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離別
麵對著嫣然，淩熠辰罕見地顯得有些局促，這份不自在在他與嫣然四目相對的刹那達到了極致，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絲懊悔。
早知道今天會這樣相見，他就該更仔細地裝扮一番。
“早上出門時確實有些匆忙。”
淩熠辰努力使自己顯得鎮定，故作輕鬆地解釋道：“也就隨便拿了件衣服披上就出門了。”
聞言，嫣然一愣，已經坐在桌旁的她，目光認真地打量著淩熠辰，口中卻帶著一絲笑意：“以前很少見到你這樣的打扮。”
說著，她又忍不住上下打量起來，眼中閃爍著欣賞的光芒：“其實，這樣也挺帥的。”
麵對嫣然的誇讚，淩熠辰也不由得感到一絲尷尬，但這句話像一股暖流溫暖了他的心房，嘴角不經意地勾起：“嗯，你喜歡就好。”
嫣然聽見這番直接而又近乎討好的回答，心中微微顫動，垂下了眼瞼，試圖掩飾自己的不自然，隨後輕聲問道：“今年的除夕，你有什麽打算嗎？”
對於嫣然一見麵就提出的這個問題，淩熠辰頗感意外，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將自己的原本計劃坦誠相告。
但在訴說的過程中，他注意到了嫣然眼底的那份關懷，心頭猛地一緊，立刻改口道：“不過，那些都是之前的想法。這些年來，我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累了，所以今年想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就在府裏靜靜地放鬆一下心情，等過年的時候完全放下心事，然後再...娶你進門。”
聽到淩熠辰的計劃與旁人所述大相徑庭，嫣然的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寬慰，輕聲說道：“你的確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淩熠辰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兩人麵對麵坐著，每當目光交匯，似乎都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卻又不知從何開口，一時間，室內充滿了微妙的沉默。
淩熠辰抿著嘴，眼神中忽然閃爍出一抹大膽而冒險的想法。
除夕之夜，蘇家必定會遵循傳統守歲，而按習俗，守歲的那晚，主家會給予仆人們少許自由活動的時間。
那時，蘇府的守衛也許會有所鬆懈，若真要秘密相見，並非不可能之事。
但轉念一想，這樣的私會畢竟不是光明正大之舉，這念頭剛一冒頭，便被他自己暗暗壓了下去。
嫣然敏感地捕捉到了淩熠辰臉上那一閃即逝的遲疑，先是微微一怔，隨後幾乎是本能地問道：“你在想些什麽？”
淩熠辰沉默了片刻，為嫣然斟滿一杯熱茶，然後笑著用溫柔至極的語氣答道：“沒什麽，我隻是突然想起了一些最近忙碌的事情，一時間有些走神了。”
此後的交談中，兩人的話題圍繞著日常瑣事和淩熠辰在官場上的趣聞逸事展開，雖然談論的都是些平凡小事，但他們卻聊得異常投機，嫣然竟絲毫沒有覺得厭倦。
當她意識到外麵天色已晚，陽光從窗戶斜斜灑入，有些耀眼時，才恍然驚覺時光的流逝。
淩熠辰注意到了室內的光線變化，連忙起身關上了窗戶，房間內因此變得略微昏暗，但兩人的對視卻因此而變得更加深刻。
嫣然望著淩熠辰，發現他的雙眸猶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堅定而熱烈地注視著自己，她的心底不由得泛起了一陣甜蜜的漣漪。
時間為何流逝得如此之快？
嫣然在心中默默地歎了口氣，對著眼前的男子說：“我該回家了，除夕那天，你……”
話到嘴邊，她輕輕歎了口氣，續道：“如果你在府上，我會派人送些吃的東西過去給你。”
“大過年的，何必讓你這般費心？”
淩熠辰不假思索地反駁道，語氣裏滿是體貼：“過年嘛，本就是圖個團圓和熱鬧，你也該趁這個機會放鬆一下。你看，年關將至，你這幾天也沒比我輕鬆多少，新年的第一天，實在沒必要再讓自己忙得不可開交。”
話音剛落，他緩步走向窗邊，與嫣然並肩站立，聲音溫柔得仿佛春日的細雨。
“你也該休息了，別為我擔心。淩家人口繁多，身邊的仆從哪個不是手腳麻利，哪能讓我不受半點委屈？”
說到這裏，淩熠辰自己都不禁笑出了聲，手指輕輕拂過嫣然耳邊不經意散落的發絲，他微微俯身，與她平視，眼神中充滿了真摯與誠懇：“真的，你無需為我擔憂任何事情。”
沒等嫣然張嘴欲言，他已急不可耐地連聲強調，仿佛每個字都承載著重如千鈞的誠意，這讓嫣然心中泛起一陣漣漪，原本堅定的念頭開始動搖，一時之間竟猶豫不決。
然而片刻的踟躕後，她還是咬了咬下唇，眸光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堅持：“這真的不成，兩者的含義是截然不同的。區區一頓餃子，對於我們蘇家來說，自古以來便有親自包製的傳統，為你送上一份，實在算不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餃子嘛，或許隻有守歲之時才能品嚐得到，那時節又……”
她的話語未盡，淩熠辰便輕輕抬手，用指尖溫柔地按在了她的唇瓣之上，他的眼神微動，仿佛有萬千情愫在流轉，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難以名狀的溫柔與寵溺：“你這片心意，早已讓我心生歡喜，無需再多言客氣之語。”
言畢，他不經意間將目光投向了那扇緊閉的窗欞，即便是從狹縫中透進來的淡淡的、即將消逝的暮光，也似乎觸動了他心中的某根弦，讓他心中湧動起幾許不舍與留戀。
他緩緩轉過身，對上嫣然的雙眼，輕聲道：“為何時間總是如此匆匆？仿佛我們的相逢就在刹那之間，話音尚未落下幾許，轉瞬間又要麵對離別的到來。”
嫣然被他這番話逗得輕笑出聲，但隨即又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我也該回去了，母親那裏還有兩個孩子，若是今晚他們見不到我，恐怕會感到難過。”
淩熠辰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強留，但內心卻難免感到一陣落寞，他同樣站起身，為嫣然拉開門扉，歎了口氣，語氣裏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情感：“好吧，那你路上小心，趕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