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敢奢望和裴先生這樣的大佬結識

那時的溫馨和話語言猶在耳,可從什麽時候起母女離心的呢?

一縷慌亂快速從裴母心底掠過。

看著南知意纖薄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轉角,裴母這一刻竟生出追上去的衝動。

這個孩子是她從小到大捧在手心長大的呀。

曾經他們母女感情那樣深。

得知她有胃病的第一時間,翻遍醫術,找遍了北城附近的名中醫,各類藥膳在端給她之前,必先自己試驗上百遍。

她嘴刁,藥膳味道太重必不會入口。

現在仔細想想,南知意做的藥膳的確很好吃。

不過那股悔恨,很快又被憤怒淹沒。

如果真在乎這段母女感情,就該設身處地的替她著想,好容易才找回親生女兒,自然想竭盡全力彌補。

南知意太不懂事了!

走出醫院,恰好撞上李丹,她神色匆匆正在打電話,等走過去,她已經飛快掛掉。

“怎麽了?”

最近為了拉近距離,加上順路,每次兩人都打一輛滴滴,中途她下車,把車費給李丹,這樣一趟的費用可以載兩人。

李丹把手機塞到包裏,神色嚴肅,“林正克的母親從醫院拉回家了。”

南知意怔了下,瞬間明白過來。

一般絕症病人被拉回家意味著已經被醫院宣判沒救了。

所以李丹的神色才會這樣嚴肅。

“想開點。”

南知意沉吟了句,看來要說服林正克需要盡快了,不然一旦他媽媽去世就喪失機會。

正這麽想著,手腕突然被攥住。

李丹哀求的水眸近在咫尺,“梔梔,你跟我一起去一趟?”

“啊?”

“為什麽?”

南知意雖然刻意在拉近和李丹的距離,但還沒親近到和她一起去看男友絕症母親的地步吧。

“梔梔,你同班同學池曉旭認識嗎,她是我表妹,剛才她跟我說知道你拜了名師為徒,你一定有辦法救林正克的媽媽!”

“……”

圈子如此小。

池曉旭是她大學的舍友,了解一點她拜師的事,卻不知道她拜的到底是誰。

“這怕不妥?你就不怕林醫生反感?”

“怎麽會呢?我了解他,況且這種時候,他還有什麽心思想這些細枝末節,救命要緊啊!”

南知意想想點頭了。

林正克家住在北城老城區,老舊的小區,但樓道內外打掃的很幹淨。

開門的是林正克,見到李丹和她明顯愣神。

“伯母現在怎麽樣,心情還算平穩嗎?”

“你怎麽來了?”

林正克語氣不算好,畢竟人仰馬翻的情緒也大,沒時間應付多餘的人。

“怎麽說話呢,我今天帶南大夫來,是給伯母求醫的。”

“她能認識什麽名醫?”

林正克非但沒讓開門,反手一關,自己也出來了,他眼眶還泛著一圈紅,開口就逐客令,“南大夫,你也看到了,家裏遇上事了,沒時間招待你,請盡快離開!”

南知意隻嘴角含笑。

李丹急的跺腳,生拉硬拽把林正克拽到角落,籠著他耳朵低聲。

“我表妹和南知意一個宿舍,剛才她告訴我,南知意拜名醫為師,一定有門路認識蘇淵大師。”

林正克目光一閃,越過李丹看向南知意。

她嘴角淡定的笑讓他的心髒一縮。

在樓梯間的話瞬間躍入耳朵。

“你真的認識蘇淵大師?”

林正克的胳膊都激動的顫抖起來。

如果真的能求到蘇淵大師門下,母親的命一定能保住!

“當然。”

“我從不說謊。”

南知意本想提樓梯間的事,但看著身邊的李丹又把話咽了咽。

林正克眯眼,轉而低頭看向李丹,“丹丹,你去屋子和我媽媽聊會天,我有話和南大夫谘詢。”

李丹見林正克接受自己意見,笑的眼睛眯眯的。

“好,交給我。”

又對南知意道:“南大夫,這件事成了,我們兩個好好請你吃大餐!”

南知意笑。

林正克帶著南知意去了樓下的涼亭。

“隻要蘇淵大師答應治我媽媽的病,你要的東西我會立刻給你。”

他倒是開門見山。

南知意笑眯眯的。

“成交。”

“林大夫想什麽時候?”

