悅對草原的向往,但他也深知民漢通婚不容易。

他並不建議林悅輕易走上這條充滿未知的路。

林悅閑來無事在鎮裏閑逛,原先那些一見到她就熱情似火的街坊鄰居,聽說她辭了工作,都像不認識她似的。

漸漸地,那些人甚至毫無顧忌地在她麵前嚼舌根。

話說得越來越難聽,越傳越離譜,甚至有人說她是某個富商的小三,被原配攆出了上海。

林悅無語至極,越來越不愛出門,越來越想逃離這裏。

林悅和父母話不投機半句多,她每天都在刷手機中度過。

她的日子是放鬆了,精神卻還是緊繃著,因此,她的睡眠障礙也沒什麽大的改善。

正當她覺得日子沒什麽盼頭的時候,阿米爾的信息終於傳來。

“對不起林悅,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我去草原深處援建馬場,那裏沒有信號。”

“真的抱歉,你還好吧?”

林悅看著阿米爾的信息,既欣喜又委屈。

迫不及待撥去視頻電話。

阿米爾黑了,也瘦了,但身上那股溫暖的氣息一點都沒變。

即便相隔幾千裏,林悅依然覺得安心。

聽了林悅最近的遭遇,阿米爾心疼不已。

猶豫了許久,阿米爾終於說出了醞釀很久的話:

“林悅,回來我身邊吧。”

“我早就想這樣說了,我知道這意味著極大的責任,但我承擔得起。”

“原本我並不想輕易讓你放棄你熟悉的生活方式和圈子,但我覺得你現在過得並不好,我很心疼你。”

“但是,我必須讓你知道的是,如果我們想真正走到一起,直到結婚,我們可能有一段非常艱辛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