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老子隻打賤人
現在每周六去柯紫的西餐廳演奏已經成了遲玥生活的一部分。
閨蜜出手大方,她喜歡彈琴,最重要的是顧客們也喜歡聽,每次結束後都有熱烈掌聲。
遲玥泡在浴缸裏,用花瓣戳著浮在上層的泡泡,思考著今晚該穿哪件禮裙,演奏哪首曲目。
浴室的玻璃門外映出一道頎長的身影。
男人敲了敲門,隔著一麵玻璃的聲音有些模糊,“柯紫剛才給你打電話了。”
遲玥想了想應該沒有什麽重要的事,隻是照常商量晚上要演奏的曲目風格。
“好,我馬上就洗完了,等會給她打過去。”
等衝洗幹淨泡沫,吹幹頭發,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鍾。
遲玥把電話回撥過去。
但直到掛斷都沒有人接。
遲玥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心慌,捏著手機站在床邊不停地撥電話。
祁彥霖幫她把頭發梳順,在發梢上塗抹護發精油。
“不要著急,可能是她在忙。”
畢竟為了每周六晚上的演出,餐廳在下午是暫停營業的。
柯紫都會雇人花一下午的時間布置場地。
但是遲玥最了解柯紫。
她這個閨蜜幾乎是手機從不離手的,無論是睡覺還是上衛生間,手機的距離都不會超過半米。
“不行,我要去餐廳找她。”
祁彥霖向來隻會尊重她的決定,幫她從衣櫃裏挑了衣服。
“我送你。”
手機在這時候響了,屏幕上閃著柯紫。
遲玥立馬接通,“柯紫,你沒事吧?”
聽筒內沒有柯紫聒噪的大嗓門,隻有劇烈的喘息。
大概是距離話筒太近了,夾雜了一些滋滋的電流聲,聽起來有些失真。
“柯紫?”
“玥玥,她來了,她來找我了。”
柯紫的聲音都在發顫,還能聽到她因為發抖說話時牙齒發出的碰撞聲。
遲玥聽到這句話頓時心裏一緊。
“我馬上過來。”
在她的印象裏,柯紫從來沒有這樣過。
“小霸王”的名號可不是虛得的,柯紫天不怕地不怕,除了一個人......
原來都過去十年了啊。
遲玥已經知道柯紫說的那個人是誰了。
祁彥霖把車停在西餐廳門口,和遲玥一起進去。
餐廳的大門虛掩著,外麵還掛著“Close”的牌子,裏麵的燈黑著,透過玻璃看不清楚裏麵。
遲玥小心地走進去,腳底下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
是一堆玻璃碎片。
整個餐廳內一片狼藉。
桌子和椅子都歪著,地上散落著被摔碎的碗碟,還有一些沒來得及布置的裝飾品。
遲玥跑到柯紫的休息室,推開門。
柯紫整個人抱著腿縮在殷逸明懷裏,兩眼失神地看著地板。
聽到開門的聲音後警覺地抬起頭,像一隻受驚的食草動物。
等看清是誰,她整個人“哇”地哭出聲,猛地撲過來抱住遲玥。
“我以為這麽多年過去我已經可以坦然麵對了,但我還是做不到。”
遲玥緊緊抱住她,小聲安慰,“沒事了,還有我呢。”
柯紫整個身體都在抽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像開了閘的洪水,妝已經全花了。
兩個人什麽都不說,就這樣抱著。
遲玥好後悔那時候沒有立刻給她打電話,否則柯紫也不會一個人待這麽久。
當年那件事她隻是在巧合中成為了受害者,但卻不知道柯紫在那之前遭受過多少次淩辱。
這麽多年以來兩個人也都很有默契地對那件事避而不談。
她不想揭開柯紫的傷疤,回憶那些事情就是對自己的精神折磨。
如果創傷很深,當年那個場景的心境可能還會重現,會對受害者造成二次傷害。
遲玥越想越心疼,慢慢給柯紫順氣。
過了很長時間柯紫終於安靜下來,隻是眼尾還有淚水劃過。
“她出獄了。”柯紫抹了一把眼淚。
“我不知道她怎麽找到我的,大概是通過社交媒體吧,因為我每次發關於餐廳的動態都會帶上定位。”
“她很恨我,說是要讓我回憶起以前那些事情。”
“後來聽到殷逸明來餐廳找我,她就從後門跑了。”
祁彥霖已經給吳斌打了電話,讓去調門口和街道上的監控。
遲玥這才發現柯紫胳膊和脖子上的紅印,像是被下了死手掐的,還有些發腫。
“沒事的紫紫,一定會把她抓住。”
殷逸明氣得啐了一口,“抓住了先把人給我,看老子弄不死她。”
柯紫的眼神還有些迷惘,她輕聲喃喃,“她還說她手上有我的把柄,好像...好像是什麽照片。”
祁彥霖敏銳地抬頭,周身的溫度瞬間降到零度以下。
“照片?什麽照片?”
“我沒印象了,我不記得她給我拍過什麽照片,玥玥你有印象嗎?”
