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這個時點,貪狼的直升機已經回到江家。

沒有拉開窗簾的臥室,陰暗而壓抑,吐納間盡是勾勾纏纏的苦澀藥味,令人十分不舒服。

江誌恒虛弱的斜靠在床頭低低咳嗽,因為昨天一整晚都沒有睡,加之淩晨又受了風,本就病歪歪的人,自是不負眾望的再次發熱病倒。

好不容易緩下咳嗽,江誌恒無力的喘了兩口氣,問:“你是說,江誠他被喪屍咬了?”語氣裏透出濃濃的不敢置信。

“確實如此。”筆直站在床邊的秦雄道。一下直升機,他就被‘傳喚’到這裏問話,而江家大少一開口問的就是江誠的消息。沒弄錯的話,那個江誠過去在江家的地位也就隻比一些家仆略高,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邊緣人物。而今江誌恒對江誠這麽看重,倒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了。這次任務過程中,他仔細的觀察過江誠,除了身手、隨機應變能力不差以外,並沒有其他特別之處。反而是那個叫陸櫻的小丫頭,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但江家大少又不曾過問那個小丫頭一句,是真的不清楚那個小丫頭的實力,還是另有什麽隱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江誌恒又重重咳嗽了兩聲,默了一會兒。

“算算時間,江誠現在應該已經喪屍化了吧!”聽不出是惋惜還是感慨。

秦雄以眼角的餘光觀摩著江誌恒神情間的細微變化,不似作偽。他剛才在敘事的時候,刻意隱藏了陸櫻在此次行動中的一番作為,更不曾提及陸櫻嚐試救被喪屍咬傷的江誠的事。江大少的神情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妥,事實上唯一令得江大少變色的就是在他提到江誠被喪屍咬傷的時候。

看來這位江大少是真的不清楚那個小丫頭的實力。

“好了,此行凶險,我想你也該很累了,帶著你的兄弟們去休整吧。中午的飯菜都給你們留著,管家一會兒就會派人給你們送過去。”語罷,江誌恒不再多看秦雄一眼,兀自閉目養神。

聽到逐客令,秦雄隻簡單的道了一聲多謝,便退出了房間。

秦雄走後不久,江誌恒複又睜開眼,眉頭微蹙,目露沉思。

江誠上一世末世初期的經曆,江誌恒並不十分清楚,但應該沒有被喪屍咬傷的遭遇。畢竟就算健壯如江誠,一旦被喪屍咬傷,隻怕也是難逃一劫。

這一世因為他的重生,很多是都發生了改變。

仔細想來,江誠會被喪屍咬傷,追根究底因果還是在他身上。若非他威逼利誘江誠和那個女孩參與此次行動,江誠可能就不會被喪屍咬傷。

思及此,江誌恒猛地憶起那名跟在江誠身邊的瘦小女孩,剛才秦雄的匯報裏似乎完全沒有提到那個女孩的情況……

江誌恒又仔細回憶了一遍秦雄的匯報,發現確實沒有任何與那女孩相關的訊息。

怎麽回事?

秦雄既然身為貪狼傭兵團的隊長,斷然不可能犯這種遺漏消息的低級錯誤。

沒有糾結這個問題太久,江誌恒很快便釋然了。想想看,那樣一個平凡無奇甚至足以算得上較弱的女孩,遭遇喪屍不驚聲尖叫就不錯了,隻怕不是秦雄故意隱去,而是確實沒有什麽可匯報的。江誠被喪屍咬傷,女孩在貪狼傭兵團那些人的眼裏除了累贅根本毫無用處可言,想必女孩現在應該和江誠一起變成喪屍了吧!

雖然某些變故是因自己而起,江誌恒卻不會因此心存愧疚。

末世的冷漠與殘酷,他在上一世便體會至深,隻能說,人各有命!

