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嫁將軍,高興得喝高了

聶柔心裏的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隻有丹桂這個心實的丫頭還在為她擔心。

“四小姐,那周秀才聽說才進京不久,半點根基也無。”

“往後您嫁過去,能吃飽飯麽?”

丹桂露出滿麵愁容道,她可是聽那些小姐妹們說過不少事兒,多的是高門貴女嫁人當主母後,不得不拿自己的嫁妝補貼家用。

到最後夫君還要納妾養外室,主母隻落得個人才兩空的下場,鬱鬱而終後,自己生的孩子還得管繼室叫娘。

聶柔聽她為自己擔心,心下一暖,捏了捏丹桂的臉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婚事已改不了了。”

“好丹桂,你還是想想有什麽法子能賺錢,讓你家小姐吃飽飯吧。”

“今兒麽,先給你家小姐我沽二兩酒來吧!”

丹桂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轉移了:“四小姐您什麽時候學會喝酒了?還要喝二兩?”

聶柔但笑不語,自是上輩子學會的。

那時天寒地凍,她這個凍壞了根本的人冷得骨頭縫都在疼,不得不每日喝二兩黃酒暖身。

偶有一次被賀老夫人瞧見了,還將她好生訓斥了一通,說她沒有婦人的儀態,竟然像外頭的酒鬼一般酗酒。

賀老夫人發話,聶柔的酒自然是斷了,不然也不會有後麵病得快死了以至於丹桂要去求方君霓給個大夫的事兒。

彼時的方君霓已經入了賀家的門,帶回來那個一歲的小兒賀琛正得老夫人稀罕。

說來也可笑,滿府的人受她操持照顧整整三年,竟然都在盼著她死了好給方君霓騰位置。

回頭想想,她都想不出來自己操持了將軍府那麽久,勞心勞力的,除了一副病體,最後究竟得到了什麽?

這廂聶柔正歡天喜地地慶祝自己不用嫁將軍,秀才周鬱川卻是在和手下商量著怎麽把婚事退了。

兩家的親事定得倉促又好笑,翰林院學士和聶侯爺出去喝了一頓酒,周鬱川便多了個素未謀麵的未婚妻。

“翰林院學士方大人算是您現在這個身份的半個老師,您家中沒有長輩,方大人替您操持倒也合適。”

“再說了,您的真實身份不好言明,往後若是都要隱姓埋名地過日子,沒有一房夫人也挺奇怪的……”

“容易被人懷疑是斷袖……”

蒼南陪著自家主子走在靜謐的街道上,也有些哭笑不得。

周鬱川生得高大瘦削,繃緊的衣裳隱隱能瞧見後腰的肌肉紋理,讓人覺得他並不如表麵那般弱不禁風。

隻是他年紀雖不大,生得也算劍眉星目,鼻若懸膽,隻是下半張臉都被濃密的胡須覆蓋,無端增加幾分粗糙潦草的野漢感覺。

“我隱姓埋名可不是為了縮在京都過太平日子的,好男兒自當熱血灑疆場。”

“女人嬌弱又麻煩,心眼子又多,我沒功夫應付她們。”

蒼南心想,您這一年到頭不著家的,夫妻倆恐怕就拜堂入洞房那天見一麵,也用不著“應付”二字呀。

“我心意已決,誌不在此你也不必再勸。”

“是,屬下遵命。”

蒼南覷了自家主子一眼:“那您看,咱們什麽時候去退親比較合適?”

“宜早不宜遲,明日便去。”

二人正說著話,便有一具嬌軀帶著酒香從圍牆上滾下來,落在了周鬱川懷裏。

蒼南:“主子您最近桃花挺旺的……”

周鬱川黑著臉望著懷裏衣衫不整的女人,都怪他下意識的反應,竟然就這麽把人抱住了。

幸虧現在天黑,沒人瞧見,否則非得被這個女子賴上不可。

如果蒼南能聽見他的心聲,恐怕會腹誹,主子您現在的身份是個一窮二白的秀才,沒有哪家小娘子能看上您的……

被他接住的正是悄摸喝了二兩黃酒,醉得迷迷瞪瞪趴在圍牆上賞月的聶柔。

丹桂被她打發去睡覺了,隻是她沒想到重生後這副身體的酒量還沒練出來,才喝了這麽一會兒就兩眼發暈了。

“登徒子……”聶柔尚有幾分意識,趁著月色看見抱著自己的是個大胡子,舌頭打著卷兒抗議了起來。

“臭胡子,臭武夫……放我下來……”

周鬱川最恨被人罵武夫,他知道京城裏長大的世家看不起那些在邊疆廝殺過的武將,可若不是那些武將,哪有京城的盛世繁華和紙醉金迷?

“嘿怎麽了,你這武夫還不高興了?”

“不給我洗熱水,還不給我吃燜羊肉……”

“**還不許鋪棉絮,硌死人了……”

“這輩子我是不可能再嫁武夫了……”

“再嫁武夫我是狗……”

那嬌糯的嗓音罵罵咧咧了一陣後,蒼南都忍不住為她捏了把汗,打眼一瞧,可真巧了。

“主子,這好像就是方大人替您牽線的那個未婚妻,寧德侯府的四小姐……”

他今兒下午才見過手下送來的畫像,錯不了。

周鬱川聽聶柔抱怨的那些都是行伍之人習慣了的事兒,當下更是不喜。

士兵們在苦寒之地作戰,洗熱水根本就是奢望,白饅頭都不一定吃得上,還燜羊肉?

至於**不許鋪棉絮,荒山野嶺的能有塊空地睡就不錯了,還要床榻?床榻上還要鋪棉絮?

“京中這歧視武將的風氣該掰一掰了!”周鬱川將聶柔的話視為對武將的大不敬,黑著臉把人丟回圍牆那邊的院子裏。

他沒有成家的心思,更不會娶一個輕視武將的女人回家。

這親事,他非退不可!

安北將軍府裏也正在討論和聶家的親事,不過和周鬱川的情況不太一眼,賀成彥和聶琳琅是被皇帝親自下旨賜婚的。

饒是賀成彥再不喜,他也不能退婚,否則便是抗旨,要被殺頭的。

“兒啊,娘知道你看不上京城裏這些嬌滴滴的小娘子。”

“但這畢竟是賜婚,咱們麵子上還是要過得去。”

賀成彥接到聖旨後,關起門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賀老夫人正苦口婆心地勸著。

“母親,兒子實在是不平,兒子掙這一身軍功,就是為了以後能用軍功換一道賜婚的旨意,娶一個孝順母親的媳婦。”

“如今陛下賜婚,那聶家女又是個不能隨兒子征戰沙場的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