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對峙
利刃劃破麻衣,劃開了手臂上的皮肉,霎時間,雲錦抬去格擋的小臂血流如注。
“嗖!”
“嗖!”
兩道破空之音相繼傳來,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其中一道箭擦著她的耳廓呼嘯而過,偏上分毫,就可以射穿她的耳朵。
兩道箭矢碰撞在一起,導致那道本該射向暗侍腦袋的箭偏了方向,當啷一聲,插在了地上。
馬兒嘶鳴,雲錦捂著胳膊回頭望去時,隻見馬上的人一手拉住了韁繩,空出的那隻手正握著一把彎弓。
多羅冶,怎麽又是他。
一見到他,準沒好事兒。
見雲錦看過來,多羅冶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眼,便轉頭看向了身邊馬上坐著的人。
沒能殺人滅口,巴圖一臉不悅,此刻卻又不能表示出來,便隻能冷哼一聲,質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麵對巴圖,多羅冶的神情倒是緩和不少,然而灰色的瞳仁中除了一如既往的冷漠,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大汗讓我們來這兒看看情況,如今你的暗侍和南春都在場,冶覺得您最好還是避嫌,莫要惹得大汗不悅才好,您覺得呢?”
巴圖神色一僵,半晌也隻能咬牙切齒道:“那本王要謝謝你提醒了。”
“二王子客氣了。”
兩人你來我往,不遑多讓,身邊跟來的幾人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摻和。
巴圖臉色鐵青,攥著馬韁繩的手越來越緊。
多羅冶翻身下馬,抬手將弓弩扔給了侍從,三兩步走到了半跪在地的雲錦麵前蹲下,也不管她的傷口,隻是輕嗤一聲,“雲錦,你怎麽這麽不老實,嗯?”
“我什麽都沒做。”雲錦垂著頭,捂著小臂的傷口,臉色隱隱發白。
“什麽都沒做?那現在是怎麽回事兒?你不該出現在這裏,而是應當換好了衣服,乖乖的回到教武台,當個彩頭。”
多羅冶故意將最後那四個字說的極重。
雲錦驀然抬頭,緊緊盯著多羅冶那雙灰色的瞳仁,隻是片刻,她又重新低下頭去。
還真是歪打正著,多羅冶也想借著她的手惡心二王子,不然這個瘋子才不會這麽問。
“是,我的確不該出現在這裏,因為……我是被他們哄騙過來的。”
“你信口雌黃!”
從鬼門關走過了一遭的暗侍此刻終於緩過神來,顧不得許多便要張口反駁。
多羅冶眉心一蹙,他最討厭被人打斷。
“把他的嘴堵上,這個舞姬也一並抓起來。”
“二王子,冶這麽做,您沒意見吧,畢竟是為大汗辦事,不敢怠慢。”
南春和那暗侍都是巴圖的人,如今多羅冶這麽對他們,可實在是沒給巴圖留一點兒麵子,巴圖臉色掛不住,心裏已經想了一百種把多羅冶弄死的辦法了。
偏偏此刻多羅冶這麽問他,巴圖隻能強壓心中怒火。
“自然……沒意見。”
多羅冶點了點頭,又看著雲錦,威脅,“趁我還願意聽,你最好想好再說。”
“你剛剛想必也看的清楚了。”雲錦心思急轉,果斷放棄最初想的那套說辭,換了另一副說辭,“這人點了南春的穴位,本欲將我擄走,我不知他身份,自然要反抗,他眼見計謀不成,許是怕招了人來,就想要殺我滅口……”
多羅冶眯起眸子,冷笑一聲,抬手一點點捏緊了雲錦受傷的小臂。
尖銳的疼痛席卷,霎時間傳遍四肢百骸,冷汗垂落,雲錦霎時形容蒼白。
“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說實話。”
他步步緊逼,不斷威脅。
雲錦死死地抿著唇瓣,因為忍耐著劇烈的疼痛,眼白處攀上紅血絲,密密麻麻如蛛網,包裹住了曜石般純黑的瞳仁,她咬牙,一字一頓,“如果我說什麽你都不信,那不如直接定了我的罪。”
多羅冶不過想要通過這些手段,將自她口中說的話徹底坐實。
他折磨她,是想試探她。
“好啊,那就看看大汗到底信不信你的話。”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多羅冶忽然鬆開了手,後退兩步站起身,極為厭惡的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血,薄唇微張,吐出一個字來,“髒。”
“把他們帶走。”
一聲令下,雲錦被人左右架起,粗暴的壓著跟在馬後。
踏入教武場時,壓在她肩上的手猛然用力,強行按著她跪在地上。
粗壯的手臂死死壓著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的肩胛骨捏碎。
雙膝磕在冰冷的地麵,風吹起,隻顯得她身形更單薄。
像是隨時要碎了一樣。
身邊跪著南春和那暗侍。
南春已經能開口說話了,第一次成為眾矢之的,她驚恐的跪在雲錦身邊,眼睛卻控製不住的瞥向二王子。
“別看了,他救不了你。”
雲錦涼涼道。
南春愕然,下意識扯嗓子駁了回來,“你!你胡說!”
這一嗓子的威力的確不低,兩人見的對話,該聽到的人都聽到了。
雲錦扯了扯嘴角,巴圖的臉色更難看了。
這會兒,高坐在台上的北漠大汗終於開口,“到底怎麽回事兒?”
“你說。”
他抬起枯槁的指頭,卻從雲錦麵前劃過去,指向了她身邊跪著的南春。
南春早就嚇破了膽子,從前諂媚苟活,麵對的都是二王子一樣貪圖她美色的人。
今日眾目睽睽之下,忽然被可汗點到,嚇得她呼吸都不能了。
過了好半晌,南春終於像個緩過氣來的死魚一樣,胸脯劇烈抖動了幾下,顫著聲音,道:“大汗饒命,不關我的事,都,都是……”
南春的眼睛不自覺瞥向巴圖,在被巴圖惡狠狠瞪了一眼後,又猛地哆嗦了一下,轉頭咬上雲錦,麵露痛苦之色,聲音卻淒厲,宛若入魔,“都,都是雲錦做的,是雲錦打暈了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大汗,饒命啊,大汗!”
老可汗麵無表情,左右看了一眼自己的幾個兒子,又看向巴圖。
巴圖瞪直了眼睛端坐著,放在桌下的手卻緊緊攥成了拳頭,極力掩飾著心虛。
“巴圖,她是你的人?”
巴圖猛地被點名,狗熊一樣的身軀狠狠一震,三兩步連滾帶爬的跪到了殿前,咚一聲跪在了地上!
“父汗明鑒,她隻是個有幾分姿色的奴隸,兒子的確召幸運了她幾回……”
“除除此之外,跟兒子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雲錦神色如常,巴圖會這樣說,全然在意料之中。
南春卻不幹了,急急地開口去咬巴圖,“二王子,您不是說過……”
雲錦閉了閉眼睛,心道,為何迫不及待尋死?
“聒噪。”老可汗忽的瞪眼過來,南春的話盡數咽到了肚子裏,可惜已經晚了。
“割下這女奴的舌頭,扔到武場裏,北漠的勇士們,你們可要好好對這奴隸。”
此言一出,眾人心領神會,紛紛高呼,可汗英明!
雲錦眼睜睜的看著南春被帶下去,回來的時候滿嘴是血,被人從高台上扔到了隻有幾根木樁子的教武場地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