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事發當天,陸櫻有三門科目要考,一門在上午開考,兩門則被安排在下午。

第一科考試如同往常一樣,除了幾個晚起遲考的學生被監考老師訓斥了兩句,考中有兩三名學生因由作弊被監考敲了桌子,對於陸櫻個人而言,算是考得比較順利,恩……最後一道簡述題不知道該怎麽答。

下午因為有兩門科目要考,遂開考的時間提的比較靠前。吃過午飯,稍事休息之後,還想抱抱佛教的學生們就不得不進考場了。

按著考場座位號的排序坐好,身後依舊湊坐在一起的幾個學生正在討論如何安全的互看試卷以及傳遞小抄,陸櫻的心裏也難得的有了些許緊張。

下午第一門開考的科目相對比較難,也難怪到處都是悉悉索索的交頭接耳,就是自認複習還算比較到位的陸櫻,其實也沒多少把握。

監考老師進場,學生們各歸各位終於安靜了下來。

拿到試卷後,陸櫻謹慎的先通篇審了一遍題,發現大部分題目她都有複習到,心下不無慶幸的鬆了一口氣。

一般剛剛開考的時候,學生們自顧自的做題,教室裏隻餘‘唰唰’的書寫聲。至於之後,尤其是在有人開始交卷的那段時間,再次出現悉悉索索的交頭接耳,對於這天的這一場考試來說,那就是題外話了。

考試時間過半,考場裏依舊是極靜,後牆上的時鍾‘嘀嗒嘀嗒’的小邁著步子,仿佛永遠都走不到盡頭。

突然,外麵爆發出一陣喧嘩,在極靜中尤為的聳人。考場裏正認真做著題的學生皆被驚得一跳,不免就有細碎的牢騷脫口而出。

期末考試期間,學校裏有明文規定校內禁止喧嘩打鬧,而一般來說哪怕學校不出台此項規定,忙於應付考試複習的學生們也不可能有那個閑暇聚在一起打鬧喧嘩。所以說眼下不但有人在外麵喧嘩,而且從喧嘩的聲音大小來判斷,明顯有為數不少的人參與其中的情況,著實少見。

換而言之,外麵估計出了什麽事。

至於到底出了什麽事,此時身在考場的學生和監考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兩名監考互視一眼,其中一名監考一手成拳抵在嘴邊,清了清喉道:“大家安靜,繼續考試!”

另一名監考則作勢朝考場門口走去。

陸櫻在此時擱筆,她已經把手頭的卷子全部做完了。隻見她單手斜支著下巴,蹙眉仔細傾聽著從外麵傳進來喧嘩聲。那一陣喧嘩聲在默了片刻之後再次炸響,聽起來比之前更響也更混亂,之中還夾雜著幾聲類似女孩子的尖叫聲。

喧嘩聲此起彼伏,接連不斷……

考場裏,監考老師單薄的‘安靜’顯然已經不足以壓製學生們的好奇心。由於考試期間,考生的座位都相隔比較遠的關係,不少學生便側斜著身體,隻頭靠在一起小聲的討論起來。當然,這其中也有一小部分學生是在渾水摸魚,趁機詢問左右鄰裏自己不會的考題。

朝門口的監考有礙於職責所在並沒有走遠,隻站在走廊裏左右望了望,又走到走廊窗邊向外張望了一下。陸櫻的位置剛好能夠看到外麵監考的一舉一動,監考返身往裏走的時候衝坐鎮考場的監考比了個手勢,指了指斜對麵,又指了指下麵。陸櫻猜手勢的大意應該是指喧嘩的聲源位於這個教室斜對麵底層的教室,可能由於視線死角的關係,監考並不能看到具體情況。

“這門課都不想過了是吧?還考不考試,啊?”從外麵走進來的監考唬著臉喝道。經過門口時他大力的拍了兩下門,‘哐哐’兩聲巨響終於壓過了外麵的喧嘩聲,考場裏不斷滋生的議論停了,有掛科這一威懾在,他們就是再好奇也得三緘其口。

不過這個年紀的學生,向來最會的就是上有政策,他下有對策。

海銘大學關於考試的規定中有一條,學生考試提前交卷必須在該科目開考後超過三分之二的時間後方可。期末各科考試的時間一般在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不等,監考不會管得太嚴,所以普遍上學生隻要坐滿一個小時就可以交卷自行離開。

於是眼下,某些學生就用上了這一對策。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蓋滿一個小時了。反正這科難不是嗎?大部分題又都是要大書特書的簡述題,說實在的,就是真的讓某些學生翻開書本去抄,他們還不一定樂意去費那個力氣也不一定能抄得對呢!既然如此,倒不如早早交卷還出去湊個熱鬧滿足一下他們的好奇心。

幾個平時經常玩在一塊兒的男生相互打了眼色,抓了桌上自己的卷子便先後站了起來。

兩名監考老師見此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無論在哪個學校,總會有那麽一群分外令學校管理者們頭疼的學生,俗稱刺頭。而此時正準備交卷的這幾個,無疑就屬於上述俗稱裏的人物。他們在這個時候交卷,想也知道他們交卷之後要去哪裏。隻是對接下來還要維持考場紀律的兩名監考來說,這幾個刺頭交卷一走,沒了起哄的‘領頭羊’,考場裏剩下的學生絕對會服管很多,無疑的利大於弊……就不知道外麵是怎麽個情況?

