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婚

“青禾,離婚協議書擬好了。”

苦等來的第一次與新婚老公的見麵,竟然是商討離婚事宜。

沈青禾穿著寬大的獄服,被厚重的玻璃掩著。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住,對方清冷不帶一絲溫度的語調,猶如一把利劍,直指她的心窩。

強烈痛感不斷往下墜,一直牽連到小腹。

就在剛剛,她得知自己已有兩個月的身孕,這樣說來孩子在兩個月前,剛結婚就懷上了。

思緒飄回那場盛大的婚禮,在洞房之夜,男人的溫聲軟語盡在耳畔:“路夫人,這輩子你都是我的女人了。”

低聲耳語恍若昨日,可再見時,濃情的誓言卻已經不作數了。

離婚這兩個字眼,在沈青禾的耳裏回**。她強烈隱忍著,貝齒將下唇咬的發白,倔強的瞪著一雙泛紅的杏眼,纖手撫慰似的蓋在小腹上。

屬於兩個人的甜蜜她還未來得及告知,卻被宣判了。

她幹涸的嘴唇顫了顫,出聲道:“離婚?可是杜沛珊還活著!”

“但是她受傷了,差一點就沒了!”

路聞舟的聲音中除了絲絲冰冷之外,再無其他:“青禾,是你傷了她,這是磨滅不了的事實!”

這一刻,沈青禾好像置身茫茫雪地,耳邊是呼嘯而過的北風,四周都是雪,整個人被凍透了。

眼睛酸澀的厲害,終於是沒掉一滴眼淚。

“我承認,做錯了我受罰!我可以在這兒待幾年,十年!最後我們還是可以團聚!”那雙水光流轉的眸子裏滿是懇求。

“不!”路聞舟拒絕的果斷,“我沒有幾個十年!”

是啊,誰能有許多十年呢?

可是路聞舟說的一輩子那麽久,怎麽就不能有幾個十年呢?

到頭來,沈青禾才恍然明白,隻是說說而已啊。

她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嘴角,心底一片苦澀,“是,路少爺有那麽多選擇,怎麽可能和我在這兒浪費時間呢!”

“畢竟……我隻是個女囚犯。”一張小臉倔強的抬高,所有的苦楚都不曾表露,這是沈青禾最後的顏麵。

她的自嘲聽來刺耳,生生的烙在路聞舟的心上,猛然抽痛。

再次看向他,沈青禾眼底隻剩一片薄涼。

麵前的男人依舊意氣風發,身上是那套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胸前深藍色的領帶是她親自挑選的。似乎一切如舊,他還是那個溫文爾雅,才華橫溢的建築係青年教授。她還是每每看到他都會為之心動,想要和他共度餘生的沈青禾。

而此刻,厚重的玻璃成為兩人之間的鴻溝。

“為什麽?我傷了杜沛珊,你生氣了,不惜要拋棄我,和她結婚?”

她沒有惡毒到要殺死杜沛珊,隻是被人利用了。沒人聽她講,曾經最親密的人也不問緣由。

“你……聽說了?”不起波瀾的眸子存了幾分驚訝。

沈青禾勾了勾嘴角,海城路家公子於杜家小姐的親事,早就登上各大報紙,搶占娛樂頭條,成為媒體爭相報道的新聞。

以至於她從監獄衛生所出來時,護士站的大屏幕上都在播報。懷孕的蜜果,變成了一顆砒霜。

路聞舟眼底一片陰霾,薄唇輕啟:“青禾,報道的確是真的,但是……”

“我們離婚。”沈青禾不想再聽下去了,那些他們兩人繁瑣的愛情,隻會更傷她。既然他決心離去,那她便放手。

“路聞舟,我們緣分淺薄,走到陌路,今後各自安好。”她一字一句,做著最後的告別。將自己的愛意生生剝離。

起身離去,雙腿好似灌了鉛,艱難的前行。

想到腹中未成形的胎兒,漫天的委屈襲來。走出探監室,雙腿再也挪動不了,倚著牆壁滑落下來。

心口的酸澀傾瀉,頭深深埋進臂彎,無聲的嗚咽。

良久,她才緩緩抬起頭來,淚痕未清的臉上透著倔強。既然路聞舟棄他而去,那她也絕不留戀!

……

探監室裏,路聞舟望著沈青禾離去的地方出神。

決絕的背影再沒出現過,直到探望時間結束,他才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離去。

出了監獄大門,灼熱的太陽刺的他猛然眩暈,彎腰的瞬間,胸腔鈍痛,濃濃的鐵鏽味兒順著氣管往上湧。

太陽下,手帕上明晃晃的一塊紅。

“路先生!您……我這就聯係曲大夫。”秘書急切的詢問。

“我沒事,開車,去杜家。”路聞舟收起手帕,語氣冷凝。

……

聽到門外仆人招呼路聞舟的聲音,杜沛珊匆忙的掛斷電話。

身子虛弱無力的往後靠,看到門口的人時,微微一笑,“阿舟,你今天怎麽有空來啊?”

路聞舟朝她頷首,並未回答,隻是快步走到床前,將辦理好的文件放到床頭櫃上。

“我和青禾很快會辦理離婚手續,你的訴訟能不能取消?”

“青禾她同意了?”杜沛珊身子往前探,動作幅度過大,撕裂到了肩膀處的傷口。

她嘶的一聲,眉頭緊皺。

“怎麽?傷口又疼了?”路聞舟聲音冷漠。

杜沛珊搖頭,輕聲道:“那日想必青禾也是氣急了,下手重,傷到了神經,差點被截肢。我還好,就是爸媽他們…….現在唯有我們結婚這事能讓他們消氣了,相信用不了多久,爸爸便會鬆口,青禾就不用受苦了。說到底,是我不該對你動心,讓青禾失去理智,差點釀成大錯。”

說著,眼裏氤氳著霧氣,將要凝出水來。

路聞舟麵色如常,聲音疏離,克製,“婚禮近期就舉行,青禾在裏麵不好受。”

話音剛落,他就轉身走了。

杜沛珊胡亂的抹掉臉上的淚痕,眼底湧上狠意。

“喂,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永遠不要讓他出生!”

“無論什麽手段!最好連同他的母親一起……”

她手指緊緊扣著手機,麵上帶著嗜血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