林正克眯眼,“你這話裏的意思,你什麽時候都能約到蘇淵大師?”

又生怕她會反悔似的,“如果可以的話,自然是越快越好。”

南知意抬起手腕看下手機,“後天吧。”

“今天晚上我去趟蘇家,後天應該可以去。”

林正克內心的駭浪一波接著一波。

沒想到南知意竟然真的認識蘇淵大師,而且聽起來兩人關係不一般。

他咽了咽喉嚨,艱澀的道:“南大夫,如果之前多有得罪,還望你見諒。”

南知意擺手,“打住。”

“你知道我找你來的目的,那就是揭穿你和裴晚的交易,這件事一旦揭穿會落什麽後果,你應該清楚。”

“其實我還是想勸你好好考慮,畢竟這事關你的事業。”

“我不怕!”

林正克眼底瞬間變得血紅,“隻要能讓媽媽多活幾年,所有代價我都願意付。”

南知意之前對林正克的第一印象很差。

身為醫生卻和裴晚狼狽為奸,不惜踐踏職業道德。

後來知道他是為了救媽媽才有所扭轉。

從李丹口中得知林正克自小單親,是媽媽含辛茹苦把她撫養長大後,那股痛恨又變為深深的同情。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原來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

林正克就是後者。

南知意抿唇。

“林大夫,人生那麽長,一時走錯彎路沒什麽,隻要誠心改正,我相信你的事業一定能柳暗花明。”

林正克滿目黯然,“我現在什麽都不想,隻想讓媽媽多陪我兩年,她還沒見到我和丹丹結婚,還沒親手抱上我們的孩子,無論如何,隻要能救她,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說著說著他眼眶濕紅的更厲害,眼底淚光震顫。

南知意心髒驟然一痛。

這樣骨肉情深的親情她也曾經擁有。

可,又沒了。

“不多說這些了,你先照顧你母親,我去蘇家一趟。”

“有消息了隨時通知你。”

“謝謝。”

林正克的態度和之前比已經有天壤之別。

離開林家之後,南知意坐滴滴車趕往大師兄家。

臨去之前給大師兄打了通電話。

那頭有交談的聲音,大師兄聲音含笑,“不好意思,接個電話。”

然後聲音由遠及近,“喂。”

“梔梔呀,你難得給大師兄打電話喲,什麽事?”

自從她小名叫梔梔的事情被師傅知道之後,師兄姐們各個愛喊她的小名。

在麵對她這個最小師妹的時候也耐心十足。

“大師兄,我有個朋友的媽媽罹患了癌症,想拜托您醫治一下,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蘇淵哈哈大笑,“方便,怎麽不方便。”

“難得小師妹開口,大師兄我自然得竭盡全力,這樣,明天把人帶過來吧。”

“好,我現在過去把病人的一些資料給您看看。”

“成。”

撂下電話,南知意總算鬆掉一口氣。

清澈的眸底劃過一絲絲的暖意。

雖然她失去了裴家的親人,但卻收獲了一大群的師兄姐,這些又何嚐不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家人?

南知意黯然的水眸總算破開一道光。

與此同時。

蘇淵撂下電話,對身側氣質雍容的年輕男子開口,“小師妹有點事。”

男子捏茶盞的指節驀地收緊。

“梔梔,很好聽的名字。”

說話之人赫然是裴西州,黑色襯衣,黑色西褲,外套搭在周助理的臂彎上。

此刻他雙腿微敞坐在圈椅上,肘尖輕抵扶手,舉起茶盞啜了口茶湯。

“是,我這小師妹也算的上團寵,就沒人不喜歡她的。”

蘇淵一身中式褂子,似是想到什麽,“哎,裴家小子,你不是公司有事急著走嗎?”

裴西州放下茶盞,骨節分明的手指推著茶盞到蘇淵手邊,“蘇大師的茶太香,舍不得走。”

蘇淵哈哈大笑。

周助理上前彎腰繼續給二人續杯。

南知意趕往蘇淵家中式風格客廳的時候,一眼猝不及防的撞入裴西州暗潮湧動的眸。

腳尖為之一頓。

嘴角掛著的輕鬆笑意也跟著僵了僵。

“梔梔來了,快坐下。”

蘇淵已六十多歲,頭發花白,熱絡的招呼她落座。

南知意收斂情緒。

客廳裏待客的是圈椅,另外一排上覆著一層水汽,顯然是剛擦過。

僅剩的兩個圈椅,裴西州占了一個,她隻能在旁邊落座。

她收斂情緒,目不斜視捋順裙擺落座。

刹那間,空氣溫度驟涼!

