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海上帝國雙魚城15
他本就瞧不上陸枝,被她拒絕後臉色更加難看,麵沉如水地快步離開。
陸枝沒有管,她才不會自討沒趣。
呼嘯的寒風卷席碎花冰霜,陸枝三人沒有手表時鍾,外頭的天色黑得很快,目測冬季五點左右。
氣溫飛速降低,冰麵起霜,空寂驚悸無聲蔓延。
黑夜,捕獵者蘇醒。
陸枝不敢睡得太死,輾轉反側躺在鋪有厚厚一層毛毯的褥子上,迷瞪瞪的腦子剛生出幾分困倦,她身下的冰層開始震動。
睜開清明的黑眸,她與兩人對視一眼,飛速把身下的東西一股腦收進空間內。
遊戲第十天的夜晚,距離遊戲結束還有兩天。
腳下的震動感越發猛烈,不少人被驚醒,驚慌失措地大叫,如無頭蒼蠅在冰麵上亂竄。
瑟瑟發抖的女人嘴角發青,蜷縮的身體靠在冰冷刺骨的牆麵凍得僵硬。渾身循環的血液快被凍僵,呼出的熱氣在她眉眼間凝固。
每呼出一口熱氣就像要了她的命一般,皸裂的臉頰汩汩流淌著血。
黑暗裏,她敏銳地感覺自己腳下的冰層內有什麽東西蘇醒了。
掩耳盜鈴般,女人努力摟緊自己,幹裂染霜的唇瓣輕輕張合,呢喃的聲音碎在寒風裏:“不要...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怕什麽來什麽。
身下的冰層傳來一陣巨響,女人轉動幹澀僵硬的眼球,垂眸的瞬間她身下的冰層裂出一條大縫。
縫隙如同不可遏製的蜘蛛網朝四周蔓延。
“噗通!”
一聲聲尖叫伴隨重物落水的聲音,碎裂的冰麵張開血盆大嘴,吞噬瘋狂逃竄的人們。
墜入冰水裏,刺激得掙紮遊動的人們接二連三地出現急促的抽筋,痛苦地呻吟,鼻腔與耳道灌上冰涼鹹腥的海水。
“噗!救命……救命啊!”
筋脈抽搐幅度越來越大,撲騰的力度越來越輕,不少人漸漸被凍人的寒水奪去了意識,身體緩緩墜入海底。
被厚厚冰層凍結凝固的雙魚城活了過來。
咕嘟!咕嘟!咕嘟!
漆黑冰冷的海麵下,一道道疾馳而過的黑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運氣不錯的人死死趴在麵積逼仄的冰層上,無限逼近死亡的驚悸與死裏逃生的慶幸在眼底淺淺鋪平,身下的冰塊就被水裏的生物一巴掌揚飛。
身體飛騰在半空的人臉上寫滿驚恐與恐懼,嘴裏嘶啞地尖叫:“啊——!”
破水麵而出的人眼烏賊似乎又圓潤了不少,黏膩肥胖的觸手上布滿倒刺,隻要鉤進人類嫩生生的皮肉裏,不扯下一層血淋淋的皮肉絕不鬆口。
一陣接一陣毛骨悚然的慘叫聲聽得人頭皮發麻,緊隨其後是骨頭碎裂、吞食血肉的進食聲響。
窸窸窣窣,吞咽的動靜在被打破寂靜的夜裏顯得尤為清晰。
陸枝三人站的遠,在情況出現的第一時間就飛速衝到**在水麵之上的建築頂端,吭哧吭哧爬上。
跟在他們身後的人不少,玩家、NPC都有。
“啊!你踏馬快放開我!別丟下我!別丟下我、我求求你了!!”
撐起手臂帶著身子攀在頂端,陸枝聞言循著聲響俯瞰而去。
雙腿在半空擺動撲騰的女人疼得麵容扭曲,十根手指攥緊發根。而濃密的長發被麵孔陰柔的男人用力扯在手裏。
“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啊!放我、放我下去!求求你了!我錯了!祁弄溪,我不該殺了他們!”
