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在持續試探我

蘇言塵對我的懷疑不是近日才有的。

確切地說,自我頂著這張酷似柳綃玥的臉出現於他麵前的那一刻起,他便開始了懷疑。

他能容忍我這麽久,又是為了什麽?

兩日後,我再次遇上了一個叫“阿嫵”的女子。

彼時,我剛踏入院門,便聽到幾個女子在大聲聊著什麽。

“誰還沒有個乳名啊?”一個女子嚷嚷道,“我叫阿嫵!”

她顯然是有意讓我聽到。

如她所願,我駐下了腳步尋聲向她看去。

原來是琉璃!

我太記得她了!

紫雲生前曾與琉璃同屋。

琉璃是間接害死紫雲的幫凶!

若非她當場指證紫雲夜半方歸,紫雲興許不會那樣淒慘地死去……

許是感受到了我緊盯著她,且不甚友好的審視,她快速望我一眼,又極快速地將視線移開。

“阿嫵,這個名字酷吧?我娘說我長得好看,配得上這麽好聽的名字!”她繼續同那幾個女子聊著“阿嫵”。

一切都做得十分刻意!

有了前車之鑒,我決定對新冒出來的這個“阿嫵”速戰速決!

而琉璃也好像料到了我會去找她,她白日裏各種躲我,直到夜深方才現身。

是夜,我一路跟著她來到了後院的遊廊。

她在轉角處突然消失不見。

我疾步向前,欲去探視一番。

不想,她竟自我身後襲來。

一記悶棍在我的及時躲閃下砸在了我身側的柱子上。

那棍子原本是直衝我腦袋而落,顯然是想致我於死地!

“何人在那裏?”

遠處映來一束火光,一隊護衛正向我們這裏趕來。

“救命啊,有人要殺我!”琉璃衝著那群護衛大聲喊道。

“去死吧你!”她挑釁地看我一眼,“去地下跟紫雲作伴吧!”

我怒極,飛出一掌。

她一聲悶哼,鮮血自她口中噴射而出。

“這一掌是為紫雲!”

我全身發力,再次飛出一掌,直砸向她的胸口,“這一掌是為你此番對我的捉弄!”

她被我的第二掌擊中,飛出去老遠。

我施展輕功,在第一個護衛趕來之前,逃之夭夭了。

翌日,一則“刺客夜闖榮王府,在護衛眼皮底下將婢子殺死”的消息飛速傳遍了全府。

蘇言塵大為惱火。

“不足二十日時間,有三個刺客在你們護衛眼皮底下逃離,本王罵你們一聲廢物都算抬舉你們了!”

“昨夜之事在整個永安城都傳了個遍,你可知外麵的人是如何議論榮王府的嗎?他們說榮王府草菅人命,放任婢子被殺,卻見死不救!”

李翔被罵得麵色灰白不堪,他連連賠罪道:“都怪屬下馭下不嚴,屬下失職!”

“據說昨夜逃離的刺客也是名女子?”蘇言塵睨了李翔一眼,“李統領何以斷定那女子來自於本府,又藏匿於本府之中?”

“那刺客逃離之時露出了夜行衣下的一角裙袂,其紅藍相間,以白線織邊,那是榮王府統一的婢女服飾。屬下由此推測出那刺客來自於榮王府。”

我暗道一聲“不妙”!

本以為昨日逃脫的很絲滑,卻不想竟還是留下了破綻。

蘇言塵沉吟道:“命畫師將那女子的身形畫下來!”

一炷香之後,一幅刺客肖像畫呈現於蘇言塵麵前。

蘇言塵盯著看了半晌,喃喃道:“像,太像了!”

他不經意間向我投來的一個眼神令我的心跳如雷鳴般劇烈。

“柳依,你看她的身形是不是很熟悉?”

我按捺住心跳,湊上前去看了一眼,登時長舒了一口氣。

畫麵上的女子著一套黑色夜行衣,纖細的身影呈淩空之姿,翻飛而現的紅藍色裙袂分外刺目。

好在覆著黑色麵紗的側顏隻露一角眼尾。

“殿下以為這女子像誰?”我悠然自若地問道。

他意味深長地望了我一眼,“像你!”

我的心跳一滯,強作鎮定地與他逗趣道:“奴婢多謝殿下抬愛!殿下看誰都像奴婢,定是心裏、眼裏都是奴婢的影子!”

蘇言塵的瞳孔微縮,沉聲道:“最好不是你!”

