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倒反天罡

莫荔鄭重點頭,眸中透著傷感說:“嗯,而且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他為了她痛苦得無以複加,一直不肯接受她已經離開的事實。你在這邊遇到他太晚了,不知道他差點就死過一次。”

我硬生生地把一句疑問給咽了回去。

若是放在兩天前,我一點會毫不猶豫地告訴莫荔,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是你,但我現在明白了,他恐怕不隻對一個人是真心的。

莫荔是個好女孩,曾經還擁有過對她一心一意的丈夫,容熠川不是她的良人。

我懊悔不已地評價道:“其實我看他也沒那麽煎熬,就算心死了,嘴巴卻是活得好好的,還能跟人吵架呢。”

容熠川在我麵前中氣十足,哪怕犯了胃病,都沒能阻止他懷疑我的身份,安排路秘書去查。

莫荔像從前被他表現出的假象蒙蔽的我一樣天真:“這都是表象,他在離開H市之前,根本就跟行屍走肉差不多,雖然一直堅持去公司上班,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在崩潰的邊緣。”

“容總不管加班到多晚,都會堅持開車去榕江附近轉一圈,偶爾遇到沒有工作安排的周末,甚至會在岸邊一坐就是一天,直到害死他戀人的罪魁禍首死在牢裏,才肯出差來這邊。”

這番話聽得我欲言又止,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天地良心,我用林苒的身份陪容熠川演戲時,沒少努力扮演恃寵而驕的紅顏禍水,可那都是為了幫他鏟除異己,後來目的已然達成,他到底是為什麽還要在人前演深情?

我穩住了呼吸問:“我也有關注國內的新聞,失蹤的人是他的……戀人麽?”

末尾這個詞讓我感到陌生無比,單是要將它說出口,都令人尷尬得無以複加,仿佛這是多難為情的事。

可莫荔卻堅信這一點:“嗯,他們之間似乎存在過誤會,不過容總真的很愛她,他將她留在身邊做助理,手把手地教了她很多事,就連我也是因為沾了跟她特別像的光,才會得到重視。”

這是倒反天罡了啊!

我唇舌微動,想說點什麽又尋不到合適的說辭,唯有配合著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畢竟林苒照著她整容的事從來都是天知地知,以及我和顧雪靈知。

這時講出來,會有一連串的麻煩。

莫荔說到動容處,眼睫毛帶上了微微的濕意,難過道:“林助理生前對我也很好,她幫我融入公司,還幫我的孩子找學校,如果沒有她的熱情付出,我肯定會焦頭爛額,不知道怎麽辦。”

親耳聽到旁人將自己當成逝者評價的體驗委實是很奇妙,我體會著這獨一份的新鮮,時隔數月,主動麵對了那份私心。

我很想知道莫荔過得怎麽樣,卻又隻能用剛認識沒幾天的陌生人的身份發問:“你看起來這麽年輕,沒想到已經有孩子了,出國工作這麽久,孩子怎麽辦?有人照顧麽?”

莫荔提到孩子,眉宇間的愁容總算緩緩舒展開來說:“我都有兩個孩子了,現在正是上幼兒園的年紀,多虧林助理幫我找了家很不錯的幼兒園,又聘請了保姆,我這才能放心出來工作。”

“這樣啊,做母親的總是辛苦些……”我悄悄加快了畫畫的速度,是下意識地不想麵對完全出乎我預料的真相。

如果我沒有自由自在地在非常度過這段愉快時光,或許還會因為好奇心而多嘴,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或事能成為我奔向遠方的阻礙了。

莫荔為人純善,直到將速寫拿到手,也仍未察覺到我其實是套了她的話,她笑容滿麵地收下畫,然後對我發出了邀請:“你白送了我一幅這麽好的畫,我也該有所表示,請你吃飯好了。”

臨近中午,差不多是該吃飯了,我存著滿肚子疑惑,並不怎麽餓,可莫荔盛情邀請,再拒絕就太不給麵子了。

這時的我尚未意識到,人一旦倒黴起來,真的會喝涼水都塞牙。

莫荔以遊客身份出來閑逛,選中的餐廳自然也是遊客愛去的,而今天附近最多的遊客,恰恰全都是容氏的人。

我們剛點完菜,幾個瞧著眼熟的食客就走了過來,他們自然無比地同莫荔打招呼寒暄,然後提出了拚桌的請求。

莫荔很尊重我的意見,並沒有直接應下,她靠近了小聲問我:“顧小姐,你覺得可以麽?”

餐廳裏其實是還有幾張空桌,即便我拒絕,他們也絕不會沒地方坐,但我對莫荔始終存著利用過她的歉疚,為了能維護她和同事的關係,微笑著說:“當然可以。”

這幾個人也算是我給容熠川當助理時就認識了的熟人,隻是跟我的交情淺淡的近乎沒有,後來更是因為我演妖妃演得太入戲的緣故鬧翻過,所以回想起往事來很是不堪回首。

可除此之外,我們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而容熠川能帶他們一同出差,也足以證明他們對他來說是值得信任的下屬。

大家同住一家酒店,我昨天又以女伴的身份陪同容熠川在他發小組織的晚宴上露過麵,他們理所當然地在打招呼過後,就知曉了我的身份。

“顧小姐,難怪容總會聘請你給他畫像,你長得這麽漂亮,就算他再眼高於頂,也一定會願意跟你待在一起的。”

“是啊,我還以為容總這次要一蹶不振了,沒想到換個地方換個心情,果然又有新——”

這人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旁邊更靠近莫荔的女伴打了一下,連忙胡亂改口道:“顧小姐,你別誤會,我就是想說容總換了個地方工作,心情也跟著變好了,絕對沒有詆毀你們關係的意思。”

最先開腔的人忙不迭地點頭接話:“沒錯,我們前陣子真是太忙了,這才口不擇言,你千萬不要多想,這頓飯就當我們請你和莫翻譯的!”

他們對我態度好得驚人,生怕我因為聽說跟容熠川感情生活有關的往事,馬上就會走人。

莫荔明顯不讚同地從包裏取出了我給她繪製的畫,正色道:“誰請客都無所謂,但要緊事得說清楚,顧小姐現在隻是容總的畫師,你們少想那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