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會議室的大門被外力推得大敞開來,新進科員杜書平站在門口氣喘籲籲。

“呼……科長!”喘著氣,杜書平大聲道。

此時,會議室裏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門口。對於杜書平這個新進科員,在座骨幹乃至科長都不算陌生,事實上在今年的這一批新進科員裏,一科科長最看好的就是這個杜書平。

做他們科研這一行,就是要耐得住寂寞,得有一顆沉得下來的心。一科科長原先瞧著杜書平就覺得他是這一種能沉得下來的人,做事認真踏實,又肯學肯鑽研,有上進心,假以時日,必然會成為他們一科的張王生第二。

不過眼下,一科科長看著全無往日穩重內斂的青年,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看人的眼光。

會議被迫中斷,一科科長沉著臉,不滿的衝杜書平問道:“怎麽回事?”

杜書平不是不清楚自己的失態,若非情況萬分緊急,他是斷不可能直接跑進會議室的。

“安可暈倒了。”杜書平盡量讓自己平靜的陳述,然而一想到安可暈倒時的情狀,生死不明,他的眼圈就不由自主的開始泛紅,語速也隨之變得急促起來。

他說:“我們在她的身上發現了紅斑,身體內外沒有可能引發炎症的損傷卻出現類似炎症的反應,可以初步判定,她被……感染了。”

杜書平的話音剛落,科長連同數名骨幹科員同時震驚的站起身,椅子摩擦地麵發出的刺耳聲響,一時間充斥滿整個會議室。

向來以好脾氣著稱的一科科長,從震驚中回過神之後,臉色便前所未有的暗沉。

“知道她是怎麽被感染的嗎?”科長蹙眉問。

杜書平勻了氣,幹咽了兩口唾沫,想了想答:“我和安可同組,平時都一起進特殊觀察室,進去前的防護服,出來後的三遍消毒從來沒有遺漏過。”

無疑杜書平這麽回答的本意是想告訴在場眾人,他和安可是嚴格按照既定程序做的事,並無疏漏。然而正因為他的這個回答,使得會議室裏的氣氛更加凝重了。

畢竟要是真如杜書平所言,安可在進入特殊觀察室的過程中沒有出過任何紕漏,那麽她會被感染就更加蹊蹺,也更加令人感到擔憂……

“我看我們還是先過去看看再說,也說不定並不是感染,隻是症狀相似呢。”李玲出聲建議。安可之前一直都是跟著她做助手的,是個挺漂亮開朗的女孩,交給她的各種細小瑣碎的工作也都能仔仔細細的完成。李玲對女孩還是很有好感的,如果真感染上了新病毒,對那樣花兒一般年紀的女孩,著實太殘忍了。

科長點頭認同了李玲的建議,並示意會議室裏的幾名骨幹同行。

而此時站在門口的杜書平,突然再度開口:“我想到安可她可能是怎麽被感染的了。”他回憶道,“今天上午,我和安可一起進特殊觀察室記錄病患的各項數據,中途安可清理了病患腿上的創口並更換紗布。從特殊觀察室出來去往消毒室的途中,安可發現她的手套破了,也不清楚是什麽時候破的,不過她手上沒有傷口,而且新病毒已經被確定為非接觸式傳播,所以當時我們都沒太在意……”

說到這裏,杜書平的聲音啞了下來,他懊悔極了,如果當時他能更謹慎一些,讓安可多做幾次消毒,也許現在安可就不會,就不會認識不知道的躺在那裏了……

“不是你的錯,杜書平。誰都料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況且就像李玲說的,說不定不是感染。我們應該往好的方向想,你不是也說了,安可的手上沒有傷口嗎!”眼見杜書平萬分自責的模樣,一名骨幹科員走上前安慰道。

習慣性的,安慰的話說完之後,這名骨幹科員抬手就想拍拍杜書平的肩膀。然而,在他的手掌落下之前,憑空陡然出現的另一隻手卻把他的手掌格開了。

被擋開手的骨幹科員疑惑的看向另一隻手的主人——張王生,同樣疑惑的還有會議室裏的其他人以及因這突來的變故幾乎忘記了自責的杜書平。

張王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蓬頭垢麵亦不損他的冷靜自持:“情況現在雖然還無法完全確定,不過也許……當然,這隻是我個人的一個猜測,也許新病毒在我們不知情的時間裏發生了某種變異,變得可以通過單純的接觸傳播也未嚐可知。非常時期,我認為大家還是應該更小心一些微妙,你們說呢?”

語畢,四周一片沉寂。除了杜書平在場的數名骨幹科員都已經於張王生共事多年,自認對張王生不說熟知起碼了解大概,他們一直都知道張王生心細如塵,卻未料到竟然能細膩到如此地步。

之前意欲拍杜書平肩膀的骨幹科員,這會兒盯著自己的手掌,又是後怕又是慶幸。

“對,王生說得對,現在是非常時期。”向來遇事通透的科長立刻接口,轉而他又對杜書平道,“快,把之前所有和安可有過接觸的人統統召集起來,全體進消毒室消毒,消完毒後也別掉以輕心,都給我去隔離室待著。除非安可被確診不是感染了新病毒,否則都別給我輕舉妄動!”

