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兩果然有事
這幾日空氣轉涼,天氣總是昏沉沉的。
從朝和殿出來,薑姩也無心逛禦花園,便早早回到乾明宮。
用完午膳,在暖閣裏躺了一會,起來後還是覺得有些壓抑。
朝堂之上,一正一邪顯而易見,可她偏偏就坐在反派的龍椅上,隻能遠遠看著正義凜然的男主離她越行越遠。
再這般下去,她可能真會跟裴玄一起,死在一年後的叛亂之中,以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妃之名。
她默默走出寢殿之外,立在出廊之下,呆呆朝空中望去。
一隻大雁正笨笨拙拙地朝南方倉皇飛去。
它落單了,又錯過了南飛的最佳時節,怕是追不上家人了,更不知獨自如何在苦寒的北地跨越漫長的冬季。
忽然一陣寒風拂麵,薑姩不禁打了個冷戰。
裴玄從身後上前,為她披上一件赤狐毛披風。
他垂眸見小貴人少有這般傷春悲秋的嫻靜,便隨著她的目光朝空中望去。
鳳眼微眯,半晌沒再說話。
薑姩的目光依舊惆悵,她呆呆目送著那隻大雁,心裏正為它祈禱。
隻聽得“嗖”的一聲,尖銳而急促,一支利箭劃破長空,那笨拙的大雁立刻從空中極速墜落下來。
薑姩猛然瞪大了雙眼,震驚的回過頭來,就見身後的裴玄手中的拿著一副弓箭。
她的瞳孔都在發顫,落單的大雁本就可憐,他竟!
她一雙杏眼睜得大大的,滿是怒氣瞪著裴玄,就見他鳳眼微挑朝她看來。
箭頭緩緩從天上移動向下,對準了薑姩。
“大雁引得愛妃憂思,該死。愛妃擾得朕心亂,該死。”
他目光陰冷漠然,冷白的手臂青筋凸起,手裏的弓箭再次拉滿,薑姩一雙杏眼滿是不屈,瞪得又大又圓,似是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
隨即,撲通一聲,直直跪在地上。奈何眼神再凶,腿還是會發軟的。
裴玄鳳眼微眯,低頭這著跪在地上發狠瞪著她的少女,嘴角再也繃不住了。
嗬,身體倒是挺誠實。
他收起弓箭,蹲下身來,忽然一改上一秒的陰狠,柔聲道:
“愛妃忽然低落,可是因為朝堂之事?”
小貴人拎著發抖的心,低頭道:“嬪妾如今已背上了妖妃之名,若還敢妄議朝堂之事,更要遭後世唾棄了。”
裴玄聽完,忽然就釋然一笑,他將手裏的弓箭一扔。一根手指將薑姩的下巴輕輕勾起。
“後世是誰?愛妃認得?”
薑姩仰著臉,看著他墨色眸子此刻正散發著清澈的光亮,不見了剛才要殺她的狠勁兒。
她搖搖頭。
“既不認識,何必在意。”
“朕從不在意。”
嗬,看出來了。
裴玄放下她的下巴,彎腰將自己的臉湊上前來,微微提眉問道:
“許是宮裏太悶,朕明日帶你出宮。”
“出宮?”
薑姩眸光一亮,雖然不願與他同行,但出宮總好過上早朝。
“謝世子救了愛妃,朕要親自登門答謝。”
“去侯府?”
薑姩的眸子越發清亮起來,聲音也跟著高亢。
“好啊!正巧謝世子的衣衫還未歸還!”
裴玄眸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
他倆果然有事!
一想到明日要去侯府,薑姩高興的晚膳都多吃了一碗。
放下碗,她又興衝衝跑到梨花木鑲理石的書案前,仔細回憶著書中關於侯府人等的喜好。
半晌,終於握起筆,寫下了一張禮品單子。
她拿著單子認真核對了一遍,靈動的杏眼露出滿意之色。
裴玄半倚在龍紋軟榻上默默看著,眸光漸涼。
“嬪妾擬好了明日的送禮單子,皇上意下如何。”
裴玄麵無表情:“都按愛妃寫的辦。”
“謝皇上。”
薑姩欣欣喚來平陽公公將禮單安排了下去。
公公看著喜笑顏開的小貴人,又偷偷瞄了一眼,麵色鐵青的皇上,為難地擠出一個笑臉,緩緩退出殿外。
興頭上的薑姩,對裴玄的低氣壓毫無察覺。隻是沉浸在明日要如何留下好印象的設想之中。
作為一名小社畜,她已深暗職場站隊的重要性。
既然預知這家公司要倒台,她自然要提前跳槽。
在仔細回憶了祭月節那日與謝晏和的相處後,薑姩發現,謝晏和也並非對自己厭惡至極,若不是裴玄發瘋,他們說不定還能有進一步發展。
“娘娘,浴湯已準備好了,請娘娘隨奴婢前來沐浴更衣。”
小宮女的話打斷了薑姩的思緒,她應了一聲,想也沒想就跟著宮女走進內殿的浴房。
一進來便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薑姩提著裙擺跟進了金漆點翠的玻璃屏風之內,不由自主猛吸了幾口:“好香啊,這是什麽味道?”
