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的是流產
從雲家拿到錄像之後,雲梔並沒有立刻找人著手調查。
動靜大了,傅晏臣一定會有所察覺。而他會站在誰那邊,用膝蓋想都想得到。畢竟,雲天明不僅是自己生理上的父親,還是雲明珠精神上的父親。
說來可笑,自己在傅家生活了那麽多年,如今最該信任的丈夫,卻是最不能交心的人。
也罷,當務之急是先找傅爺爺說明一切,調查的事還要從長計議。
回到蘇曉的別墅,雲梔吃了頓午飯,好好休息了一中午,便馬不停蹄地趕去傅家老宅。對於通知爺爺這件事,她不想耽誤。
傅爺爺大概是除去王媽,唯一一個希望自己和傅晏臣好好相處的人。可惜,當初讓傅晏臣喜悅的婚約現在反而成了束縛他的牢籠。
下了車,走進傅家老宅,得知傅爺爺正在後院澆花。
雲梔於是跟著管家往後院走去。
陽光明媚,萬裏無雲。傅爺爺身穿寶藍色唐裝,手裏拿著澆花壺,站在幾盆君子蘭麵前。他一隻手拄著龍頭拐杖,脊背微彎卻氣勢十足。
即使須發斑白,依舊鶴發童顏仙風道骨。聽說傅爺爺的妻子何奶奶也是名動當世的佳人,難怪傅晏臣能有一副好相貌。
看見雲梔,老頭子展顏:“哈哈哈哈,你們兩個還真是心有靈犀,不來都不來,一來就都來了。”
“什麽?”
雲梔走到傅爺爺麵前,才發現不遠處傅晏臣也在。
他把剪子放到一旁下人的盤子裏,站起身,摘下手套。
頓時,整個後院都失去了顏色。
就像俊美的神降臨人間,所有花朵都為了迎接他而綻放。雲梔仿佛回到了八歲那年,驚鴻一瞥誤終生。
“臭小子長得是越來越俊了,小梔你再不看好,當心人跑了。”
老爺子笑著打趣。
雲梔頓時雙頰飄紅,一陣尷尬。
她走到傅晏臣麵前,低聲詢問:“你沒和爺爺說?”
不然傅爺爺怎麽還會打趣他們?
“沒有,不是你說?”
男人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依舊那麽撩人,就好像當初擁住她時,耳邊的溫柔呢喃。
雲梔搖搖頭,清醒過來。
“那你來幹什麽?”
“來看你怎麽說。”以防你在背後說我壞話。
傅晏臣後半句沒說,但雲梔幫他補全了。隨後苦笑一聲,後退幾步拉開距離。
“放心,我不會亂講的。”
她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到傅爺爺麵前。
“爺爺,其實,我來找你是有話想說。”
“我就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呐……不過,有什麽話先坐,喝完爺爺的這杯茶也不遲。”
雲梔當然不會拒絕,下人們已經收拾出茶桌,就在後院的空地上。
茶香嫋嫋,花朵芬芳,別有一番情趣。
傅爺爺坐在主位,雲梔緊挨著坐下,隻是沒想到,傅晏臣坐到了自己旁邊。
兩人隻相隔幾分米的距離,雲梔連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都聞得到。
正想站起身,傅晏臣似笑非笑地看過來,那意思就像在說:你想讓爺爺知道我們感情不和嗎?
雖然離婚了,但雲梔想給爺爺表達的是好聚好散。
因此她坐了下來。
傅爺爺就像沒有察覺到兩人的互動,兀自斟茶。
這是老人家的樂趣,雲梔從不幫忙。
很快,兩杯清冽的茶水被推到兩人麵前。
雲梔拿起茶杯,溫熱的。她俏皮道:“爺爺,我不會品茶,就慢慢喝了,您隨意。”
“沒事,雲丫頭不會,晏臣你小子總是會的吧?”
“沉鬱悠長、醇滑微澀,有淡淡的回甘,是之前送您的大紅袍,對麽?”
傅晏臣微抿一口,便嚐了出來。
“味覺不錯,什麽時候你的眼光也能這麽好,爺爺就放心了。”傅爺爺敲敲拐杖,清清嗓子,“品茶如品人,隻有用時間衝漱,靜心回味,方識何為好茶。”
“在還沒有品到茶香之前,就下定結論棄茶離去,不是聰明人的作為。”
“爺爺,看來,您都知道了。”
雲梔即使不懂茶,也知道爺爺這是以茶喻人。
但她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好茶,最多……雲明珠是綠茶,這是毋庸置疑的。
她拿出離婚證,擺在桌子上:“爺爺,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喝茶,但我知道不好喝的茶,就該倒了。謝謝您的愛護和關心,我相信,今後我會有更幸福的生活。”
“傻丫頭,是爺爺該說‘謝謝’,你照顧這臭小子三年,受了不少委屈,爺爺都知道。”
雲梔眼眶一紅,但還是露出微笑安撫傅爺爺。
“那爺爺,我就先走了,待會兒還有個比賽要去報名,耽誤不得。”
“好,去吧。臭小子,你留下。”
見傅晏臣也想離開,傅爺爺冷哼一聲攔住人。
雲梔看了眼傅晏臣,但傅爺爺再生氣如今也不可能把他打一頓,男人最多挨點罵……她於是毫不留戀地走了。
挨罵活該,死不了就行了,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
雲梔走後,傅晏臣立馬站起身,擺出一副受訓的姿態。不知道自己錯哪了沒關係,先認錯就對了。
看見男人一米九幾的大高個,卻如幼童被班主任罵了般低眉順耳,傅爺爺歎了口氣。
“但凡你在丫頭麵前有這十分之一的乖順,你們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她麵前?怎麽可能?
除了含辛茹苦把自己帶大的爺爺,不會再有任何人能讓他低頭。
“我把你留下,隻是想讓你看兩樣東西,看完你就滾吧,老頭子看見你心煩。”
傅爺爺說完,走進宅子,身後的老管家恭恭敬敬地把兩份文件放在茶桌上,跟著離開。
傅晏臣翻看文件,第一份是雲明珠的治療報告。
上麵顯示,她手腕的傷口隻是破點皮流點血,開了點止血祛疤的藥。除了開藥記錄和診斷結果,上麵甚至有傷口圖片。
雖然確實被刀劃傷了,但遠不到要命的程度。
這……大概是女人為了引起他的憐惜才這樣,不能……
傅晏臣翻開下一份文件,內心的聲音戛然而止。
入目便是大片的鮮紅,就如同電鋸殺人狂的案發現場。而那熟悉的場景,正是自己的臥房。
躺在擔架上麵的女人就好像穿著一件血衣,臉上毫無血色。
一張張照片,記錄了雲梔送醫的全過程。
而最後,是醫生的診斷。
流產。
從小被診斷出宮寒,看見小孩子都會雙眼放光的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卻以這樣慘烈的方式和他告了別。
傅晏臣手指顫抖,閉眼,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