事態緊急,得了科長指令的杜書平也沒時間懺悔了,不敢再多做停留,他直接反身就跑去‘抓’人了。

杜書平一走,會議室裏的緊張氣氛卻並未因此而鬆弛,科長咳嗽了一聲,嚴肅道:“都去換上防護服,跟我去看看。”頓了頓,他不忘提醒,“記得檢查一遍防護服有沒有破口,你們是一科的骨幹,我不想損失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

科員們都認真的應了一聲是後,便四散開去換防護服。

然而,事情遠比他們想象的複雜,一行人還未走到安置安可的特殊觀察室,就被另一名突然衝上匯報的新進科員攔住了去路。

首例新病毒感染者忽然生命跡象極其微弱,呼吸、心跳乃至腦域活動都趨近於零。從當代醫學的角度上來說,即已可以判定首例感染者——死亡。

另外,匯報中還提到除了安可以外,還有另外兩名科員忽然暈倒,各種症狀與安可相同,可初步判定此二人受到新病毒的感染……

科長在防護頭罩下的臉煞白,哪怕是就經曆煉的他在聽完如此接二連三的噩耗之後,都有些難以負荷了……跟在他身後的骨幹科員們兩兩對望,皆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擔憂。

似乎……

一切正朝著一個他們難以掌控的領域發展,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麽,他們無從知曉。

他們既無力阻止,也阻止不了……

與此同時,遠在數萬公裏之外的浮島國。

莫莉靠躺在酒店高級套房寬大柔軟的大床上,僅著一見白色係帶睡袍的她輕輕晃動著手裏的紅酒杯,淺淺啜飲。

時值浮島國午夜,透過高級套房窗簾未掩的落地上,整座玫瑰之城絢爛的夜景映入眼簾,深藍色的夜幕之下,數不清的霓虹燈猶如星海銀河,引人迷醉。

對大多數酷愛夜生活的浮島人來說,他們的夜才剛剛開始。

莫莉到浮島國原本隻是為了散心,然而她每每想到丈夫在得知她可能感染了A型病毒後的言行就心寒不已,於是這名義上的散心也逐漸變了味,不知不覺間就演變成了自暴自棄式的放縱。

不是要離婚嗎?那就離啊,真當她離了他就活不下去?

憑什麽他們男人可以以應酬為由,在外麵左右擁抱風花雪月,身為他們的妻子就隻能在家裏幹坐枯等,憑什麽?

仰頭飲盡杯子裏的紅酒,任冰涼的酒液從喉管一路滑下彌留一條火熱的痕跡。莫莉隨手把酒杯往地板上一扔,隻聽‘咚’的一聲悶響,厚實的純羊毛地毯上一道暗色的濕痕,高腳酒杯完好無損的滾入角落的陰影中。

莫莉在大床上平躺下來,不由自主的扭動著。她覺得自己仿佛是醉了,即便她的酒量遠不止如此,然而體內燥熱難當的感受,越來越模糊的視野,就連耳畔浴室裏淅淅瀝瀝的水聲都忽近忽遠起來。

手背覆上光潔的額頭,濡濕的觸感。她出汗了,但不多,周身都仿佛包裹上了一層薄薄的水膜,很難受。於是,莫莉在床上扭動得更厲害了,那件本就寬鬆的睡袍在她動作間已是半褪。

與這座城市大部分精於享樂的年輕人一樣,還是學生的傑森在白天和黑夜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身份。白天,他隻是一名外形相對優越的普通大學生,讀書、寫報告做著身為學生該做的事。然而一到晚上,脫去白日裏刻意偽裝出來的平凡,他搖身一變就成了酒吧夜店裏的獵豔能手。

他們這樣的一群人,遊弋在夜晚的大都市,有著共同的謎一樣的名字——“夜間向導”。

當然,他們還有一個更為響亮卻不慎風情的稱謂,‘牛郎’。

不過,但凡是職業就會有精英和普通從業者的差別。作為‘夜間向導’這一職業中的精英佼佼者,傑森與一般看錢接待的‘夜間向導’不同,他很挑剔,隻接能讓自己看得上眼的,夠得上年輕貌美又有錢的女客。

就比如他現在正要去服務的那個華國女人。在酒吧遇到的時候,著實令他眼前一亮,很年輕美麗,完全看不出是已婚。事實上,被對方點名的時候,他的心裏難得的生出了一股榮幸感。

洗完澡,傑森僅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便跨出了浴室。他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想要同那個華國女人溫存。

房間裏的光線很暗,不過傑森還是一眼就鎖定到了躺在大床中央,似乎吃了某種助興藥物,正神誌不清如遊蛇一般扭動著的女人。

如此美景在前,傑森又如何會辜負美人主顧的拳拳盛情。

吉森毫不猶豫的一扯腰間的浴巾,動作迅捷的竄上床,女人立刻就纏了上來,幾乎沒做什麽前戲,兩人便水□□融的癡纏在一起。

女人的熱情令傑森完全失控,兩人足足縱情了一個多小時。傑森翻身至側麵平躺,大喘著氣,太熱了,女人內裏的溫度幾乎快把他燙傷了。斜眼瞥向身旁似乎已經昏‘睡’過去的女人,傑森晃了晃越來越昏沉的頭。

怎麽回事?好熱……難不成女人吃的助性藥會傳染?

徹底失去意識前,傑森不安的疑惑著。

然而不僅是傑森,這天入夜之後同莫莉接觸過的人,包括酒店前台,酒吧裏和莫莉跳過貼身舞的男人們,甚至是路上不小心與莫莉相撞擦身而過的行人,他們的身體都出現了和傑森相同的異樣,熱……熱到整個人都幾乎要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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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這些即是全部?不,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