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毆打鎮國公

可不知怎的,素日裏最是運籌帷幄的宜王,此刻卻一意孤行,分毫不肯退讓。

皇帝不出一言,神色卻是徹頭徹尾冰冷下來。

他望著淩舒止,眼中是無盡的失望。

他費盡力氣,親力親為培養的孩子,為何竟會是如此模樣?

沉迷女色,不顧大局。

甚至為了自己的王妃,竟敢當眾挑戰天威。

簡直是不堪大任。

他緩緩搖了搖頭,終於還是抹去了與淩舒止最後一絲心軟與親情。

“宜王,你藐視君上,不敬天顏,實在是其罪難容,朕若再不處罰,豈非叫人覺得朕賞罰不分,公私不明。”

他說著,竟當即就扭過頭,讓身邊的太監擬旨:“傳朕旨意——”

話說到一半,飛快便有兩名臣子匍匐著上前,口中猶自悲憤的喊道:“陛下息怒!臣有事起奏!”

皇帝定睛一看,竟是虎賁將軍與相國大人。

這兩人,都是他最寵眷與禮遇的朝臣,也是實打實的忠臣。

因此皇帝倒是給了他們幾分麵子,說道:“何事?”

年逾花甲的相國膝蓋一扣,就這麽拜倒在皇帝麵前:“臣絕非是為宜王殿下求情,隻是臣實在疑惑——方才宜王殿下所說種種,分明字字有據可考。”

“此事疑點頗多,宜王殿下有心,雖是憐惜其王妃的緣故,卻也難免一腔赤誠之心,不忍見忠臣受屈。”

“再者,慕氏女今已嫁進皇家為媳——那麽慕老將軍夫婦,身份自然也非同尋常,往大了說,那是皇家姻親,皇親國戚!”

“臣還聽聞,宜王妃已經身懷有孕,來日誕下宜王血脈,若小皇孫問及外祖父母安康,到時候隻怕也....”

相國本就是拿筆杆子出身的,說起話來頗有幾分文墨。

此刻公情私情,一齊擺在皇帝麵前,把其中利弊揉碎了給他看。

說罷,他再次仰天長歎一聲,語氣是十足十的悲歎:“陛下三思啊!”

.....

皇帝的胸口一鼓一鼓,起伏不定,臉色都漲成了青紫。

偏偏相國這番言論,句句都讓他指摘不得。

他正頭疼之際,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自隊列中傳來:“相國大人這話就差了。”

皇帝抬眼看去,臉色這才微微轉圜:“鎮國公,你有不一樣的意見麽?”

“回稟陛下,臣的確與相國大人意見相左。”

鎮國公悠悠然從隊伍中越出,說道:“天子犯法,亦當與庶民同罪。”

“難道就因為慕家女成了宜王妃,陛下便應對其叛國辱朝的父母格外寬宥麽?若真如此,君威何在?法紀又何在?”

鎮國公搖頭晃腦的說著,一旁的虎賁將軍卻是忍不住了。

他當即豁然上前,朝著鎮國公的屁股就是一腳。

“你在說什麽屁話!”

虎賁將軍是個粗人,罵起人來毫不留情,就算是在朝堂之上,也毫不留情把鎮國公罵了個底朝天。

“你自己女兒沒嫁給宜王,你就天天眼睛淬了毒一般,處處挑宜王府的刺——令千金都還沒說什麽呢!倒是你一個老漢蹬鼻子上臉起來了!依我看,你竟還不如一個小女兒家懂事理!”

鎮國公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完顏初被退婚一事。

尤其還是在被踹了一腳之後,那始作俑者竟還當著他的麵,言之鑿鑿說他家女兒嫁不出去。

鎮國公氣的半死,當即一口氣上不來。

卻也知曉若真是打起架來,自己必然不是虎賁將軍的對手。

於是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皇帝哭訴:“陛下,你看虎賁將軍,你看他!”

他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拿手狠狠點著虎賁將軍:“簡直是欺人太甚!”

虎賁將軍啪的一下打掉鎮國公的手。

轉而也望向皇帝,卻是直接越過了此事,說道:

“臣昔年與慕將軍一同打過西洋鬼子,也算是有幾分交情。臣實話實說——慕將軍其人委實是不可多得的良將.....”

虎賁將軍就沒相國那麽好的文采了,五大三粗的漢子,說起話來也是直白的。

所以說到這裏,他忽然卡殼了。

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下去。

相國適時的接了一句:“如此良將,就算真有什麽不是,若能將功折罪,倒也算是一樁幸事。”

眼見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話裏話外都是對慕將軍夫婦的維護。

淩舒止望著他們,心存感激的同時,也不免有些驚詫。

他原囑咐的婉貴妃隻是做好幕後事即可,卻沒想到她能量竟這般大,連相國大人與虎賁將軍都能勸服。

這兩人一文一武,各自都已站在了官場的頂尖。

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自然不言而喻。

果然,他們這一番話說下來,連皇帝都沉默了。

他的眼神微微眯起來,晦暗不明的打量著殿下眾臣,眉頭深深蹙成了一團。

這是君王猶疑的意味。

淩舒止伴駕多年,自然看得出這一層意思。

畢竟今日陳情的大臣實在太多,且不乏高位者。

而自己所陳列出的這種種證據,清晰明朗,讓人一看便能察覺出當年事有異。

此時若是皇帝再強行堅持己見,隻怕也傷了老臣之心,墮了自己的威名。

於是腦子飛快的旋轉起來,再次為皇帝已經有些猶豫的心思再添了一把火。

“父皇是千古名君,多年來治國理政無一錯漏。就算慕老將軍當年一事實則另有隱情,也絕對不至於損了父皇的清譽。”

“隻是....”

他頓了頓,在皇帝意味不明的目光下,再次開口說道:“隻是若父皇執意認為此案無錯,那麽若是被有心之人傳了出去......難保不會議論父皇是有什麽特殊的緣故,才這樣決意不肯寬宥慕老將軍......”

提及這句“特殊的緣故”,淩舒止的言語中,帶了分淡淡的試探與思量。

皇帝瞳孔卻是猛的一縮。

旋即震怒而不可置信的語氣劈頭蓋臉砸向淩舒止:“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威脅朕!?”

“兒臣不敢。”

淩舒止略略俯身,說道:“兒臣隻是為了父皇的名聲著想,也是為了我朝萬年穩固,略盡綿力罷了。”

皇帝長長舒了一口氣略有些頹然的靠在了龍椅上。

眼見著局麵發展成這樣,賜死慕氏夫婦的決定,自然是要有所轉圜了。

最起碼,不能再是明日便行刑了。

雖則君主至高無上,可終是受製良多,這滿朝文武之心,天下人的悠悠眾口,終還是不能不顧及。

這廂,鎮國公委屈的不行,卻也不敢再開口,畢竟眼下虎賁將軍就站在自己旁邊。

若是一言不合,再被他踹上一腳,自己這輩子的老臉都被丟盡了!

皇帝略合了眼,神色變幻莫測,許久,才沉沉說道:“宜王,你遞上來的這些證據,朕下了朝會細細一看。”

“倘若慕氏真的無辜,朕身為一國之君,自然不會冤了他。”

事情到這裏,終於算是告一段落。

淩舒止一出昭陽殿,便向相國與虎賁將軍一一謝過。

“多謝二位世伯,來日若貴府需要,盡管向本王開口就是。”

兩人自是客氣著推辭:“同僚為官,實話實說罷了,王爺無需如此客氣。”

拜別了兩位大人,淩舒止轉頭又去吩咐月影:“今日出言相幫慕將軍的幾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