說著,女人眼眶中蓄滿淚,惹人憐惜的臉蛋流下兩行清淚,我見猶憐讓在場憐愛弱小的男人們不由蹙眉,開口勸男人:
“都這時候了,不要再自相殘殺了,有什麽仇什麽怨等活下去再解決嘛。”
“小夥子你是男人心胸寬廣些,不要對一弱女子斤斤計較。”
“不會是什麽偷偷從監獄裏逃出來的殺人狂魔吧?你們看他的——!”
沒等那人驚訝驚呼,祁弄溪犀利陰狠的眼裏閃過濃烈的恨意,在女人與周圍人的呼聲中利落送來了緊攥的手指。
蓄滿的淚水奪眶而出,女人落水前望向祁弄溪的眼裏浸滿恨意、懊惱與不甘。
她曾經不該手軟的,她就該在小時候就活活淹死祁弄溪!
本以為拉了個替死鬼,卻沒想到最終死的會是自己。
“殺人了!!他殺人了!”
“滾下去!他連女人都殺,到時候不會陷害我們吧?!”
“把殺人犯趕下去!!”
沒想到祁弄溪說鬆手就鬆手,絲毫沒有浮動一絲的猶豫與憐惜,冷血與堅硬的心腸看得眾人心裏一陣發怵。
他們邊大聲叫囂邊有意識地把沉默不語的祁弄溪圍起來。
眼尾瞥向麵目可憎的人們,祁弄溪嘴角微微上揚,噙著抹譏笑,嘲弄與諷刺看向他們又仿佛透過他們看向自己。
祁弄溪輕笑一聲,果斷縱身一躍而下。
他的命,早就被他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任何意外與救贖都救不了他。
鬧劇以兩朵騰升的血花畫上結尾的句號,陸枝麵露複雜地斂下眼瞼。
站在烏賊宗教建築頂的圓形巨鍾上躲躲藏藏終究治標不治本,人眼烏賊的觸手能夠支撐它們輕鬆地爬上爬下。
一點點食物填不飽餓了許久也凍了許久的怪物,它們個個麵露凶光,酷似人眼的瞳孔急驟,閃過人性化的戲謔與凶殘。
如貓兒戲耍花容失色的老鼠們,人眼烏賊覺得愉悅,它們貪婪地注視著人類被驚恐到慘白的臉色,不緊不慢地看著獵物垂死掙紮。
其中一隻烏賊舉起肥大的觸手,大嘴下發出古怪又詭譎的咕咕聲,與先前冰層破裂時響起的咕嘟聲有著異曲同工之意。
三三兩兩組隊一起的人眼烏賊從古建築的四個角行動緩慢地向上爬,邊爬嘴裏邊發出上揚亢奮的咕嘟聲。
它們開始捕獵了。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被一網打盡的概率太大。
NPC如熱鍋上的螞蟻似得團團繞圈,眼瞅著逼近的人眼烏賊已經舉起了觸手,當即眼一閉心一橫選擇跳下。
但恰恰中了人眼烏賊的圈套,在水麵上浮動繞圈的人眼烏賊仿佛在進行什麽古老又神秘的儀式。
咕嘟的節奏錯落有致,觸手在水麵時而重重拍打時而輕輕掃濺,騰在半空的觸手則花樣百出地舞動。
直到鼻腔間湧動陣陣惡臭與魚腥,陸枝依舊從容不迫地站在尖銳的針頂,眯起眼睛盯住烏賊的每一次的觸手變化。
先是飛鳥,後是人,沒有任何規律與考究性可言。
揣在羽絨服暖和口袋裏的手指細細摩挲流光的蝴蝶刀刀身,暗暗計算逃生的路線與可能。
而那些匆忙跳下去的人自然準確紮進血口大張、靜靜等待美味天降的人眼烏賊口中。
他們連一句痛苦的哀嚎都沒吭出就被烏賊腹中腐蝕性超強的胃酸黏液整個消化,骨頭渣都不剩。
可笑又可懼的是,人眼烏賊似乎真的沒有想要殺死他們的心,逼近不到三米的距離便突然安靜下來。
陸枝的心卻重重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