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十八層地獄,才是你的歸宿!

陸硯滿心煩躁。

對丁芷柔的話裏有一半不讚同。

一是裴西州之所以對梔梔好,全是因為他那陰暗見不得光的心思。

二裴晚是他的救命恩人,在他心中裴晚的地位絲毫不比梔梔輕。

但這等話丁芷柔必然不愛聽。

他也沒心思回懟,喉嚨裏含糊應了聲,“嗯,知道了。”

“明天我帶上禮物,好好的和梔梔賠禮道歉。”

“這才對。”

丁芷柔對兒子的識時務很滿意。

“你可別犯傻,你雖然不說,我這個當媽的還不能明白你的心思?雖然裴晚救了你一命,你想報答多的是法子。可唯有一點,萬不能對她動心。”

“她雖是裴家親女,但自小品行低劣,在那樣的環境下摸爬滾打,隻怕是身上的心眼比篩子還多,如果她有心拿捏你,那不是手到擒來?”

“梔梔不同,我自小看著長大的,心思單純,而且還人品優秀,一身的才藝,雖然血統不同,畢竟是名門多年精心培養出來的,娶這樣的媳婦才是王道。”

“知道了。”

陸硯拿起車鑰匙,轉身就走。

心情鬱悶,上車之後第一時間給南知意打電話,滿腔的憤懣讓他無處宣泄,想好好的質問一下她到底想怎麽樣。

但無論怎麽打,手機裏麵隻傳來冰冷的關機提示音。

丟開手機,一圈擂在方向盤上,汽笛嗡鳴的同時,陸硯潭底陰翳,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飛快的朝著甜水灣疾馳而去。

卻不料在中途接到來自裴晚的電話。

陸硯心情極度鬱悶,忍不住問,“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就因為我和你拍了婚紗照,她就執意和我離婚,難道這七年的感情在她心裏一文不值嗎?”

裴晚本欲表演的茶藝戛然而止。

磅礴的怒氣牢牢抓緊她的心髒。

她都表現的這麽明顯,無時不刻在撩陸硯,陸硯難道沒一丁點動心嗎?

現在竟然還對著她抱怨南知意要和他離婚的痛苦?

手指死死的抓緊茶幾一角,裴晚的聲音發著顫,“怎麽回事,姐姐還一味要和陸硯哥離婚嗎?”

“這怎麽可以?”

她眼底狠戾,聲線卻矛盾般柔軟到骨頭裏,“難道我給姐姐解釋的那些,她都沒聽到心裏去嗎?”

“陸硯哥,怎麽辦?我好心疼你呀,要不要我現在過來安慰你?”

陸硯的手機界麵還在不斷給南知意打電話,可是入耳的冰冷女聲,一寸寸的涼寂了心。

他疲憊至極,心力交瘁,“不要。”

“裴晚,從此以後,我們保持距離吧,陸氏集團那你暫時不要去了,梔梔會生氣……”

裴晚氣的渾身發抖,剛要開口,耳畔傳來的卻是“嘟嘟”忙音!

自從認識陸硯之後,這還是第一次,陸硯掛斷了他的電話!

強烈的憤怒,讓她冷靜不了一點,猛的將掌心手機砸了出去——

手機在地板上跳躍兩下,蛛絲肉眼可見的裂開。

在憤怒過後,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寧溪。

撿起手機試著撥打,竟然還能用。

撥通後,她的聲線隱帶哭腔,“寧溪姐,你得幫幫我……”

“別哭,怎麽了,晚晚?”

“寧溪姐,南知意要和陸硯離婚,可是陸硯卻痛苦不堪。”

“為什麽這樣,他不是和我拍了婚紗照,也一點點被我吸引了嗎?為什麽他還舍不得對南知意放手?”

啜泣的聲音落入寧溪耳朵,卻掀起驚濤。

“你說什麽?”

寧溪抓緊手機,懸著一口氣問道:“南知意不是早就鬧離婚,可陸硯沒放在心上,難道……”

一個不祥的預兆在心底快速聚集成型。

“寧溪姐,大哥明天約了陸叔叔和丁阿姨還有陸硯,打算給他們施壓,談妥南知意離婚的事。”

“可是陸硯哥不同意。”

“而且他好像後悔了,我聽他的意思,想要明天找機會挽回,我可怎麽辦呀……”

裴晚無助的啜泣。

之前她的性子在裴家根本生存不下去,還是在寧溪的教導下,一點點俘獲了裴家每一個成員的心。

但她的茶藝表演卻在裴西州那邊接連碰壁。

麵對這個大哥,她是又敬又怕,根本束手無策。

“雖然我巴不得南知意和陸硯離婚,但我不希望陸硯對南知意的感情死灰複燃。”

裴晚攥緊了手機,焦急的追問,“寧溪姐,你一定有法子的對不對,幫幫我!”

她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哀求著。

雖然她如今是裴家的真千金,卻總有一種不真實感,好似現在擁有的一切隨時會消失。

她又會回到南家那個魔窟裏麵去。

不但要麵對南通海的家暴,忍耐懦弱無能的柳萍,甚至偶爾還會麵臨南不凡的騷擾。

她以前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親哥哥南不凡會做那樣的行徑。

在身份被揭穿的時候才恍然大悟。

南通海親自調換了她和南知意,他比誰都清楚,她並非親生。

一定是私下告訴了南不凡,甚至默許南不凡的騷擾。

想到這些,裴晚脊柱泛上密密匝匝的寒意。

聽筒這邊的寧溪眼神卻瘮冷的沒有一分溫度,唇角諷刺,卻仍耐心安撫裴晚。

“別急,晚晚,我有辦法,讓裴晚徹底和陸硯沒辦法在一起。”

“真的嗎?”

