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醉了比清醒著更輕鬆
我不至於會在同一個陷阱裏跌倒兩次,別說回頭了,連步子都沒頓哪怕一下,就這樣直接進到客房配套的浴室裏換衣服洗澡,然後將項鏈小心翼翼地放回到了路秘書送來的盒子裏。
這條項鏈價值非凡,憑我現在的財力,就算把我送去緬北拆了,拿到的錢也賠不起它。
按理說禮服也應該清洗過後再還回去,這樣才是真的有始有終,但容熠川擺明了是重燃希望,已經認定我就是林苒,此地實在不宜久留。
我整理好行李,悄悄地躺在**休息了一會兒,估摸著犯胃病的容熠川也該回臥室休息了,這才打開客房內鎖,拉開門躡手躡腳地往外走去。
在麵對容熠川有可能讓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的表現和違背承諾之間,我隻能選擇前者。
客廳裏安安靜靜,就連先前開著的壁燈都已經關了,我警惕地看向沙發,見上麵空無一人,舒了口氣就打算往玄關走,結果一個轉身就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容熠川身上。
啪嗒。
抱在懷裏的行李落到地上,無言地說明了我的動機。
容熠川應當是剛洗過澡,他腰間係著浴巾,身上也散發著水汽,讓我在下意識地扶住他的腰,試圖穩住自己的同時,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他溫熱的皮膚。
平心而論,他的身材很有料,即便放到秀場上也不輸男模,屬於很拿得出手的類型,但我因此想起了數月前深夜裏的數段記憶,瞬間就跟被燙到似的把手挪開了。
“對不起,我沒看到這裏有人。”我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地把行李撿了起來。
容熠川一言不發地俯下身來幫我一起撿,然後在將幾件衣服遞給我的時候,整個人都為之一僵。
我用早已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看向他手裏的東西,迷惑瞬間化為尷尬,快速將它搶回到手裏說:“謝謝。”
“不客氣。”容熠川的標準回答讓場麵變得更窒息了。
好巧不巧,他幫我撿起來的衣物正是貼身內衣,這時候除了裝傻,似乎也沒有別的糊弄過去的法子,我支支吾吾地說:“我想洗個衣服。”
容熠川沒有讓路給我,而是直截了當地一指客廳裏的座機:“客房服務裏包括洗衣這一項,而且是二十四小時隨時提供,你有需要的話不必覺得不好意思。”
我知道今晚必定是走不成了,隻好微笑著說:“謝謝提醒,不過有些衣服還是自己洗吧。”
容熠川補充道:“酒店也有烘幹機。”
得虧客廳裏沒開燈,否則我臉上的笑容怕是早就掛不住了,我實在難以招架地把話題轉移回了他身上:“你的胃還疼麽?”
“已經好多了。”容熠川在黑暗中凝望著我說,“我認識的那個故人也問過我類似的問題,但那時候的我因為一些不能宣之於口的原因,總是對她非常冷淡,我現在非常後悔。”
不必多問,這一次他口中的故人必定也隻能是我了。
誰讓我在給他當助理的時候,為了體現自己的價值,沒少噓寒問暖來著。
我時至今日也不後悔那麽做,隻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的感覺委實是不太好,話音縹緲地說:“容總,過去的事就是過去了,即便你後悔,也不會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了。”
容熠川無可奈何地輕笑了一聲:“你說得對,剛好我睡不著,不如現在就開始畫像吧。”
這要求來得太過突然,讓我委婉提醒了一句:“你身體不舒服,還是早點睡吧,萬一畫到一半困了怎麽辦?”
已經是十一點鍾了,這要是想照著他的要求開始畫像,豈不是得在這裏陪他耗一晚?
容熠川胃不舒服,思路卻是比以往來得更清晰了,他說:“當初說好的全身油畫像,這類畫可以先畫線稿,然後再一層層地鋪色,若是有人困了,改天再繼續就好,我不急,不用趕工,你慢慢畫。”
潛台詞就是提醒我,要麽完成這幅畫,要麽堅持三個月的工期,否則沒得商量。
我一口氣梗在喉頭,咽不下更吐不出,懊悔自己跑得不夠遠的同時,也還是隻能自我安慰著速戰速決。
我將行李裏的畫具翻出來,在靠近陽台的地方架好畫布,拿出炭筆,開始勾勒輪廓。
沒辦法,他是懂畫的人,閑暇之餘甚至會親自畫上幾筆。
我離開H市時,書房裏就有他尚未完成的油畫,畫的是阿爾卑斯雪山,想在這事上忽悠他等於是不可能。
容熠川似乎是真的對畫像很感興趣,他自行打開了一側的壁燈,坐在最靠近露台的沙發問我:“這個角度可以畫麽?我希望你把外麵的天空當成是這幅畫的背景。”
我望著他和身後閃爍著星辰的夜幕,點頭道:“可以。”
夜幕算是景物油畫中最簡單的一部分,哪怕是天賦一般的繪畫者,經過幾年練習也照樣能畫,他的要求等於是給我降低了難度。
我專心致誌地投入到畫作中,隨即發現容熠川的氣定神閑根本就是裝出來的,他洗了澡也換了衣服,仿佛是已經恢複過來了,但在我繪畫期間,卻是時不時地抿緊下唇,恐怕還是不舒服。
“你確定不睡一會兒麽?躺下會舒服很多。”
我給他遞了個台階,既然是板上釘釘的走不成了,與其跟他耗著,倒不如給各自尋個最舒服的相處模式。
容熠川眉眼沉靜地搖了搖頭,他的麵容白皙瘦削,身體不適時生人勿近的氣場稍淡,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明的落寞。
他在靜謐氛圍中主動對我說:“躺下也沒用,我胃疼是因為空腹飲酒。”
我聽得特別無語:“你既然清楚原因,為什麽不規避一下?”
從前容熠川忙於應酬時,就常有類似情況發生,我以為他來到醫療條件相對落後的異國他鄉,至少會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不再冒險,沒想到還是藝高人膽大,實在令人佩服。
容熠川想了想說:“大概是因為我心裏清楚,有時候醉了比清醒著更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