兩名監考憂心忡忡,卻終究誰也沒有阻止幾個刺頭交卷離開。畢竟在他們的認知裏,要是外麵真出了什麽大事,上麵就算不用廣播全校通知應該也會電話通知。而既然他們誰也沒有收到通知,那麽大概就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了。

興許又是不滿食堂的飯餐,學生在罷餐示威呢!雖然這會兒都期末了,罷餐示威的話似乎晚的不合常理,不過這年頭大學生的想法,誰又猜得準呢?

兩名監考目送完幾個刺頭離開,湊在一塊兒小聲的議論了兩句,達成外麵應該出不了什麽大事的共識之後,便各自放下了心。

誠然兩名監考老師的認知並沒有什麽錯,大部分情況下學校裏若是突發緊急狀況,校上級領導都會在第一時間通知到位,避免出現不必要的傷亡。要知道這年頭的學生多是獨生子女,哪怕隻是磕了碰了,心疼孩子的家長們都結成隊把學校裏裏外外上上下下都鬧騰一遍。不過兩名監考卻忽略了一種特殊情況,那就是突發的狀況萬分緊急且事態完全失控,通知必然會造成全校恐慌,極有可能已發一係列更為嚴重更為慘痛的後果。

也就是,通知不如不通知的情況!

外麵的喧嘩聲並沒有因為幾個刺頭的離開而遠離,考場裏學生們雖然都靜默了下來,可心思顯然都已經不在手頭的卷子上了。眼瞧著考試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少學生也開始蠢蠢欲動。

事實上這時大部分學生心裏的猜想都與兩名監考不謀而合,認為外麵是某些學生在示威聲討。學生和監考老師會想到一塊兒去,自然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要說學生示威也算是海銘大學的一個校內傳統了,差不多每個學期都會有那麽三四次,不滿食堂飯菜示威,覺得校服太寬大沒特色示威,認為校獎懲製度不公平示威……總之,就是無論關於什麽名頭的,海銘的學生都能示威給你看。

陸櫻由於修習《藥師心經》的緣故,要比普通學生耳聰目明許多,所以當她仔細傾聽的時候能夠聽到類似女孩尖叫的聲音,也能依稀聽出這些聲音裏所蘊藏的恐慌。而其他學生以及監考老師所能聽到的,不過就是一陣高過一陣的聲浪,也因著如此他們才會都毫不猶豫的猜測是學生在示威聲討。

根據所聽到聲音的模糊程度判斷,陸櫻粗略估計聲源處應該距離他們教室很遠,這棟教學樓相對靠後,再後麵就是學生宿舍了,而聲源處則應該在斜對角靠前的位置,靠近學校足球場的位置吧……這麽算來,是足球場附近的那幾個大階梯教室?沒記錯的話,這會兒該有兩個大階梯教室在用,考的是選修的公共課。陸櫻接下來要考的一科就是公共課,恰好被安排在那邊的一個大階梯教室,看教室的時候她順便看過眼那邊階梯教室的排考情況,也就隱約記下了。

學生們終究按捺不住,隨著第一個半標榜好學生的同學站起來,其後就如同雨後春筍一般,一個接著一個。

監考老師雖說是已經放了心,可今天也不知是為什麽,心裏總感到惴惴難安。此時眼看著學生排著隊交卷,兩人的臉色都不免有些難看。

這一輪交卷下來,教室裏也沒幾個坐著的人了,陸櫻遂跟著站起了身,排在交卷隊伍的倒數第二個。

而就在首位交卷的好學生拎了自己的包打算出教室的時候,外麵因為這一層就隻有這一個教室被用作考場而顯得分外空空蕩蕩的走廊裏,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又淩亂的腳步聲。

腳步聲止,先前交卷的幾個刺頭男生之一出現在門口。隻見他麵色慘白,臉上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雙膝曲著,雙手則都扶著門框,那副虛弱的模樣看起來就好像他不用雙手扶著門框就根本無法站立一樣。

刺頭男生麵對一整個教室師生審視的目光,不但完全不避開眼直麵迎視,眼神中更是透出一絲仿佛看到希望的光彩。

他喘著氣,艱難的咽了兩口唾沫,憋得臉都紅了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是e型病毒,不,不,是喪屍,外麵有喪屍!”

像是用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在憋完這句話後,刺頭男生在眾師生或審視或難以置信的目光下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