裴晚焦急不已。

“嗯。別急,晚晚,陸硯都是怎麽說的,現在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嗯!”

……

翌日。

南知意被裴西州帶去了“九州”私人會館。

奢華的私人包廂內,南知意緊張的手心都是密密冷汗。

倒是身側身量頎長的裴西州麵色平淡,提起茶壺,骨節分明的手指攥著餐具,耐心的幫她衝洗。

撩起薄薄眼皮覷她,“在緊張怎麽麵對陸硯,還是緊張怎麽麵對丁阿姨?”

“丁阿姨。”

南知意幾乎下意識回答。

一來知道裴西州不喜她再和陸硯糾纏。

二來她緊張的點的確在丁芷柔上。

丁阿姨待她那樣好,甚至為了她不惜和裴母杠上,這份偏寵和哥哥待她一般無二。

南知意知恩。

提出和陸硯離婚,有一種背叛丁阿姨的愧疚感。

“哥哥,丁阿姨對我那樣好,如果知道我離婚,會不會收回這份好?”

裴西州眸光頃刻間黯了幾分。

少女濕漉漉的眸底滿是焦灼,就那樣毫無遮掩的破出來。

“不會。”

“梔子,真正對你好的人會站在你的角度出發,為你考量好一切。”

“如果丁阿姨待你的好,前提隻是你是她的兒媳婦,那這樣的好收回去也沒什麽不好。”

道理都懂,可南知意還是舍不得放手。

丁阿姨真的太好了。

她眼底的掙紮悉數落入裴西州眼底。

“就像哥哥待我那樣嗎?”

驀地。

南知意眼底的困惑就那樣直白的破了出來。

裴西州勾唇,“嗯。”

“就像你無數次說的那樣,即便你失去了全世界,但你身後依舊有我。”

這話說的南知意脊背爬滿感動的顫栗,正待開口——

“好一個情深意重的“養兄”,大哥待梔梔的感情真實感天動地!”

極具諷刺的聲音驀地在門口響起。

南知意回眸,陸硯斜倚著門框,滿眼嘲弄的臉龐映入眼簾。

“你來了。”

南知意緊張的立刻站起來,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看向身後。

“叔叔阿姨呢?”

“他們沒來。”

陸硯沉沉的眸落定在南知意的臉上。

確定在她眼底沒看出絲毫曖昧和羞澀的痕跡,依舊如以往一般坦**,才悄悄鬆掉一口氣。

“為什麽?”

南知意詫異。

“因為——”那份一直被陸硯攥在掌心,攥的皺巴巴的離婚協議書驀然被他拍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陸硯那滿布陰翳的眸撩起,“我不同意離婚!”

“南知意,你認定了我和裴晚拍婚紗照錯了,那我就認錯,道歉,挽回,彌補,直到——追到你回心轉意。”

南知意這一刻不可謂不震動。

麵對陸硯,原本堅定的想法,竟然出現了一絲絲動搖。

“丁阿姨知道嗎?”

南知意這一刻,下意識想到,舍不得的還是丁芷柔。

“知道了。”

陸硯凝入南知意的眸底,就讀懂了他的心思,他幾乎沒有猶豫,立刻道:“媽,很傷心很傷心。”

“她親手為你設計的婚紗,敬酒服剛送到,昨晚她看著那些衣服,黯然神傷。”

“梔梔。”

陸硯垂眸,當著裴西州冷沉的臉龐,小心翼翼的捉住南知意的指尖。

“你要我如何做,才肯放棄和我離婚的念頭。”

“隻要你開口,哪怕讓我即刻去死,我也毫不猶豫。”

南知意提氣,呼吸間貫徹的都是密密麻麻的刺痛。

這一刻,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陸硯寫滿誠摯和痛悔的眸。

“我……”

她一開口。

另外一道冷冽的聲線更快落下。

“好,那就即刻去死。”

“陸硯,哪怕你以死謝罪,也彌補不了梔子受到的傷害。”

“更遑論你動心的對象是裴晚,一人之力,玩弄裴家兩個女兒的芳心,陸硯,你實在該死。”

“十八層地獄,才是你的歸宿。”

陸硯陰沉著臉抬眸和裴西州四目相對——

刹那間,偌大的包廂內風起雲湧!

“我怎麽舍得去死?留下梔梔一個,我恐怕會死不瞑目。”

陸硯近乎挑釁,手勾住南知意的,牢牢的,不放開。

裴西州濃黑長睫半垂,頭頂的光在眼鏡上匯成一道流光,“梔子自有裴家來照顧。”

陸硯差點罵髒話。

裴家如何,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要不是他答應和裴晚拍婚紗照,裴母一定會和南知意斷絕關係。

想至此,他諷刺開口——

但,手突然被一股力道攥緊。

不可置信的抬頭,南知意瑩潤的水眸裏麵都是無聲的哀求,濕漉漉的,看的他心髒一抽。

南知意用眼神暗示他別說。

陸硯雖然不明白,卻看懂她的暗示,麵對她突然軟下來的態度,連對裴西州的怒氣也跟著消散一些。

“怎麽了?你有話想單獨和我說?”

語調中到底還是帶著點沾沾自喜,話是說給裴西州說的。

南知意點頭。

“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裴西州的神色頃刻間冷下來。

包廂空氣更是一度凝滯。

南知意脊柱打了個顫,下意識的看向裴西州,安撫道:“哥,給我十分鍾,我和他說清楚就回來。”

裴西州平靜的瞳下蟄伏著風暴。

麵對南知意的水眸,到底還是“嗯”了聲。

南知意立刻拉著陸硯離開。

陸硯在臨走之前,意味深長看著裴西州,目光下落,落在他和南知意牽著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