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死守拒西城
三日後，拒西城前。
“我乃...鳳陵禁軍統領...”
塵埃遮蔽了晴日，周圍的屍骨堆成了山，傳來燒焦與腐敗的氣息。
秦伯符踉蹌著步子，汗水摻雜著血液從頭部，一直流到他左手斷臂之下的金色鎧甲處。
手中那柄浸過金粉的榮耀之劍，也早已被砍得卷刃。
“我乃...鳳陵禁軍統領...秦伯符...”
“你們前方是鳳陵境地，伊甸人禁行！”
此刻，拒西城所有的守軍與將領全軍覆沒，孤獨的拒西城城牆底下，隻剩秦伯符這唯一的斷臂統領。
而在他麵前的，是西境伊甸之地，伊甸王手下的六位藩王其中之一，嫉妒之王利維坦。
他們的將士身上，都穿著怪異的甲胄，不是金屬製成，卻像是藤蔓編製。
隻是詭異的是，那些個藤甲似乎堅不可摧。
劍刺不進，刀也砍不爛。
這才讓秦伯符與拒西城的守軍們吃了大虧。
此刻，利維坦帶來的軍隊，還剩下一萬餘人...
“吾王，願您賜屬下殊榮，將那鳳陵將軍的頭顱砍下，獻給您。”
“不！”
利維坦從一輛滿是荊棘的四輪鐵椅子上緩緩走下，拔出了腰間的彎刀。
“他是個值得尊敬的統帥，該享有本王，親自處決他的榮譽。”
說著，嫉妒之王利維坦緩緩向著搖搖欲墜的秦伯符走去。
秦伯符艱難地將手中劍舉起，即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也想再揮動一下劍刃。
叮————！
利維坦的彎刀劃出一道皎潔的弧線，將秦伯符手中的劍擊飛去了好遠。
秦伯符早已體力不支，單膝跪在了地上。
僅剩的一隻手，卻還在用那綿軟的力氣，一下一下地敲打著利維坦的藤甲。
“安息吧，鳳陵將軍，伊甸之地，期待您的重生！”
話音剛落，利維坦的彎刀高高舉起。
就在刀刃下落的一瞬，一隻燃火的箭頭穿雲而過，卡在了利維坦持刀那隻手的藤甲之間。
那微弱的火焰，看著就像是秦伯符風吹可滅的生命，毫無力量。
卻不曾想，就在下一秒，微弱的火苗瞬間炸出一團大火。
火焰順著藤甲的紋路燃燒，繼而讓利維坦的身軀瞬間處在了烈火之中。
“吾王遇刺！吾王遇刺！敵襲！敵襲！”
伊甸軍慌亂之際，隻聽那拒西城的戰鼓不知被何人敲響。
城上隱約能聽到弓弦被拉滿的聲音。
霎時間，燃火的劍雨滂沱墜下。
近前的數千伊甸軍，瞬間成了一片火海。
秦伯符扭過身，隻見那雄偉的青銅大門緩緩打開，銀白色的鎧甲折射著日光衝向伊甸軍。
其戈一出必殺！其勢銳不可擋！
此戰，驚蟄軍大獲全勝，拒西城的城頭上，插上了陸字王旗。
全身幾經包紮的秦伯符，眼中無神地望著眼前那個身著南廠官服，臉上戴著銀白麵具的男人。
“你是誰...”
陸驚蟄一陣無言，自己這身打扮，令他有種莫名的滑稽感。
“新任南廠廠公，張百忍。”
聽聞此話，秦伯符卻無奈一笑。
“世蘭，到如今，我竟還是要你來救我...”
“你是怎麽讓那火焰燒起來的？”
秦伯符好似終於振作了些，他吃力地直起身子，盡可能讓自己坐直些。
陸驚蟄找了張椅子，坐在其身側，答道：
“他們身上那些藤甲之所以堅韌，是因為它被桐油浸泡過，如此才變相為我軍製造了火攻的契機。”
秦伯符似乎有些不解：“可那桐油燃點在四百多度左右，尋常火焰，如何燒得？”
陸驚蟄一時語塞，他不知該如何向秦伯符解釋。
若是告訴他，他們箭頭上燃燒的，其實是來自吳南王府的重明業火，豈不是暴露了身份？
“咳咳！在下既然能坐上這廠公之位，自然有些看家本領。”
秦伯符並未深究，隻是那曆經戰火的臉上，再一次顯露出挫敗感。
“罷了，敗軍之將，何需多問。”
“伯符，願作信使，將此處軍情送回朝廷，至少，還能讓我這廢人有些貢獻。”
陸驚蟄聽到這話，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與皇後通奸之人。
似乎若是拋開這一重身份，秦伯符的骨子裏，倒還算得上是個講究榮譽之人。
“伯符統領切勿妄自菲薄，藤甲堅韌，統領能帶兵堅守至此刻，已是奇跡，在下才疏學淺，還需統領協助掌兵。”
“報————”
就在兩人說話時，門外一銀甲兵好似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火急火燎地衝進大廳。
“稟廠公，斥候來報，拒西城外三十裏處有逆飛流星！”
陸驚蟄似乎並不知道這所代表的意義，隻是揮手示意那士兵離去。
可一旁勉強坐直身體的秦伯符頓時感到不安。
“怎麽了？”
見秦伯符失魂落魄的模樣，陸驚蟄好奇問道。
秦伯符的嘴唇有些發抖，他從窗戶望向那片剛剛被業火燒過的焦土。
半晌，他突然用僅剩的手死死拽住陸驚蟄的袍子。
“快！離開拒西城，讓銀甲軍撤到大鳳西邊防界之後！”
陸驚蟄眉眼一沉。
“你要我剛來，就放棄拒西城？”
秦伯符凝視著陸驚蟄，眼前這個戴著麵具的新廠公，似乎並不知道那逆飛流星的意義。
既然兩人處在一線戰場，那他十分有必要告訴這小子，此時此刻戰況的嚴重性。
“你可知道，你今天殺的，是伊甸之地六大藩王的其中之一。”
“逆飛的流星，便是藩王隕落的信號，同時也代表著，伊甸的大軍將至，你區區五千鐵騎，如何擋得了全西境？！”
秦伯符的話讓陸驚蟄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麽。
即使他腦子裏有曆史上無數強悍的陣法，可絕對兵力上的懸殊，還是難以頑抗。
就在他思慮之際，重明忽地來到陸驚蟄的身旁，向他手中塞了一錦囊。
她悄聲道：“這是王爺準備的，讓小女在殿下遇到第一個困難時打開。”
陸驚蟄如沐甘霖，他快速拆開錦囊，隻見裏邊有一紙條。
裏麵寫著，這四句話，二十個大字，一下一下地釘牢了陸驚蟄那晃動不安的心。
他忽地轉過身，望了一眼身後的秦伯符，眼中有明日。
隨即下令道：
“全軍死守拒西城！直至初八拂曉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