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隻有裴玄對她好

薑姩轉身從安夏手中接過一支精致的金線錦盒。

“侯爺的病之前一直沒有好轉,是因為藥方不對,我今日拿來了素問館的回魂丹,隻要堅持服用一定會有……”

她笑容極近親切,情感拉到飽滿,可話未說完便被打斷。

“夠了!”

甄氏紅著臉高聲說道,她眸子中滿是憤然,緊緊盯著薑姩說道:

“侯爺的病就不勞娘娘費心了!我們侯府雖落魄,藥還是吃得起,娘娘若是無其他事,便請回吧!”

薑姩蹙眉急切地解釋:“夫人信我,回魂丸才對侯爺的病症。”

“侯爺的病症你是從何而知的?娘娘第一次到侯府,甚至沒見過侯爺,便要給侯爺開藥!民婦鬥膽,那藥罐裏裝的藥到底是救命的?還是為了掩蓋漠北一役的醜惡行徑、讓侯爺永遠醒不過來的?”

甄氏的臉上滿是怒火,她的丈夫此刻還在昏迷,仇人卻來給他送藥。

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甄氏出身名門,嫁入侯府前沒吃過苦,向來傲嬌任性,但這也不表示她蠢笨腐朽。

她的丈夫武昌侯一生正義英勇,當年若不是裴玄為奪嫡而撤兵,丹陽軍怎會全軍覆沒,隻剩她丈夫一人,如活死人一般被送回來!

此刻,她眼神鋒利,似是要剜薑姩一刀。

薑姩被震懾,睫毛微閃,不自主往後退了兩步。

就見,甄氏站起身來,徑直轉身繞過身後的垂花門,卒卒朝內宅走去。

謝青、謝鈺投以她一記意味深長的瞪視,轉身跟著母親走了。

薑姩渾身一寒,雙肩往下一沉,熱切的眸光緩緩暗淡下來。

他們竟以為她是裴玄派來的人!

是啊,她是妖妃,他是暴君,天生一對。

花廳之內,瞬間寂如死灰,隨行的宮女太監們紛紛低頭,默不作聲。

唯有青花纏枝香爐裏嫋嫋升起一絲絲白霧,單薄無依,隨風即散。

她潤紅的嘴唇已微微泛白,指甲緊緊扣進手心,懷著最後一絲希望朝謝晏和望去。

似是期待,似是祈求。

卻見謝晏和冷冷將頭扭向妻子一側,薑書雪丹鳳眼撇了一眼薑姩,滿是嘲諷和得意。

她轉身,撲進謝晏和懷裏,含情脈脈望著他,聲音嬌柔道:“夫君,雪兒近來胃裏總是有些惡心,月事也遲遲不來,好似有了身孕。”

薑姩眉頭緊蹙,一時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她的男主竟然要和炮灰女配生孩子了!

謝晏和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微眯,帶著幾分詫異之色看了看妻子,隨即一陣沉默。

薑姩愣怔片刻,忽然眼神一定,沉了口氣,回頭對隨行人等說道:“你們先退下,我與妹妹有話要說。”

眾人褪去,花廳隻剩他們三人。

薑姩瞟了一眼薑書雪,直接將她忽視:

“謝晏和,那日我同你說的話你隻當作沒聽過。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但你是好人,我會始終會站在你這邊。你要你願意,我隨時都是你安插在裴玄身邊的眼線,我隻有一個請求,義軍攻入宮中之時,你要保我一命,放我出宮。”

謝晏和眉頭一蹙,眸光犀利,義正言辭道:“娘娘慎言,微臣始終忠於皇上,何需眼線……”

“我知道你在汾州有私下屯兵。”

薑姩此話一出,謝晏和眸子猛地一震。

向來溫和的臉上瞬間嚴峻起來,他眸子一沉,唇角輕顫,壓低聲音道:“你從何而知!可是裴玄已查到?”

薑姩淡淡看著他,嘴角勾起一副上帝視角的笑意:

“放心,他到死都不會知道的。我還知道,你的人馬正麵臨武器短缺,陽原山腳下有一處鐵礦尚未有人開采,雖不知具體地點,但你找人去踩踩點便知我說的不假。”

謝晏和眸色更驚,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薑書雪:“你們竟都夢到了同一處鐵礦?”

哈?

薑姩臉色一黑,就一秒也給她裝一下是吧!

合著她這個女主徹底是個多餘!

這個世界似乎根本不需要她!

她看了一眼眼前的恩愛夫妻,又瞟了一眼薑書雪的小腹,長長歎了口氣,杏眼一耷拉。

巨大的失落感襲來,她整個人徹底變成泄了氣兒的皮球。

算了,這本兒給他們演吧。

花廳的門打開,宮人們便見到進門還生機勃勃的小貴人,此刻垂著腦袋,一副生無可戀地走了出來。

薑書雪和謝晏和一起將她送到侯府門口。

薑姩一路無話,剛要朝馬車走去。

薑書雪丹鳳眼微微一挑,拿著薑姩帶來的那堆謝禮,走上前來嘴角淡淡笑道:

“姐姐的謝禮還是拿回去吧。”

薑姩眼神空****,木訥地伸出手正要接住。

就見手心忽然飄落下許多灰塵,她緩緩抬頭,便見侯府大門上,剛才被謝鈺打得一震的那巨大的黃銅牌額,正朝下砸來。

耳邊頓時響起宮女太監和侯府下人的驚呼。

"娘娘!"

“夫人!”

薑書雪和薑姩不約而同瞳孔一震,同時望向不遠處的謝晏和。

謝晏和目光直直看向薑姩,清冽的眸子裏滿是驚慌,隻見他身體前傾,已提速朝她撲來。

“夫君~”

薑書雪嬌嗔一聲,忽的響起。

謝晏和身體微怔,眸光流轉,嘴角緊緊一抿,立刻側身摟上了薑書雪,飛身逃出。

薑姩看著被救出的薑書雪,緊緊抱著謝晏和,她心中五味雜陳。

她眼中的希冀瞬間淡下來,抬頭絕望地看向那正砸落下來的牌匾,心中苦澀一片。

忽的隻感覺腰間被一隻大手牢牢摟住,淡淡的龍涎香撲麵而來,她心中一驚,猛地睜開眼睛,便見到裴玄妖孽般好看的臉。

冷白的肌膚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深邃清冷的雙眸,高挺流暢的鼻梁,修長而濃密的眉毛微微上挑,給人一種矜貴禁欲卻又藏著野性。

此刻,他好像比平日裏更好看了。

薑姩的心髒猛地悸動起來。

沒想到到頭來,裴玄竟是對她最好的人。

裴玄將她緊緊護在懷裏,眼看著已沒有時間躲閃,他便一個轉身用自己後背生生抗了下了砸落的牌匾。

薑姩正雙眼癡癡望著他,忽然就感覺後背襲來猛烈的劇痛,立刻打亂了她心中的那一絲絲小悸動。

裴玄救她有何用!

疼的還是她!

她眉頭一皺,緊咬著牙關,就見裴玄因巨大的衝擊已半跪在地上,手中卻依然緊緊抱著她。

他低頭,看著懷裏的小貴人,臉上不見痛苦,反倒是笑意分明,目光柔柔看著她,可嘴角卻流出了一絲鮮血。

薑姩本已疼得視線模糊,一看到那鮮紅的血,便覺得自己的後背越發疼得無法忍受,兩眼一閉就昏了過去。

於是,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中,受傷的皇帝嘴裏吐著血,抱起毫發無損卻暈了的小妖妃,緊張兮兮地坐上了回宮的馬車。

小妖妃果然是會撒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