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勾人的伎倆

第二天天還沒亮,秦之顏的房門就被人推開。

一眾丫鬟隨著個婆子魚貫而入,說是按照祖宗規矩,驗看白喜帕。

墨寒炫沒入洞房的事情府中人盡皆知,她們這麽做擺明了讓秦之顏難堪。

珠兒氣紅了眼睛,撐開雙手擋在床前卻又說不過那領隊的婆子。

床幔之後,伸出一隻素白的小手,秦之顏慵懶坐起。

“珠兒,莫失了規矩,既然嬤嬤要看,拿給她便是。”

珠兒不明所以,卻還是依言照做,動作伶俐地挽起床幔,探身將**潔白的白喜帕遞給了鬧事的婆子。

秦之顏示意珠兒幫她更衣,眼神都沒給眾人一眼,語氣淡淡不見半點風波。

“王爺昨晚公務繁忙,未宿在我房裏。勞煩嬤嬤回去稟告姑母,此事切莫傳揚出去,若要讓有心之人聽到,怕是要懷疑王爺外強中幹,損了王爺威嚴。”

拿著帕子本想刁難諷刺一番的婆子瞬間啞口,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始講王府規矩。

除開第一句提了太妃,之後句句都是大姑奶奶如何如何,好像這郡王府姓柳而不姓墨。

秦之顏慢條斯理地由著珠兒穿戴束發,未插半句嘴。

婆子甚是滿意,白了秦之顏一眼,提醒她早去敬茶莫誤了時辰便轉身走了。

珠兒氣不過地跺了跺腳。

“奴婢以為小姐做了郡王妃就能安穩度日,沒想到這郡王府的人也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秦之顏將最後一支發簪別好,看著鏡子裏婦人打扮的自己,輕輕勾了下唇。

“走吧,去給太妃敬茶。”

珠兒愣住,“不是要去見那位柳姑奶奶嗎?”

“新婦見婆婆是正禮,她錯,我們可不能錯。”

秦之顏抬手扶著珠兒的手臂優雅起身,轉頭卻撞上了一雙寒如冰魄的眸子。

她的心下一緊,忙福身行禮。

“見過王爺。”

珠兒慌忙跪下磕頭。

墨寒炫抬步而入,玄色的長靴停在秦之顏麵前,絕對的身高壓迫感讓人脊背發僵。

片刻後,他伸開雙臂。

“替本王更衣!”

男人身上帶著清晨的涼氣,額頭發梢處染了些汗珠,應該是剛剛晨練結束。

珠兒不敢呆,低著頭匆匆離開順手將門關上。

房間內依舊是昨夜大紅的裝扮,燃盡的紅燭,高高堆在盤子裏的花生堅果還有從被子裏收出來的紅棗蓮子,無一不透著幾分曖昧熱烈。

秦之顏深吸了一口氣,小手緩緩伸了過去。

隨著外衫脫下,她的臉也不由燒了起來,可裏麵的衣服已經染了汗水,不脫不行。

她故作鎮定地去解內襯的腰繩,一不小心將活結扯成了死結。

試了幾次,反倒是越拽越緊,她急得冒了汗,男人卻一聲不吭,她索性附身過去試圖用牙咬開。

染了口脂的唇瓣被白色的裏襯映得嫵媚勾人,隔著一層布料,傳來溫熱的氣息。

墨寒炫隻覺腰腹部莫名燥熱,下意識地往後撤步。

秦之顏正奮力到關鍵時刻,被他這麽一拽,人直接跟著朝前撲去,一張小臉硬生生砸向了男人的雙腿之間,卻又在碰觸到的瞬間,被一隻大手拎著後頸拽了出去。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秦之顏扶著額頭堪堪站住,半張著小嘴,有些懵。

剛剛她的額頭碰到了什麽東西?

墨寒炫見她竟然還敢摸額頭,一張俊臉黑成了鍋底。

“勾人的伎倆學的到不少,再敢用,本王折了你的手。”

他說完從衣櫃裏拿了件衣服直接套上轉身離開。

出門之後又抑製不住一陣懊惱煩躁,他竟然會在意這女人說的“外強中幹”,真是著了瘋魔。

被莫名訓斥了一頓,秦之顏無語至極。

這人怎麽這麽陰晴不定的?

稍作整理,她叫來珠兒去了太妃所住的靜思堂,一如所料被攔在了門外。

她等了一會兒,之前的教習嬤嬤拿著個紅色錦盒走了出來,裏麵是一對團花玉鐲,說是太妃賞的,以後晨昏定省都免了。

秦之顏明白,不聞不問,這就是太妃的態度。

她謝了恩,帶著珠兒離開了靜思堂,往柳娥所住的錦和苑走,剛拐過回廊,就聽到一陣壓抑至極的低泣聲。

鵝黃長裙的年輕婦人孤身一人坐在石亭中,腹部微微隆起。

秦之顏很快猜出對方身份,柳娥的兒媳陳蕊。

柳娥生下兒子後,故意以感念老王爺恩情為由,給他冠了墨姓,取名墨振南,對外以郡王府二少爺自稱,更借著郡王府的名聲,跟當朝三品文官的嫡女婚配。

可惜墨振南是個不安分的主,嗜賭好色,常年流連花叢,這些弱點,前世被她所利用,瓦解了陳家對顧彥昭的威脅。

沒了陳家的庇佑,陳蕊被虐待至死,死的時候,孩子還未落地,而墨振南正娶新婦。

時也命也,她心中愧疚並未多深。

轉身繞了路,沒有上前。

等過了石亭她才側身對珠兒低語了幾句。

“姑老爺竟然敢在外麵養……”珠兒驚得目瞪口呆。

秦之顏勾了下唇,那位姑老爺表麵懼內,外麵玩的可很花。

“透漏出去的時候小心些,莫讓人查到你和翠兒身上。”

“是,小姐。”

這一世她給陳蕊一個反擊的機會,隻當填了上一世被連帶的虧欠。

錦和苑正廳,秦之顏見了禮,不等柳娥賜座便自顧自坐了下來,似乎沒有看到柳娥臉上的不悅,笑的乖順動人。

“王爺昨夜特意叮囑讓之顏謝過姑母操持婚事的辛苦,如今之顏已經入府,以後王府中事,斷然不敢再勞煩姑母操勞。”

這麽直白的奪權,把柳娥都給整不會了。

她調查過秦之顏的性子,是個溫和軟弱之人,她都想好了十八般武藝準備將她一棍子接一棍子的徹底壓下去,可還沒等實施,就被直接將了軍。

墨寒炫從不管內宅的事情,整個王府能給一個新婦這個膽子的,也隻有太妃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女人,果然還沒放下當年的事。

她臉色沉了沉,語氣雖溫和,卻帶著慣有的淩厲。

“郡王府內務繁雜,你有心替我分擔,卻也不可操之過急,若出了亂子,外人還當我沒有好好**新婦,落人話柄。”

“不過,你既提了,我便準你些事做,也免得王爺忙於軍務,冷待了你。”

字字句句皆帶著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