南知意脊背微凜的同時,耳畔落下玩味,“蘇大師,這位是……”

迎著裴西州凜冽的目光,南知意脊背竄上細密的寒意。

蘇淵倒是沒看出兩人之間的微妙。

畢竟,南知意存心裝傻,裴西州情緒更是深不可測。

“忘記介紹。”

“梔梔,這位是如日中天的裴氏集團掌舵人,裴西州。裴小子,你身邊這個就是我的小師妹,梔梔。”

說起來雖然她拜師,但師兄姐們都喊她小名,知道她大名的不多。

所以她中間改了姓也沒掀起多大水花。

南知意僵著肌肉對裴西州點頭。

“你、你好。”

裴西州沒應,眼底卻徊還著風暴。

南知意屏著的呼吸差點截斷!

細密的顫栗沿著尾椎骨往上竄,讓她一度產生想逃的衝動。

被這雙暗流湧動的眸子凝著,渾身都開始不對勁。

“裴家小子,小師妹性子軟,要是把她嚇壞了,我找你小子算賬!”

蘇淵護犢子的很。

這倒是讓南知意心裏暖暖的,不過感受著身邊凜來的寒氣,嘴角的那弧笑隱匿了。

裴西州,“膽子小,蘇老怕是對她有誤解。”

最後半句,低至隻有南知意能聽清。

南知意從臉到脖頸騰的紅了,但無論裴西州說什麽,她纖指捏著圈椅扶手,愣是不肯給他半縷餘光。

“怎麽,你對我小師妹有意見?”

蘇淵挑著花白的眉毛,大有“你敢有意見看我怎麽敲你”的架勢。

裴西州勾唇一笑。

南知意的呼吸以秒為單位窒息,轉頭對蘇淵說道:“大師兄,我就是一個小小中醫,沒那麽大的野心,也不敢奢望和裴先生這樣的大佬結識。”

“就隻想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話落。

落針可聞。

空氣仿佛被抽成真空。

自裴西州周身彌漫出濃濃的低氣壓。

站在一側的周助理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南知意卻恍若未察,和蘇淵寒暄幾句之後,在蘇淵的示意下拿出了林正克母親的病例。

蘇淵翻開草草翻了幾頁。

“行,明天把人帶過來看看,不過師妹你要把醜話和病人家屬說在前頭,能不能治好我不能打包票。”

“嗯。”

“我知道了。”

簡單的寒暄兩句之後,南知意問起蘇琪琪,蘇琪琪是大師兄的女兒,和南知意年紀相仿,雖然她學的專業不是中醫,卻因為出身中醫世家,和她性情相投,很有共同語言。

“正好琪琪在家,你們倆好好聊聊。”

“那丫頭到底不如你精進,你好好教教她。”

南知意起身離開。

起身越過裴西州的時候,目不斜視,呼吸都不敢重一點,好容易脫離他的氣場範疇,長長舒一口氣。

蘇琪琪好久不見她,見麵就拽著她聊了半天。

南知意耳朵一直豎著,注意著客廳的動靜,直到聽蘇琪琪說人走了,這才起身告辭。

“你好像很怕那個裴西州?”

蘇琪琪好奇的星星眼,“坦白從寬,你和裴西州什麽關係?不然你幹嘛這麽關注他?”

“沒。”

南知意繃著一口氣,“就是他氣場太強了,和他共處亞曆山大,你懂得,這種大佬。”

蘇琪琪恍然大悟。

“不過你曉得不,聽說裴家和寧家的婚事將近了。”

蘇家是北城世家大族,也就蘇淵大師對中醫有濃厚興趣棄商從醫,其實蘇家在北城也是跺一腳抖三抖的存在。

又和蘇琪琪八卦了會,南知意才在滴滴車到了之後離開蘇家。

幾乎在跨出蘇家大門的瞬間,一輛庫裏南倏然撞入眼簾。

裴西州倚著車門,嘴角叼著煙,一雙漆黑的深瞳仿似融入無邊的黑夜中,正暗流沉沉的朝著她看過來。

南知意心髒一震,轉身即走。

手腕扼過一股勁力,驀地將她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