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你現在不喜歡玫瑰了麽?

伴手禮就地取材,是一個用當地特有木料製成的小盒子,做工不見得有多精致,但卻散發著淡淡的草木香,打開後露出裝在裏麵的木勺。

我跟容熠川的發小朋友毫無交情,完全是以陪襯的身份來的宴會,這時收到禮物,自覺沾到喜氣的同時不免感到好奇:“為什麽要碰運氣?”

未婚妻神神秘秘地笑了一下:“等他也打開就知道了。”

寬敞的宴會廳裏除了被請來演奏的樂隊和表演嘉賓外,全都是從世界各地趕來祝福他們的好友,這會兒人到的差不多了,他們也不能一直留在這裏跟容熠川寒暄,簡單聊過幾句就離開了。

我笑的臉都快僵了,總算能夠放鬆一會兒自然是求之不得,但還不等我把彎起的嘴角弧度恢複回去,容熠川的發小毫無征兆地回過身來又看了我一眼。

這一眼沒別的意思,單就是有話沒說完,卻又礙於某種緣故沒法說,所以下意識的反應。

未婚妻挽著他的手臂說了句什麽,他便扭過臉去,恢複了同愛人談笑的模樣,想來那沒說完的話也不見得多重要。

隻是他的目光與其說是看我,倒不如說是在看我頸間的項鏈,還是讓我心頭多了分疑慮。

我側麵看向身旁正把玩小木盒的容熠川,見他目光沉沉地沒有任何變化,像是在出神,按捺不住地問:“你不打開看看麽?”

容熠川沒出聲,但是指尖微動,當著我的麵將小木盒給打開了。

我看著盒子裏造型相同,但花紋繪製略有區別的木勺,沉默片刻道:“我好像明白你發小的意思了,這是抽到什麽各憑本事啊。”

眼前的這柄木勺與其說是餐具,倒不如說更像是工藝品,反正我是無法想象有人拿著它喝湯的模樣。

容熠川話音平淡,毫不驚奇的說:“難怪他們能訂婚,這一看就是他們一起拿的主意,說不定連伴手禮都是你一把我一把,親自商量著畫的。”

木勺的雕刻工藝是本地技法,但繪製的圖案卻很尋常,不像是手藝人會售賣的類型。

我看看容熠川那柄上的玫瑰,又看看自己這柄上的雪山,頓感命運無常地想,果然一遇到靠手氣的事,事情就變得幽默起來了。

容熠川對玫瑰有執念,集團旗下的酒店別的可以沒有,但玫瑰園克服萬難也必須蓋,以至於玫瑰都已經成了旗下酒店的標誌,有一些旅行博主甚至會直接在做攻略時稱呼它們為玫瑰酒店。

至於雪山,則是我在法國留學時期就向往過的景色,尤其是阿爾卑斯山,如果後來沒有遇到沈遠,我理想中的蜜月旅行本該是去那裏看日出,而不是在連正規景區都算不上的地方。

大仇得報之後,我再想起這個鋃鐺入獄的仇人的心情都變得平和許多,連帶早就被仇恨淹沒的夢想也重新出現在了腦海中。

我鬼使神差地問容熠川:“我可以跟你換麽?”

“當然……”容熠川差一點就要直接答應下來了,但他很快抓住我沒來得及意識到的錯漏,目光微斜過來些許問,“你現在不喜歡玫瑰了麽?”

我從他話中聽出了期盼,由衷表示:“我當然沒有那麽善變,隻是一直以來都更喜歡雪山而已,而且我也想沾點喜氣,能像他們一樣跟誌同道合的人相識相戀是件很幸福的事,”

這話算是滴水不漏,並且悄悄地刺了容熠川一句。

容熠川似乎並沒有發現我在隱晦地指責他善變,他將兩柄木勺互換,然後嗓音低啞地說了一句:“相識很容易,難的是相戀。”

我不解其意,隻忽閃著眼睫向他道了聲謝。

晚宴籌備的匆忙,但卻並不顯得失禮,無論是具有當地特色的宴席,還是回贈客人的伴手禮,處處都透著主人的用心。

容熠川身為他們圈子裏的名人,更是遇到了許多朋友和熟人,就連原本同他素不相識的客人,也使勁渾身解數地想要同他搭上關係,生怕過去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他們對我這個忽然出現在容熠川身邊的新女伴非常好奇,但正如他先前所說的一樣,他們心照不宣,沒人會主動開口問他這種事。

在他們的圈子裏,頻繁更換女伴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平常。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仍在康複中的父親,理智而悲哀地承認到,其實像他那樣同我母親恩愛如初數十年的人才是男人中的異類。

若是同這群人相比,容熠川的感情經曆都稱得上是簡單。

我無意識地比完爛,心思再次飄遠,隻麵帶微笑,像個會呼吸的花瓶一樣旁聽起他們對容熠川的奉承。

“容總,真是千裏有緣來相會,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您,老容總的事我都聽說了,您換個地方散散心也好。他也是,一把年紀了竟然鬧出那樣的醜聞。”

“唉,容氏集團這麽大的擔子從此就壓在您一個人身上了……”

容顯恭至死都擔著容熠川父親的名頭,而他病死獄中至今不過數月,看在不知曉內情的人眼裏,委實是件值得惋惜的事。

容熠川反應淡淡地打斷了他們的話:“今天是個好日子,似乎不適合提這些。”

他語氣不重,措辭也沒有明顯的感情傾向,但能找到機會同他搭話的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隻需要一個眼神,就判斷出了他對容顯的態度。

有人圓滑無比的歎息道:“還是容總考慮得周到,今天是人家訂婚的日子,我們說這些確實是不合適,還不如聊聊吃了什麽菜,喝了什麽酒,這邊物產不比國內,我看主要是供應鏈……”

話題順理成章地轉移到酒店供應鏈上去了,我對提供業務的公司不了解也沒興趣,見容熠川沒有要打斷的意思,隻能自己尋個借口離開。

我手邊沒有酒杯,做不來無意間弄髒禮服的戲碼,礙於在人前的禮貌,唯有靠近了容熠川,小聲對他說:“我去趟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