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給爸爸上墳
“穩穩,你再說一遍你的生日禮物是什麽?”溫晚月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剛剛兩歲的兒子。
“看,爸爸,去。”穩穩眨著閃亮亮的眼睛看著媽媽。
“媽媽和你講過了呀,爸爸變成了天上的星星吖。”晚月穩住心神再次和孩子解釋道。
“媽媽答應過穩穩的。”仰著小臉一臉堅定,生怕媽媽拒絕。
“我什麽時候……”話沒說完,溫晚月就想起來自己真的答應過,那天館主張羅聚餐,她有些喝多了,回家忍不住哭了起來,穩穩把媽媽抱進懷中,問她是不是也想爸爸了,她隻能點頭說是。
穩穩很聰慧,懂事也早。
所以娘倆就約定好了,穩穩兩歲生日去他爸爸的墳前祭拜。
她隨口答應的,誰知道穩穩這孩子就記住了。
“好,你好好吃完飯,咱們去。”
看著穩穩大口大口地努力吃著飯,晚月心裏很是難受吃不下,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告訴穩穩,她不是他的親媽,其實她是他的小姨。
想起過往,曆曆在目,仿佛一切就發生在昨日。
晚月記得兩年前的清晨,姐姐一改愁容,早早地起來梳妝打扮。
前一日夜裏孩子哭鬧得厲害,姐姐也沒怎麽睡好。
早上晚月替姐姐看會兒孩子,溫初夏才勉強眯了會兒。
“姐,你怎麽不再去睡會兒?”看著姐姐歡天喜地的模樣,她也猜到了些應該是幾個月了被江家軟禁的姐夫終於來了消息。
江念夕和姐姐的愛情因為身份地位懸殊,自始至終不被江家祝福,哪怕連孩子生出來,姐夫也不敢和家裏說。
姐夫在外麵陪姐姐的時間愈發久了,江家多少也有所察覺,江母便以老太太有病為由把江念夕誆回了家去。自那以後溫初夏便沒了丈夫的消息。
“念夕說,一會兒來接我和孩子,都準備好了,他帶我和孩子出國生活。”她歡喜地像要出嫁地新娘子,撫摸了下晚月額旁的碎發接著說道:“等我們在那邊安頓好,就接你過去。”
“我,我不打算和你走了,有姐夫照顧你,我就放心了,我還想找一個人,我走的匆忙,說到底欠他一句道歉。”想到那個人,晚月總是沒來由的眼睛紅了起來。
初夏明白那人對妹妹很重要,晚月已經為她放棄了太多,現在她苦盡甘來但也不好強求晚月和自己走,隻能點點頭表示理解。
再後來一切發生的太快,回憶讓她痛苦。
晚月隻記得自己急切在路邊等著接自己去機場的車,反複看著自己手機置頂的那個人發來的消息。
對話框裏隻有另一頭的自言自語。
“晚月,我醒來發現你走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你在哪?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你別嚇我,回來好嗎?”
280天他整整發了上百條。
從一開始的擔心,到後來的懇求她告知平安就好,甚至是咒罵她的無情。她一條都沒回複,眼睜睜的看著他一次又一次地打來電話,又無助的掛斷。
反複閱讀他發出絕望的話語,看著他深夜裏發來的試探性的“在嗎?”又火速撤回的窘迫。
而她隻能忍著找他的衝動,在夜深人靜時淚流滿麵。
如今,事情塵埃落定,她終於可以將電話撥過去,親口告訴他,她回來了,她要去找他。
當麵痛快地告訴他,她這些個日夜她有多想他。
親口告訴他,如果他願意,他們也可以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她看著姐姐姐夫一家三口的團聚時歡喜的模樣,忍不住羨慕。
可還沒等撥通那個電話,說出她這段時間的思念,醫院的電話先打了過來。
晚月一頭霧水地接起陌生電話,“喂,是溫初夏的監護人嗎?你姐姐現在正在搶救請速來A城第一人民醫院……”一霎那,她的心仿佛堵在了嗓子眼。
她呆呆地抱著幸存的孩子,看著兩個本來苦盡甘來的戀人,被先後蓋上了白布,就這麽死在私奔的路上。
