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陳蘭時破防了

“什麽?”

陳蘭時從西洋鏡裏抬起頭,眯起了眼,“我哪來的少夫人?又是哪個坑蒙拐騙的小女娘,我這會兒成她們斂財的工具了。”

他又問:“不是等等,他說的是哪個?”

範掌櫃說:“跟咱們商隊去荊北那個,您讓小的去打探軍餉必經路線,這人不就在那兒扣下了,那群山匪要這個數。”

伸出五個手指。

“她什麽時候成我少夫人了?”

範掌櫃難為了難為,“讓他們放靈活些,也不知道是誰傳出的這個消息,就這麽喊上了。”

陳蘭時扔下西洋鏡,擦了擦手,“可真行,怕不是小姑娘家家故意送上門去的,那我那批貨呢?”

“被扣下了,連同少夫人一起。”

“還少夫人?!”

範掌櫃縮著腦袋,“匪頭說,超過三日,他們可就不能保證少夫人的安全和貨品的完整了。”

他覺得有必要提一嘴,“東家,瑾王府咱們之前也打探過,沒什麽女眷,連個側妃也沒有,最多就是婢女和婆子,那姑娘一身不凡的氣度,身邊還帶著身手矯健的女侍衛,所以,我在想啊,”

陳蘭時握拳沉思,“你先別想,我冷靜冷靜。”

可範掌櫃忍不住,“不會是瑾王妃吧。”

陳蘭時扔過去一個杯子,“都說了讓你先別想!我能不知道。”

本來還撐著一口氣的範掌櫃,看到東家這樣,心裏更篤定了,腿都軟了,哆嗦著一跪,魂都不知飄哪兒去了,冷汗直流。

“成王那邊的門路咱們還沒攀上,這件事還有誰能出麵?那瑾王如今得聖上寵信,定安侯府也是朝中顯貴,之前咱們想賣個臉熟都沒找到門道,如今人家都送上門口了,卻遇到這事,要是解決不好,咱們就都毀了啊。”

陳蘭時真是服了,“你是覺得我現在腦子還不夠亂是吧,還給我添堵,還給我添堵。關我們什麽事,她自個兒要去的,”

“可您要是不救,事後王府侯府都不會放過我們的。”

“我說不救了嗎?我說了嗎?不就是要錢嗎,老子有的是錢!我現在就是擔心我那批貨會不會被小神婆看出什麽端倪來啊。”

陳蘭時那個焦灼的,咬著手指來回踱步,“這買賣不僅虧本,還特麽虧心,你還愣著幹嘛呢,還不趕緊去準備錢,他們要多少就給多少,叫人好好的給我留著。這些小事還需要我教你們嗎?”

“是是。”

一通氣發出來,他逐漸鎮定了下來,“她既然不跟我客氣,那這筆賬我怎麽著也得討回來,之前不是說軍餉走的就是那條道嗎,嗬嗬,現在我知道了,小神婆可真神啊,劫了她就劫不了官家的銀子了。”

掌櫃說,“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劫軍餉啊,他們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

“笨嗎?往年軍餉哪有全額到邊關的,不然之前都是兵部的人,這次怎麽改換瑾王了?怕不是要趁此機會一並清查啊。”

“清查?”

“成王這些年盤踞荊北一州之地,勢力不容小覷,何況又是邊關要塞,聖上懷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那咱們送成王那批貨會不會當做是……”

陳蘭時一個眼神掃去,範掌櫃閉上了嘴。

越想越喪,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去,給我準備一件大氅去,我要親自去一趟,看看究竟是怎麽個事。”

“您,你要去荊北?”

“……對。”

掌櫃的欲言又止,但還是應著出去了。

陳蘭時癱坐在椅子上,攏了一下衣袍,“媽的,荊北可冷了。”

早在山匪翻箱子的時候,謝晚青就發現了,上麵看似是一些布帛錦緞,花瓶茶盞,還有一些茶葉。

但下麵好像還有一些金銀玉器,用厚實的宣紙包裹著,看盒子的精美程度,像是要孝敬某人去的。

陳蘭時這個人,嘴上說著孑然一身,與勢力無往來,可這些年的生意做的卻是風生水起。

能在一眾權貴氏族脫穎而出,屹立不倒,自然不會像他表麵上說的這麽簡單。

以他圓滑世故的本領,應該早就打通好,或者正在打通荊北這一帶的商道關係了。

這也是為什麽後來茶蒙峽穀這個地方是歸陳氏商行所有。

荊北有誰?

早年間和淩王奪儲的成王。

他若是想為他外祖父一家報仇,從成王下手也算是個路子,或者說,他早就謀算好這一步了。

但當時成王謀反的消息,猶如夜空一顆流星劃過,轉瞬即逝。

甚至這個消息傳到盛京的時候,荊北一帶就歸齊訣統轄了。

隻聽聞,成王當時忽然起兵,直奔盛京而來,結果在半道上被瑾王軍給拿下了。

至於過程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以陳蘭時一向幹淨利落的手段,自然不會落任何把柄在別人手上,估計在造反失敗的那一瞬間,他就把和成王賬簿等一幹往來銷毀得一幹二淨。

他這個人,喜歡留後手,心思縝密,不然自己和戶部也不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夜幕降臨,山洞裏也燃起了篝火。

酒味兒混著汗臭,夾雜著外頭若有若無的腥臊和肉糜膩氣,格外的渾濁,讓人難以呼吸。

她想出去透氣,匪頭便讓那個叫猴頭的跟著她。

茶蒙峽穀算不得深,但十分陡峭,若想在這兒埋伏,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好攻上來。

不過以齊訣的本事,應該對這樣的地形十分謹慎,怎麽著也不會丟失軍餉。

“王妃做的這些事,為何不讓王爺知曉?”

謝晚青說:“一開始是怕被那個人察覺,後來覺得好像也沒什麽必要了。”

此事過後,齊訣會去西北監軍,常年駐紮在那兒。

齊明淮抱得美人歸,應該也就沒什麽遺憾了。

之後的事,之後再說吧。

說不定她還真能提起過上頤養天年的生活,她甚至都準備好去哪兒遊山玩水了。

“這樣不是挺好的麽,不用驚擾旁人,自己也樂得自在。”

幾人又來到了另一邊,深溪水澗,清澈見底,滲著碧綠幽深的寒意,猶如一條長龍蜿蜒曲折,延伸到遠處。

崖邊上,還有垂落下去的鐵鏈繩索。

順著清明月光,能看到有幾個浮木箱子漂浮在水中,隨波起伏。

謝晚青看懂了,“官府搜山,你們就順著這河流逃走是吧。”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那我過來的時候,你怎麽不攔著?”

猴子啞口。

難怪這些年都沒剿滅這裏的山匪,這沿路查下去,不知要經過多少個城鎮。

對了,峽穀那邊就是荊北了吧。

“好安靜啊。”

“是啊。”

語畢,眾人察覺到了不對,剛才還熙熙攘攘,傳來笑聲喝酒的山洞,轉眼間一片死寂。

隻有不知名的蟲吟在林間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