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院長

“我想起紙條上的內容,沒有回答他,舉起飯碗對著他又砸了下去。”

“飯碗碎了,我就用拳頭,用腳。”

“小海在我的猛烈攻擊之下,根本沒有招架還手之力。”

“那幫神經病,沒有一個上來勸架的,一個個在旁邊呐喊助威。”

“直到保安過來,才將我們拉開。”

“小海被我打得鼻青臉腫,但是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隻是一個勁地問我,為什麽要打他?他哪裏得罪我了?他幫了我這麽多忙,沒換來一句感謝就算了,打他,我良心不會痛嗎?”

“我什麽也沒說,雖然在動手之前,我已經卸下了包袱,但是當麵對小海的質問的時候,我還是心虛了。”

“小海再怎麽不是人,再怎麽畜生,但是他確實幫過我,我這麽做,確實對不起他,如果他是畜生,那我就是畜生也不如。”

“但我沒辦法啊,我本想提前跟他說的,但是又怕他配合,最後搞得像演戲一樣,那個監視者是會看出來的。”

“為了交易,為了真實一點,我不得不下死手。”

“我對不起小海,愧對他,我本來想晚上再好好給小海解釋的,但是我沒等到這個機會。”

程以盈深呼吸了一口氣,驚呼,“他該不會是被你給活生生打死了吧?”

高丘不滿地看了程以盈一眼,“人哪有那麽脆弱?這麽容易死?”

程以盈道:“有時候人就是這麽脆弱,你兩碗砸下去,又拳打腳踢的…”

高丘無奈道:“我雖然下手重,但是有分寸,打的都不是致命的地方,我不是奔著殺他去的。”

“反正小海沒死。”

“他受了傷,去醫務室包紮治療,拿點藥就可以回病房了,但是中途,他發病了,暴躁症發作了,而且比這四年來的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他被套上了約束衣,關進了單間。”

程以盈道:“這四年來,他第一次嚐試敞開心扉,第一次主動接觸內心世界之外的事物,他是何等的信任你,結果你卻背叛了他,這對他的打擊得有多大啊,所以穩定了很長時間的暴躁症,又發作了。”

高丘道:“聽你這麽說,你是不是覺得他可憐?”

不等程以盈接話,高丘“哼”了一聲,“那是你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他一點也不可憐,我才是那個可憐鬼。”

“我在公眾場合打了小海,那個監視者肯定看到了,但是他並沒有現身。”

程以盈道:“你該不會是被他騙了吧,就像你說的,其實他就是跟小海有仇,故意編了個理由,讓你暴打小海,他這是借刀殺人。”

高丘道:“我當時確實也是這麽想的,但是最後發現,並不是這樣。”

“晚上我準備睡覺的時候,他現身了。”

“借著夜色,偷偷溜進了我的病房。”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他為什麽要我在公眾場合暴打小海一頓。”

“因為他知道我跟小海的關係,他早就算計好了,小海被我暴打之後,肯定會發病,暴躁症發作,是很可怕的,所以,他肯定會被關進單間進行治療,而暴躁症的治療,周期相當的漫長,所以短時間,小海是回不來了。”

“而因為我在公眾場合施暴,會給大家傳遞一種我很暴力的信息,所以也不會有人願意來跟我住一間房。”

“所以,我住的兩人間病房,就空了一張病床出來。”

“他就可以趁著夜色,在沒人的時候來找我了,這是我們商量事情的絕佳地點,因為根本不會有人看到,就算事後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會有人把我跟他聯係到一塊。”

程以盈好奇地問道:“所以,你見到他的真麵目了?”

高丘點了點頭,“是的,見到他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他為什麽會選擇我。”

程以盈道:“不是因為覺得你跟別人不一樣嗎?”

高丘點頭,“但我一直不知道不一樣在哪裏。”

“見到他之後,我就知道了。”

“他是一個六十多歲的瘦弱老頭,而我,是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體力,這正是他所欠缺的。”

程以盈又問道:“一個六十多歲的瘦弱老頭?你的本事倒是不用多說了,但他有什麽本事?他憑什麽助你離開一個安保森嚴的精神病醫院?”

高丘道:“我也好奇,所以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問了這個問題。”

“但他隻用一句話,就讓我相信了他絕對有這個能力幫我離開那鬼地方。”

程以盈露出了非常疑惑的表情,“他到底是什麽人?一句話就讓你相信了?”

高丘道:“我如果不跟你說,你猜破腦袋也想不到他是什麽人。”

“他叫何磊,是那所精神病醫院的院長,醫院裏哪個地方薄弱,安保什麽時候換班,從哪裏逃跑可能性最大,他如數家珍。”

程以盈瞪大眼睛,“我的個乖乖,我沒聽錯吧?精神病醫院的院長幫你逃跑?”

高丘抓了抓頭發,“呃,忘了跟你說了,是曾經的精神病醫院院長,那會,他已經不是院長了。”

程以盈還是感到很震驚,“那他退休了?”

高丘搖頭,“也不是,他其實,是我的病友,也是精神病醫院裏的一員。”

程以盈更震驚了,比聽到他說精神病醫院院長幫他逃跑的時候還要震驚。

“我沒聽錯吧?精神病醫院的院長,成精神病了?然後住進了自己的精神病醫院?”

高丘點了點頭,“你沒聽錯,就是這樣。”

“他當了幾十年的院長,所以能一眼就看出我跟其他人不一樣,他能辨別,一個人是不是真的神經病,畢竟在這個領域,他是專家。”

程以盈道:“他這麽厲害,怎麽就瘋了呢?”

高丘道:“我也很納悶,他如實跟我說了,但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程以盈皺眉,“長怎麽了?長我也要聽,你別說你沒空,現在手機在充電,你又沒事幹,是你說的,閑著也是閑著。”

高丘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所以何磊必須得找一個安靜沒人打擾的地方跟我說這個故事,這也是他為什麽要我暴打小海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