是夜,我再次走入花園中。

忽有“簌簌……”之聲傳入耳中。

眼睛餘光處瞄到幾處黑影。

他們從四周的草木中鑽出,向我圍來。

刺客?

不對!

我一個小小婢女怎值得他們如此大動幹戈?

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

電光火石間,我想起蘇言塵近日對我或有意或無意的試探。

今夜這出莫非也是出自他的手筆?

我閃身,避開黑衣人的第一波攻擊。

他們見狀,開始步步緊逼,我不得不巧妙躲閃。

好在我的身旁有不少樹木、大石。

我借著它們輕鬆躲過一波又一波攻擊。

見我遲遲不肯出招,幾個人互相遞了個眼神。

他們擺出一個圓陣,各自揚起手中長刀。

我暗自好笑,為了試探我,他們竟用上了兵法。

如此陣勢之下,我若還是完美脫身,便是對他們背後主使的大不敬了。

我心下一橫,迎上向我劈來的第一刀。

手持大刀之人微微一愣。

那刀不偏不倚,正正砍向我的左肩。

這種情況之下,不暈不成敬意。

我側目望一眼被血浸染的衣衫,作驚恐狀,同時腳下一滑,腦袋堪堪砸在一塊石頭之上。

醒來時,我發現了一個意外之喜,我竟躺在了蘇言塵的床榻之上。

“醒了?”他側身而臥,用手臂將頭高高柱起,就這麽冷嗖嗖覷我一眼,“竟這麽不堪一擊?”

話中有話!

我佯裝震驚,惶恐不安地望著他,“殿下,奴婢怎麽在這裏?”

我的頭上被纏上了厚厚的紗布,左肩頭處衣衫半褪,也被纏上了一層紗布。

稍有動作,便疼痛不已。

他冷哼一聲,“本王也想知道,你為何會在深更半夜溜到後花園去?不要告訴本王,你有夜遊之症!”

“奴婢不敢在殿下麵前扯謊。”

我的睫羽微顫,氤出一片水霧,“奴婢確確有夜遊之症!自奴婢頭一次在後花園邂逅殿下,便夜夜夢到與殿下在後花園重逢的場景。奴婢也是不久前才發現自己得了此症。”

他的瞳孔微縮,染了薄怒的麵孔向我逼來,“柳依,你還敢撒謊!”

“痛,頭好痛……”我委屈巴巴地望著他。

“奴婢……”

“沒有撒謊”二字來不及說出口,便被他堵了回去。

他欺唇而下,吻住了我的唇。

“比謊言更可怕的是真相……”他喃喃道。

我的傷口因他的暴力而撕扯開來。

我呻吟出聲。

他動作一滯,垂目向我肩頭處看來。

因為適才的撕扯,一大片鮮紅洇滿了紗布。

“殿下,好痛。”

又一聲呻吟自我喉嚨處悶出。

那聲音……極其的……煽情加不正經……

他扶額作無奈狀,“本王不欺負受傷之人。”

他翻身下床,隨意披起一件外杉。

剛走出兩步,他又想起了什麽,回頭道:“你肩頭的那支玫瑰甚有特色,本王改日再作研究。”

他的腳步聲漸遠。

我的懊惱漸濃。

那一聲呻吟,原是為了助興而已,不成想竟生生嚇退了他!

師傅曾說我樣樣都好,唯獨缺少一點女人味。

我屢次勾引蘇言塵不爽,想必是有這方麵的欠缺吧。

罷了,罷了!

大魚上鉤總歸是要難一些。

且勾且等吧!

翌日,我成功爬上了榮王床榻之事在榮王府內瘋傳開來。

他們圍著我左一句“恭喜”,右一句“羨慕”。

“爾等莫要激動,我尚在艱難跋涉!”我麵色哀怨,不厭其煩地重複著,“路漫漫其修遠兮,我將繼續探索殿下床榻與我的距離。”

蘇言塵得知後,又是一臉好笑地望著我,“你又何必向他人做這一番解釋?”

“因為奴婢從不扯謊!”我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他被我整得沒有脾氣,“柳依的臉皮果真是厚……”

因為我肩頭挨了這一刀之傷,蘇言塵對我的試探便暫時有所擱置。

然,與魔共舞,我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此後的日子裏,我極盡乖巧逢迎之能事,將蘇言塵服侍得很是舒心。

他竟開始如孩童般依賴我。

他隻喝我泡的茶水,隻穿我熨燙過的衣服。

照這種趨勢,他淪為我裙下臣的日子,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