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許願池
西門豹的擔心並非空穴來風，河神的神藥降臨世間，不僅是治愈百姓的良藥，也有可能是一場禍事的開端。
古往今來，有多少君王為了長生不老而喪失信念，窮兵黷武，壓榨百姓，不僅搞得民不聊生，最後落了個家破人亡的局麵。
但現在，西門豹並沒有更好的選擇，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這個時候最要緊的就是穩住局麵。
“算了，朝廷任命本官為郡守，那麽本官隻負責百姓安危，至於朝廷方麵，有丞相輔佐，加上太後聖明，希望事情沒有我想的那麽嚴重！傳令下去，收集神藥，然後分發給百姓。”
很快，神藥便被縣衙小吏們統一收集起來，並快速組織人手，在朝海郡的每一個村口布置了分發藥物的集合點。
無數百姓聽到消息，知道是河神顯靈，一個個鑼鼓喧天，念念有詞的前往領取屬於自己的藥物。
家家戶戶掛滿了紅燈籠，鞭炮齊鳴，場麵比過年還要熱鬧。
更有無數百姓，偷偷摸摸的將家中珍藏的珍珠錢幣銀兩首飾等等，一係列貴重的東西，丟入涇河水中，祈求消災減難。
夜色漸濃，涇河岸邊從原本的冷清，竟然變得熱鬧起來。
“張三，你怎麽來了？”
“來祈福啊，你怎麽也來了？”
“嘿嘿，婆娘快生娃了，來跟河神祈福！”
說著，將手中的財物丟入河中，“希望婆娘能給咱生個大胖小子！”
張三雙手合十，一臉虔誠，“家母生病了，我也是來祈福的，希望這場瘟疫過後，一切都能好起來！”
啪！
啪！
啪！
涇河變成了無數百姓心中的許願池，越來越多的寶物丟進河水中。
*
祝神教。
祝巫吃了頭孢之後，身體的症狀逐漸消失了，臉色也恢複了不少，圓潤的臉龐看上去更加可人。
“教主，本官看你眉清目秀，你才是最應該嫁給河神的人吧？那兩位聖女夾在一起，也不夠你一個漂亮，俊俏。估計就連當今太後在你麵前，也要遜色不少。”
西門豹的聲音，在聖堂之下響起。
“大人見笑了，小女子豈能跟太後比較？”祝巫雖然有高貴的身份，但也確實喜歡聽一些讚揚的話語，她無比尊敬的端起一杯茶，“西門大人，請喝茶。”
“謝謝。”西門豹端坐在桌子前，接住了祝巫遞來的茶水，“教主服用了河神的神藥之後，真的是立竿見影，氣息也好了不少。”
“大人，河神感應到了我們的誠意，自然會幫助我們的。三個貌美如花的媳婦，能讓河神開心一陣子了。”
“說來慚愧，本官向來不敬神明，甚至，小的時候，還往龍王廟裏尿過尿！不該將你的兩個聖童扔入水中。”
誰又能想到，高高在上的河神，竟然跟普世之下所有的男人一樣，都喜歡女人。
按理說，河神的喜好不應該別具一格麽？
祝巫微微一笑，“也許大人說的對，正是因為兩個聖童的美貌，才感動了河神，讓他降下神跡。大人，從今以後，你就是朝海郡的父母官，我祝神教一定事事以大事為重。”
西門豹明白祝巫的言外之意，不得不說，祝巫確實是個聰明人，在朝海郡，郡守才是百姓的父母官，而一個教派在風頭上蓋過朝廷派來的父母官，這是大忌。
西門豹清楚，祝巫這是在向自己投誠。
“上一任郡守病逝之後，是你帶領教眾維持朝海郡的穩定，本官看在眼裏，此番以茶代酒，多謝教主了！日後，還望教主多多輔佐！”
“必然！祝神教是大虞的，自然聽從朝廷的號令。大人，此次瘟疫雖然僥幸熬過去了，但是百姓死傷太多，接下來的時間，還是要休養生息為主，不可大征勞役。”
“本官明白，隻是百姓們把錢財全都給河神了，朝廷的稅收就減少了！本官聽說，朝海郡出現了幾種口感獨特的作物，靠著那幾個作物，朝海郡再也沒有鬧過饑荒了，可有此事？”
西門豹作為朝海郡的郡守，不光要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還要為朝廷征集稅糧。
自從開春以來，天下大旱，跟大虞毗鄰的其他五個國家，損失慘重，百姓的生活日益艱難。
西門豹敏銳的觀察到，在糧食得不到解決的問題上，戰爭就不遠了。
來上任之前，朝廷已經在籌措糧餉，準備應對其他國家的鐵騎。
祝巫拿出一張畫，畫裏是一個農田裏種滿了紅薯和西瓜的畫麵，“大人請看，隻可惜，這些作物害了一種蟲患，已經絕收了！”
“若是此等作物能在大虞發展起來，二百年前的太平盛世又會重現，教主，可有什麽辦法，跟河神溝通麽？”
祝巫一臉為難，雖然河神降臨神跡了，可跟河神溝通的辦法，她至今也沒有找到。
“要不，再給河神找幾個媳婦？”
“大人，我們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舉辦了給河神娶媳婦的儀式，實際上，我也暗地裏在擔心，這樣會不會褻瀆神明。如果三番五次的給河神送女人，他會怎麽想我們？”
西門豹皺起眉頭，“有道理，這是第幾次給河神娶媳婦？”
“第一次，瘟疫橫行，我也是迫不得已才為之，二十年前，第一次神跡降臨的時候，我還很小，隻有一歲，是上一任教主跟我說的。”
西門豹手指叩響木桌，陷入沉思，“二十年前……瓜州……”
“大人，你怎麽了？可曾想到了什麽？”
西門豹緩緩站起身，負手而立。
“我隻不過是想到了一樁舊事，二十年前，宮廷發生了一場政變，當朝太子突然下落不明。河神降下神跡的時候，也是二十年前嗎？”
“沒錯，確實是二十年前，具體哪一天不是很清楚，但也是夏天。”
聞言，西門豹的雙手緊握，心裏咯噔一下。
因為，當年太子也是夏天失蹤的。
“教主，本官已經把神藥分發給所有百姓了，他們應該會跟你一樣，逐漸康複，但，本官需要幫助朝廷征集糧餉。”
祝巫聞言，麵露難色，“大人，瘟疫浩劫剛剛過去，就要征收稅糧了？百姓會不會以命抗稅啊？”
“本官明白，瘟疫過後，百姓日子過的十分艱難，所以，為避免百姓抗稅，本官還需你出麵調停。”
朝海郡的百姓相比於其他地方，已經很幸運了，但是這一場瘟疫下來，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祝巫歎息一聲。
“其實，本官有點沒想明白，”說著，西門豹重新坐回去，臉色恢複了一些平靜。
“大人，請說。”此刻的祝巫滿腦子都在想糧餉的事情。
“你剛才說這是第一次給河神娶媳婦，那麽，是誰告訴你，給河神娶媳婦，會祈求到神跡？難道，二十年前的那場祭神儀式，你們也往河裏丟了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