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長官(下)
這點,盛意歡沒辦法否認,子彈幾乎從頭皮擦過去的感覺,她現在也還記得。
距離死亡,她隻差一點點。
為什麽?就如岑宜蘭所說,她在見到岑宜蘭的一瞬間,她就放鬆下來了。
在軍隊的人麵前對軍隊的人動手,真要追究下來,部落是會給出很高的賠償的,因此,盛意歡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有人在這時候對她開槍。
如果不是岑宜蘭讓她趴下,如果不是她自己本能反應是聽從岑宜蘭的命令,她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所以我說,你一定是我負責的十個人中,最白癡的那個。”岑宜蘭看著盛意歡,道,“在沒有確定自己絕對安全之前,就放鬆下來,怎麽?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長嗎?你是白癡嗎?”
“如果不是我,你今天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盛意歡低著頭,道了聲:“抱歉。”
岑宜蘭皺眉道:“這不是道不道歉的問題,你明白嗎?我希望你記住,一切行動,都給我以活著為前提進行。必須在確認自己一定活著的情況下,才能放鬆,明不明白?這種事情我不想看見第二次。”
“好了,上車吧。”說著,岑宜蘭將車門打開,對著盛意歡抬了抬下巴,示意盛意歡上車。
隻是,還沒等盛意歡上車,盛意歡就聽見遠處有人在喊:“等下!”
“進去。”岑宜蘭嗤了一聲,一把將盛意歡塞進了車裏,順手將車門關上。
盛意歡有點沒站穩,差點摔倒,原本坐在位置上的嬌小的少女見狀,連忙伸手將她拉住,等盛意歡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後,才鬆開了自己的手,對盛意歡抿著嘴笑了笑。
“多謝。”
“隻是小事而已。我叫孟柔,以後大家就是一個隊伍的人了,不用這麽客氣。”在盛意歡準備自我介紹的時候,孟柔對盛意歡笑道,“我知道你,盛意歡嘛,剛才的廣播,我有聽見的。”
孟柔人如其名,聲音聽上去溫溫柔柔的,外表看上去也相當溫和,隻是,孟柔將目光轉向了外麵:“看上去,你想要離開,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啊。”
盛意歡也將目光轉向了車窗外。
岑宜蘭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來人隻說了一句:“怎麽?你把我們攔下來想做什麽?”
“我們沒有違背軍隊意識的意思。”來人對著岑宜蘭行禮,道,“隻是,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將她留下。她殺了……”
“她是軍隊的人,就算是真的是殺人犯,也應該交給我們軍隊進行處置。你的意思是,我要違背軍令,冒著被砍頭的風險將盛意歡留給你們?”岑宜蘭嗤笑一聲,“你把軍令當成什麽?你把我當成什麽?”
“說完了嗎?”
聽岑宜蘭這麽說,來人完全沒有反駁的意思。畢竟所有的部落都是被伊甸之城,被軍隊所庇佑的。
在每個清剿之月快要來臨的時候,軍隊總是會撥一些人來保護他們這些部落中的人,防止部落被魔種襲擊,在這些部落的民眾的心中對軍隊的崇敬,有時候甚至是會超過伊甸之城的。
“如果是一般人,我們並不會開口希望您將她留下的。”來人將目光挪到了車上。
車上的是防窺玻璃,從車窗外是看不見車窗內的場景的。
盡管如此,盛意歡還是有一瞬間,有一種驚恐的感覺。
“盛意歡不同。”來人收回自己落在車上的目光,看著岑宜蘭,道,“她殺死的,是自己的父親,是部落的族長。這樣一個連自己的父親都敢殺死的人,我們並不認為,她能夠成為一個好的士兵。”
車內的隔音還算不錯,但岑宜蘭原本就背靠在車上,這人距離她也並不遠,二人交談的聲音傳入車中,交談聲相當清晰。
原本岑宜蘭對於盛意歡殺了人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表情,但聽見是殺了部落的族長,還是她自己的父親的時候,即便是知道車輛用的是防窺玻璃,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難怪盛意歡會直接進行求救,難怪有這麽多人在對她進行圍剿,甚至還動用了槍支,如果不是殺的人是部落的族長的話,這些護衛不太可能會動用槍支這種重要的物資的。
岑宜蘭都控製不住自己回頭看了一眼,在車上的孟柔,以及隊伍中的其他人,幾乎都是將震驚的目光轉向了盛意歡。
要知道,盛意歡殺死的人,不止是部落的族長,還是她的父親。
盛意歡也沒打算解釋,不過,倒也沒什麽好解釋的,她的確是殺死了自己的父親。
“你的理由不錯。殺死了部落的族長,部落的族長還是她的親生父親,聽上去,的確有些嚇人。”岑宜蘭看著對方,在對方以為自己已經說服了她之前,道,“不過,我拒絕。就算是盛意歡是頭畜生,在報名成功的那一刻,也是我們軍隊的畜生,我一定要帶走。好了,你可以走了。”
說完,岑宜蘭沒有一點猶豫,繞到了一邊,上了副駕駛的位置,道:“夏深於,走了。”
坐在副駕駛座上,被岑宜蘭稱之為“夏深於”的男人,連忙答了句“是”,一腳油門就踩了下去。
盛意歡坐在靠近窗戶的位置,回頭看了一眼,見沒有人衝上來,這才放鬆了些。
“盛意歡。”岑宜蘭忽然喊了聲,“我記得,這個部落的族長,名字叫做盛麟。告訴我,為什麽要殺死身為你的父親的盛麟。”
車內很安靜,聽見岑宜蘭問出這個問題,原本在後麵休息的人,也都睜開了眼睛,準備聽盛意歡的回答。
盛意歡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道:“我的確是盛麟的女兒,是部落的族長的女兒,不過,也隻是有個好聽的名頭而已,我過的日子並不算好。”
盛意歡並沒有掩飾自己過去的意思,反正這些年來,女性的地位也不高,掩飾也沒用,如果她的生活很幸福,那她殺了盛麟幹什麽?
“我出生的時候,我的父親就想要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