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請你自重

他一身墨色衣衫坐在角落,案前燭光昏暗,確實不怎麽打眼。

但也不至於嚇成這樣吧?

......秦瀟瀟以前有這麽膽小嗎?

李淩銳回想從前,隻記得她隨意打罵奴婢的跋扈,和每每為難自己的得意張狂。

總覺得和現在這張嚇得梨花帶雨的嬌豔麵龐重疊不上。

他提高音量又咳嗽了一聲,秦瀟瀟這才將小腦袋從胳膊裏抬起來。

看到發出聲音的是他,才長舒一口氣抱怨道:

“你怎麽在角落裏一聲不吭?怪嚇人的!”

隻聽他一把低沉清潤的嗓音在角落響起:

“淩銳一直在這裏抄書,是皇姐忘了淩銳的存在,怎得還反過來抱怨我呢?”

秦瀟瀟一噎,沒有接話。

她睡迷糊了,早忘了他也在這裏。

秦瀟瀟醒了醒神,這才重新打量這間大殿。

偌大的宮殿裏隻有他們兩人。

自己跪著的地方被奴婢鋪了厚厚的蒲團軟墊,位置明顯避風,還有人在她睡著時給她披了鬥篷。

而李淩銳穿著單薄,坐著的角落是上風口。

那角落明顯被人熄了幾盞燭火,隻留下案前那方小蠟,被風吹得搖搖晃晃,根本無法看清字。

李淩銳幾次凝眉細看筆下宣紙,顯然抄得艱難。

回頭看向殿外,佩蘭姑姑帶著幾個宮婢正守在門口,李淩銳的位置明顯是她們安排的。

自己這個母妃,今日一口氣沒撒幹淨,顯然還要繼續折磨李淩銳。

秦瀟瀟暗自搖搖頭,看了看眼下可憐兮兮的大佬,清了清嗓子。

“咳,你......搬桌子坐到這邊來,給我擋擋風。”

李淩銳一愣,不知她又要耍什麽花招。

“皇姐,你那裏沒風。”

秦瀟瀟把眉一橫,“讓你過來就過來!”

李淩銳隻得依言照做。

殿外的佩蘭姑姑見是公主吩咐,也不敢多置喙,隻能假裝沒聽見。

看他搬著小桌案坐到了自己身邊,秦瀟瀟嘴角這才露出一抹滿意弧度。

這下大佬不會冷了,這裏火燭也足夠明亮,抄書應該不傷眼睛。

放下心來,她才重新攏好鬥篷開始睡覺。

李淩銳搬過來後,等了半天都不見秦瀟瀟再次發難,心裏暗自嘀咕,難道她真是為了自己好?

放在前幾天,他萬萬是不敢這麽想的,可今日秦瀟瀟幫了自己不止一次。

最離譜的,她竟然為自己挨了一鞭子。

身旁女子重新開始打盹,李淩銳開始第一次好好打量自己這個皇姐。

她當然是美麗奪目的,隨了她母親的那副美豔皮囊。

肩頭傷口還未包紮,就被罰跪,此刻正在往外滲血。

襯著疲倦臉色,甚至有點楚楚可憐。

這傷還是為自己受得......

李淩銳眉頭輕皺,心底有些說不清的情緒。

他不願欠別人人情。

但,這可是秦瀟瀟。

他最恨的人。

自己怎麽會覺得她楚楚可憐?

她美豔麵龐下可是一副蛇蠍心腸,幾天前剛將東宮數個宮人打得鮮血淋漓,自己挨的那鞭子到現在還沒好。

更何況她還荒**無度,現在為自己出頭也是抱著那種齷齪心思......

李淩銳想到這裏,心中一陣惡寒。

他們可是名義上的姐弟!

這秦瀟瀟到底是有多不知廉恥?!!

他膝行往旁邊挪了兩寸,離秦瀟瀟遠了些。

一切事情都在按計劃進行,他好不容易籌謀回了宮。

若是登上那至尊之位的路上染上了秦瀟瀟這個汙點,就算日後成事,也會是自己身上一一塊巨大的汙點。

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不知過了多久,角落裏的滴漏滴答滴答,夜更深了。

身旁伏地睡著的秦瀟瀟眉頭緊緊鎖著,似乎做了什麽噩夢一樣,呢喃了一句:

“別殺我!”

李淩銳迅速回頭看向她。

別殺我?

誰會殺她?

尊貴無比的她還會有這種擔心?

接著,睡夢中的秦瀟瀟身子一抖,正好扯到肩上傷口。

“嘶---”

她正夢到李淩銳當了皇帝,要將自己挖眼拔舌呢,宮人按著自己不得動彈,李淩銳眸中滿含殺意,手中拿著刀子直接就衝自己而來......

接著就從睡夢中疼醒過來。

一睜眼就看到身旁筆直跪著的正主,正一臉探究地看著自己,和夢裏相差無二,嚇得更是朝後一縮。

“哎呦---”

傷口更痛了。

眼看她這個動作將傷口扯得流血更多了,李淩銳眸光一凜。

“別動!”

接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扔給秦瀟瀟。

“上藥!”

秦瀟瀟從地上撿起瓷瓶,有些怔愣。

大佬竟然開始關心自己傷勢了?

天呐!

這是什麽可喜可賀的天大進步?!

她頓時臉上堆滿諂媚笑意,剛才夢中的害怕一掃而光,拿著瓷瓶湊上前去。

“你給我塗。”

眼前人一臉燦爛笑意,端的是不懷好意。

李淩銳簡直後悔地要將自己遞藥的手砍下來。

他皺著鼻子退後一步,冷聲道:

“你別得寸進尺。”

話意裏滿含威脅,可秦瀟瀟卻絲毫不慌,她將那側肩膀朝著李淩銳的方向一讓。

“喏,我夠不到。”

讓那個大佬看清自己為他受的傷,大佬才能更感動。

可這一幕在李淩銳的眼裏全是**裸的勾引!

那衣衫本就被鞭子劃破了,順著秦瀟瀟的動作口子扯得更大,女子雪白瑩潤的臂膀就這麽直接橫在他的眼前!

李淩銳瞳孔瞬間緊縮。

這女人真是......!她對那些麵首也是這樣放得開嗎?!

還沒等秦瀟瀟湊得更近,一根手指直直摁住了秦瀟瀟的額頭,讓她動彈不得。

“長公主殿下,今日你幫了我,我給你藥隻不過不想欠你人情而已。除此之外別無他意。

你我陣營不同,還請殿下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