“是潤肌草搭配了沁迷香,能嫩膚、調情提高侍寢質量,上回宮中煮這浴湯還是給太妃娘娘呢,姩貴人真是如今宮裏最有福的女子。”
侍寢?
在薑姩的震驚眸色中,幾個宮女們已經褪去了她的衣衫。
將她扶進了浴桶之中。
“皇上讓我今日侍寢?”
“是平陽公公交給奴婢的。”
……
薑姩緊張的咬著牙,毫無尊嚴地被幾個宮女用浴石翻來覆去的抹洗。
出浴後,她們又忙著為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膚,塗了一層幽藍香露。
嘴唇上了甲煎粉,並告知其他地方也能使用,可以變得更粉嫩,薑姩眉頭一蹙,強烈拒絕了。
一切準備妥當,**裸又裹上一層杏子紅金心閃緞錦薄被,如待宰的羔羊,被幾個太監抬上了那張紫檀嵌龍紋羅漢**。
室內暖光浮動,描金銅香爐裏的紫丁香熏出一絲一縷曖昧迷醉的霧氣。
薑姩躲在被子中什麽也看不見,隻能聽著宮人們匆匆退去的腳步聲,接下來是一片寂靜無聲。
她等了半天,依舊沒有動靜。
實在按捺不住,她伸手偷偷扒開被子,將頭探了出來。
便見裴玄已經脫了上衣,胸前緊致結實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餘,他盤腿坐在**,手肘撐在膝蓋上,正饒有興致正看著她。
嘴角似是還帶著一絲淡淡的哂笑!
半晌,他默默說了一句。
“這儀式,朕不喜歡。得廢。”
薑姩手扶著身上的被子,睜大眼睛,連連點頭表示讚同,什麽惡趣味。
“愛妃的衣衫,朕還是喜歡親自扒。”
話音剛落,他嘴角露出邪魅一笑,向前將她撲在身下。
暖黃的紗帳之內,他身上散出的一股炙熱氣息撲麵而來,深邃的眸子定定望著她,目光緩緩變得朦朧不明,氣息也越發急促,他情不自禁慢慢低頭朝她靠近。
薑姩嘴唇緊緊抿住,條件反射地將臉側開。
說實話,她並不排斥裴玄的肉體,但他殘暴、昏庸,似乎還荒**,是她不能接受的,兩人的契合,應是身體和靈魂缺一不可。
裴玄眸光微閃,看出她神色中的嫌棄,他臉色陰沉下來。
“既要侍寢,為何要躲?”
他低沉的聲音裏透著一絲不悅。
薑姩抬眸看向他那張風雨欲來的臉,心中湧上一股氣惱。
侍寢侍寢,日日都要侍寢。
與他在一起的每一日都要想著如何不侍寢!
她確實已經身心疲憊,這相親相愛的好戲,似是也演不下去了。
她眸子閃著一絲倔強不屈地說道:
“我從未說過要侍寢!都是你在逼我!”
他薄唇抿成一道直線,寒星般的眼眸裏滿是慍怒。
“朕逼你?”
他眼睛微眯,嘴角微微抽搐出難抑的憤怒,額角隱隱可見青筋凸起,他用那雙如刀尖般鋒利的眼睛定定看了她幾秒。
接著,猛地起身,自顧自地套上一件藏青色大氅,帶著滿身的戾氣,徑直朝殿外走去。
薑姩聽見殿門被暴力的打開,隨後便是裴玄的震吼:“是誰自作主張!”
殿外頓時喧嚷一片,她聽到平陽公公的認錯求饒,聽到宮女們的互相開脫。
隨後,就聽裴玄充滿怒氣的聲音再次傳來。
“擺駕,坤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