她不記得簽了多少字,就簡單得抹掉了兩個人在世間的大部分痕跡。
卻還記得當時姐姐保留最後一絲神誌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讓孩子奶奶……發現這個孩子還活著,求你替我照顧好他。”
她隻能哭著點頭,應下了。
她費盡心思用盡所有的積蓄帶走姐姐的骨灰,和姐夫送給姐姐的定情信物,抱著孩子連夜離開A城逃往偏遠的C城,她知道以穩穩爸爸家族的勢力在A城是躲不下去的。
對於爸爸的離世她沒有向穩穩隱瞞,可當穩穩幾個月大叫出第一聲“媽”時,她決定了把穩穩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子守著他長大成人。
“媽,我吃好了,我去洗。”
兩歲的小孩熟練地爬上衛生間水池前專門給他按裝的踩凳,他們娘倆相依為命,穩穩比同齡孩子乖巧許多,長得好看很討周圍鄰居喜歡,也很少惹晚月生氣。
他總是主動替媽媽分擔些家務,雖然有時候晚月還得從新再做一遍,但她不舍得拒絕孩子的好意。
A城江氏集團總部裏
“江總,大夫人電話找您。”秘書看著辦公室裏忙碌的江家大少爺江淮桉等著他的指示。
他埋著頭抬了下手,電話接了進去。
“淮桉啊,聽說你找到你弟弟的家族戒指了?”對麵的聲音哽咽了起來,那是他們江家的標誌。
“在C城有人為他立了一座墓碑,我今晚忙完就趕過去。”
“把東西帶回來,對了,如果那個女人個孩子還活著,記得把孩子帶回來。”
說到那個女人,對麵的語氣從哽咽變成凶狠。
“好。”他知道弟弟的死對母親是致命般地打擊,更何況和那女人離開的匆忙,母子倆連最後一麵都沒見上。
“回來後,媽給你安排了和朱家小姐見上一麵,上次就她的照片你沒有扔出去,媽就替你張羅了,你也該成家了,實在不行先給江家添個孫子……”
“我這還有個會,先掛了。”說到這事他有些不耐煩,生怕母親說出他這些年的執念。
她還是無情的戳著他的痛處,和曾經一樣,嘲諷著他的決策不夠明智,提醒道:“三年了,那個叫溫晚月姑娘說不定都已經成家了,是她負了你,你何苦還想著她呀。”
“真的忙,掛了。”是拒絕,也是警告,不要越界。
秘書走了進來,江淮安得以片刻喘息。
他確實忘不了和溫晚月的那一夜,也不理解她為什麽要匆匆離開,再後來弟弟的事弄得家裏人仰馬翻,他也沒有機會去追溯前緣,隻是清楚那一夜沈晚月好像帶走了他的心。
“江總該出發了。”
秘書進屋提醒著。
C城江念夕的墓碑前
“把花獻給爸爸吧。”溫晚月有些疲累的揉了揉兒子的頭,將他往墓碑前推了推。
離開的匆忙壓根沒有機會拿到穩穩爸爸的照片,也沒能有機會解開姐姐的手機。
穩穩爸爸的墓碑上隻孤零零地寫著“江念夕”之墓。
而姐姐的骨灰還遲遲沒有下葬,晚月想著等穩穩知道真相後親自將他父母合葬。
一想到這,晚月就忍不住落淚,背過身去,一轉頭,穩穩竟然追著什麽人跑遠了。
晚月趕忙追了上去,將穩穩摟在懷裏。
“媽媽是不是說過,不要亂跑!”
她擔心穩穩也像其他人一樣,在她好不容易安下心的時候,突然離開自己。
“爸爸。”順著穩穩手指的方向抬起頭。
江淮桉就站在她麵前,剛剛的她不再是三年前赤身縮在她懷裏的姑娘,儼然是個母親的樣子了。
晚月心頭一緊,她認出了男人。趕忙低頭回避眼神。
三年前,兩人相擁纏綿,天剛蒙蒙亮她接到了姐姐的電話匆匆離開。
“認錯了,穩穩,不好意思先生。”晚月抱起穩穩匆匆離開。
她溫柔的聲音,讓他的思緒又回到那夜兩人交織在一起得喘息聲,他更加確定,慌忙跑走的女人就是他在找的人。
三年了,突然的相遇讓他也難免有些慌亂,一時間竟不知所措了,不敢出手挽留。
溫晚月,他想了三年的女人。
剛剛那個叫他爸爸的孩子是溫晚月生的,那……是他的孩子嗎?
“王秘書,派人跟上剛剛那個女人,告訴總部我要多在這待幾天。”
江淮桉看著弟弟江念夕的墓前那束花,默不作聲,若不是當年家族阻攔,他和那個女人也會有情人終成眷屬,何必死在私奔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