陸櫻愣怔的盯著木盒裏的那隻蠱蟲,明明到手時還白胖瑩潤的蠱蟲,不知何時早已不複原樣。

就好像受到了什麽慘無人道的摧殘,整隻蠱蟲的表皮都呈現出毫無生氣的死灰色,蟲身更像是被風幹了一般,幹癟起皺,就連那條顯眼的金紅色背線都消失無蹤。

是什麽讓這隻蠱蟲,在短短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裏出現如此之大的變化?

陸櫻久久不能回神。

隨即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雙眸微微一亮,非常短暫,很快便又黯淡下去。

陸櫻確實想起了一些事,卻不是什麽好事。她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過,有的控蠱師為避免蠱蟲被人發現後被用作引來解自己所種下的蠱毒,就在煉蠱的過程中設下禁製,類似蠱蟲一旦脫離出目標,若不能即刻找到下一位宿主便會進入休眠期,並且進入休眠期的蠱蟲會自動散去身體裏的所有毒素,不動彈也不進食,直到被主人喚醒或者就這樣休眠到死。

這也就是說,眼下陸櫻就算把這隻蠱蟲用作引子,它也多半起不到提升毒性的效果。

陸櫻緊咬著自己的下唇,她也不知道老天爺是在同她作對還是有意針對江誠,不欲江誠被救下,竟連以毒攻毒這樣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到他們這兒,想要實施起來都是這麽的困難重重。

隻是現在陸櫻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有用也好沒用也罷,都容不得她再去浪費時間權衡利弊。

用鑷子將蠱蟲夾出木盒放進小缽,一般用蠱蟲作引的話,考慮到蠱蟲是活物,多半會先對其熏蒸再烘幹,然後再碾磨成粉,然而陸櫻此時受條件所限,隻能采用更為簡單粗暴的辦法了——直接將其搗爛。

搗藥過程中,陸櫻不自覺的把下唇越咬越緊,直把唇瓣都咬出了血絲,卻依舊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搗好藥,陸櫻習慣性的用紗布瀝盡裏麵的藥渣,又往裏加了點一旁池塘裏的水,將不易服用的藥粉和成一顆小指指甲片大小的棕褐色藥丸子。

做完這一切,陸櫻抬起頭看向江誠,一看之下,她整個人具是一震。

此時此刻,江誠的身體出現**,並非高燒發熱時的那種局部**,而是渾身的肌肉都在不同程度的**著。

那得有多疼,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人無從體會。

陸櫻近乎失聲的喚了江誠一聲,然而這一次,她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

顯然,江誠此時已經意識全無。

陸櫻下意識的又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唇,白瓷般的貝齒直接穿透了脆弱的唇肉,瞬間襲來的刺痛讓她立刻清醒。

現在可沒有她發呆的時間。

迅速爬到江誠的頭側,陸櫻一把抱起它的頭,令其靠在自己的臂彎上。然後用力掰開江誠的唇齒,不顧那唇齒掰開時淌出的粘稠濃漿,毫無遲疑的把撚在指間的藥丸塞了進去。此時此刻,陸櫻將自己的不忍心嚴嚴實實的封在了心底最深處。

藥丸塞進去後,陸櫻鬆開扳著江誠下顎的手,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江誠的喉結。

等了片刻,沒有吞咽動作,陸櫻食指微曲,抵上江誠的喉結上方,使力一扣,不行,力氣太小,再扣,仍然不行……

陸櫻的鬢角急出了冷汗,心裏不斷催促著自己要冷靜,要冷靜下來。

甩甩早已汗濕的手,食指再次抵上去,陸櫻咬緊牙關就是狠狠的一扣,這一次她顯然下了死力,扣下時甚至還能聽到她食指關節處發出的脆響。

當然,成效也是相當明顯。陸櫻便隻覺指節下一個明顯的蠕動,藥丸終於被吞下去了!

確定藥丸已經被江誠咽下,陸櫻立刻鬆開了江誠的頭,朝後退出數尺遠。手在地上胡**索著,指尖很快就觸到了那把被她放在附近的短刀,陸櫻一把牢牢的握住短刀的刀柄。

數尺之外,江誠全身的肌肉**仍在持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