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學堂風雲
國子學院在國子寺內最為清秀的院落之中,因為能在這裏聽講的,最少也是朝中二品大員家的子嗣,所以整個學堂加起來,連二十個人都不到。
因為範文軒的事,雲弈在下麵耽擱了些時辰,所以台上的講師已經開講了。
不過帶路的助教也算有眼力見,立馬委身上前對那講師說了些什麽。
然而這時,下麵的學子中突然有人叫道:“四哥!你回來了!”
雲弈順著聲音看去,隻見坐在最前麵一排的學子中,有一位俊眉秀目,身著金線綢衣的少年人,正眉開眼笑地看著自己。
雲弈一時間有些恍惚,而後者立馬指著自己說道:“四哥!我是小六啊!”
小六?
雲弈心說難不成這名少年竟是六皇子雲海?可在他的記憶中,六皇子明明是個吃食不離手的小胖子,怎麽三年不見,竟成了如此模樣大好的少年。
“小六?幾年不見,你小子倒是脫胎換骨了一樣。”
六皇子雲海同七公主雲朵都是德妃的子女,而德妃曾經也是江南東道十九州有名的才女,不然也不會被皇帝看中,並封為德妃。
隻不過德妃的家世根基要比齊貴妃差了許多,又因其與世無爭的性子,所以自然處處被齊貴妃壓上一頭。
好在這母子都無爭儲之心,作為最小的皇子,雲海才算是真正的逍遙。
“咳咳!既然四皇子也來我處聽學,那就快快入座吧。”台上的講師提醒著。
雲弈向來對知識分子都很尊重,所以先行了師生之禮,便在第一排正中唯一一處空座位上坐了下來。
誰知他屁股還沒坐穩,就聽見自己的左手邊有人譏諷道:“四哥真是好眼力啊!學堂內這麽大的地方,哪兒都不坐,偏偏非要坐在三哥的位置上。”
雲弈扭頭一瞧,自己另一側坐著的,正是五皇子雲麟。
“原來是五弟啊!不過我也不曉得這是三哥的位置,怎麽?三哥也遲到了?”
“三皇子今日告假,李贄,還不快快給四皇子搬過桌椅來。”
講師說完,那跟著來的助教急忙從最後麵搬起一張木桌,可是這張桌子要放在哪裏,李贄就犯難了起來。
按理來說,學堂裏的座位次序,那都是有著規矩的。
三皇子作為學堂內最為尊貴者,居正中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按照長幼次序,左邊為尊的原則,四皇子的這張桌子就要放在三皇子的左手邊,那麽隨之而來的就是五皇子就要給雲弈讓位。
可他一個小小的助教怎麽可能指使皇子,所以端著桌子半天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得看著講師,尋求幫助。
可講師也是個人精,隻是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李贄,還不快快將書桌放下。”
就這樣又把皮球踢還了出去。
雲弈看著助教李贄滿頭大汗的樣子,多半也明白了他的難處,隨即看向一旁的五皇子雲麟。
“做什麽?”
“看不見李助教手都酸了嗎?”
雲麟歪著嘴一臉不屑:“那又怎樣!我若不讓,四哥難不成像是在宮門前殺馬一樣,也要殺了我不成?”
雲弈心說:你小子還真會說話,這等陰陽怪氣不知道是不是隨了你那位親娘!
若是沒發生剛剛那件事,他多半會直接給老五一腳讓他讓位。
可是今日在山下自己也算是出了些風頭,而且又剛剛回京,這個時候得罪老五,也就是得罪齊貴妃,那往後的日子絕對沒自己好果子吃。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雲弈也沒真覺得自己能在這裏學到什麽東西,隨即按著雲麟的肩膀說道:“五弟可別這麽說,我雲弈可做不出手足相殘的事情。再說了,馬的脖子可要比你硬多了!”
此話一出,瞬間懟的雲麟瞠目結舌。
“不過既然是來求學的,坐在哪裏都一樣。這學堂也不大,我相信自己還沒耳背到聽不見聖人言的地步。”
雲弈說著指向最後麵一排:“把桌子放回去吧,我就坐在那裏。”
“殿下!這……”李贄猶猶豫豫地不敢動彈。
“按照禮數,我入學最晚,在座的各位都可以算得上學長。這是學堂,又不是朝堂,我坐最後,也是合情合理。”
“四皇子仁義謙遜,李贄,你還愣著幹什麽?”
聽到講師發話,助教李贄這才將書桌又放了回去。
待雲弈落座,講師便開始重新講學。
大昇朝的國子學,多半講的也都是古經文史。
雲弈的前世雖說是個大學生,但又不是古文專業,所以這些之乎者也聽得也是頭痛。
不過和他一樣的,倒也還有兩三個,多數也都是坐在最後的學子。
看來不管什麽時候,後排永遠是學渣的聚集地。
這一天好不容易熬過了過去,散學的時候,六皇子雲海明顯是衝著雲弈來的,卻不想被那五皇子雲麟叫了過去。
雲弈覺得也無所謂,不過在離開國子學院的時候,卻被一名宮裏的公公給叫住了:“四殿下,請隨奴才移步。”
學堂後麵的一處偏房內,雲弈見到了隻身前來的徐內侍。
當初自己被發配時,在虎匣關驛站,就是這廝趾高氣揚地來傳聖旨。
雲弈雖然並不待見此人,但他也知道,這個徐內侍乃是自己皇帝老子的親信。即便是奴才,也不可輕視。
“徐內侍,這個時辰,是又有什麽旨意要傳達嗎?”
“四殿下聰穎,不過這次並沒有聖旨,而是陛下的口諭。”
一聽這話,即便再不情願,雲弈還是要下跪聽旨。
“起來吧四殿下,陛下特許你今日可以不跪。”
雲弈心中頓時不爽,暗罵道:你個老太監,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不用跪不會早說!
“四殿下年至弱冠,再留在宮內多有不妥。陛下特意在玄武大街上為您選了一處宅院,已經遣人收拾好了。四殿下散了學,就不用再回宮中了。”
“宅院?這麽說我是可以出去住了?”
“陛下選的這處宅子乃是安遠侯舊府,四殿下,陛下待你不薄啊!所以殿下可千萬不要再生事端。”
雲弈一聽,這是話裏有話啊!難不成自己早上教訓範文軒的事情傳到了他皇帝老子的耳朵裏。
不過那禦史大夫隻不過是朝中三品,不至於這等事也要怪罪自己吧。
“雲弈愚鈍,徐公公可否明示。”
徐內侍見到雲弈服軟,便也湊近了一些:“殿下可知您昨日上午打的那名公子是何人?”
“昨日?在鬧市縱馬那個?”
“那人名叫齊恒,乃是上麵那位的侄兒。”
“齊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