遲玥也搖搖頭。
殷逸明用柯紫的手機在網上發了最近暫停營業的聲明,然後把她帶回他家,並保證這段時間不會離開她半步。
遲玥和祁彥霖則是去警局報了警。
“過了十年她居然絲毫沒有悔過之意,人怎麽可以壞到這種程度?”遲玥看著窗外的黃昏,輕聲感歎。
今天柯紫的模樣也嚇壞她了,讓遲玥想起了塵封在記憶裏很久都不願回想的往事。
那個女生叫鄭楚瑤。
開學第一天的時候就表現得與大家與眾不同。
那時候每個班級都有一張報名簽字表,所有已經來到班級入座的同學在表格上簽名,代表已經入學報名。
遲玥是最後一個簽字的,那時候班裏誰都不認識誰,但她一眼就記住了鄭楚瑤的名字。
因為全班人隻有她,是用紅筆簽的名。
後來鄭楚瑤的性格也漸漸顯現出來。
她總是自習課上笑得最大聲的那個,也是和新來的女老師頂嘴最起勁的那個。
交班費的時候總會故意多繳幾百塊,說自己不缺錢,就當是給大家的福利。
班主任從來都不會批評她,隻因為她爸爸在教育局當官,媽媽是學校裏的教研組組長。
很快她周圍就有了一群追隨她的“小弟”。
初中生,青春期。
是最想證明自己的年紀,也是最狂妄的年紀。
遲玥那時候和她們沒有來往,隻是偶爾聽同學說過她們會在放學路上恐嚇其他學生,不給錢就拳打腳踢。
有一次還在晚自習後把一個高年級男生的新Nike鞋搶走了。
鄭楚瑤不缺錢。
她渾身名牌,每周的衣服沒有重樣過,對待那些“小弟”也很大方,有時會送最新款的電子產品。
她隻是享受那個看著別人痛苦的過程。
尤其是那些看上去家庭情況不太好的學生。
因為欺負他們的時候不會有絲毫的心理負擔,還可以欣賞到他們屈辱但又不得不委身求饒的表情。
柯紫就是其中一個受害者。
柯紫的父母是很普通的工薪階層,吃不飽,但也餓不死。
她在班級裏很文靜,沒有什麽朋友,老師也不怎麽關照,經常獨來獨往。
在鄭楚瑤眼裏就是可以拿來隨意玩弄的對象。
遲玥撞破那一次霸淩純屬巧合。
她們把柯紫綁在椅子上,從頭到腳都潑了大紅色的油漆,嘴上纏著膠帶。
濃稠的油漆流到鼻子會有強烈的窒息感,但又無法張嘴呼吸。
遲玥每次想到那個場景都會嚇得睡不著覺。
後來的很長時間她都很擔心柯紫的心理健康。
但是被救下來後柯紫的反應卻並不強烈,隻是默默流著眼淚。
說明以前一定有過更過分的霸淩,但遲玥已經不敢再往深處想了。
思忖之間,男人走過來輕輕擁著她,溫暖的身體驅走了一些不適感。
“以前的事不要去想了,我在呢。”
“嗯。”
從殷逸明那裏了解到柯紫目前的狀態良好,遲玥的心才稍微放下來一些。
半夜睡覺的時候被說話聲吵醒。
遲玥還處在困頓中,摸到身邊的位置已經涼了。
客廳的燈亮著,還能聽到男人刻意壓低的聲音。
“沒找到是什麽意思?!”
吳斌的聲音響起,“她躲起來的那片是個老破沒人管的地方,攝像頭不多,目前兄弟們還在努力找。”
“她家裏人住哪。”
“她媽住的那個小區已經被兄弟們看著了,她從出獄後就沒回去過。”
祁彥霖身上隨意套了件連體式浴袍,胸腹部鬆散地係著帶,露出大片蜜色的肌肉。
遲玥今天受了驚嚇本來精神狀態就不好,他剛哄著人睡著,吳斌就來了。
結果還是匯報了個壞消息。
祁彥霖眉眼間已有了疲倦之色,捏著眉心,一揮手。
“繼續找,兩天時間再找不到就自己滾吧。”
大門輕響了一聲,吳斌走了。
男人在客廳待了很久才熄燈,放輕步子進了臥室。
“這麽晚了還要麻煩你。”
遲玥的聲音聽起來很清明,應該是醒了有一會了。
祁彥霖的腳步微頓,回到**抱著她。
“不許再說這些見外的話。”
原本一個出了獄的女人是不需要這樣大動幹戈的。
但他今天聽到柯紫提到了“照片”,心裏有點暗暗的不妙。
不管那個鄭楚瑤手裏到底有沒有什麽照片。
她既然敢去找柯紫,就說明還是有能夠稱為“把柄”的東西。
當務之急是先找到這個人。
他的人在明處,殷逸明的人在暗處,估計他今晚也沒閑著,應該這兩天就能有結果。
額頭上傳來溫暖的細細密密的吻,又落在眼皮和鼻尖。
“睡吧寶貝。”
遲玥就這樣昏昏沉沉地又睡著了。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殷逸明就給男人打了電話。
人找著了。
祁彥霖和遲玥趕到地方,人被送到殷逸明的別墅裏了。
這還是十年後遲玥第一次再見到鄭楚瑤。
她被粗麻繩綁在椅子上,手和腳也被束著,動彈不得。
鄭楚瑤初中時候長得並不醜,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清秀。
那是小時候用金錢堆出的一種貴氣感,一看就知道在家受父母寵愛。
但她現在的麵相已經變了,變得有些猙獰刻薄。
頭發很亂,像一堆枯草,衣服也破破爛爛的,上麵還散發出一陣難聞的味道。
像下水道餿了的味。
“他媽的,讓我的人好找,躲到一個地下賭場裏去了。”
祁彥霖皺眉,“賭場?誰的地盤?”
“媽的就是一個廢棄小區,沒人管的那種,要是誰敢罩她我特麽把那人殺了鞭屍。”
殷逸明氣得踢了一腳凳子腿。
鄭楚瑤的整個身子隨著凳子晃動了一下,抬起頭看剛進門的遲玥,漸漸露出焦黃的牙齒。
“是你啊,你還記得我嗎?遲玥。”
“你他媽別說話!”
柯紫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遠遠看著這邊不想過來。
鄭楚瑤“切”了一聲,“你還是慫唄,有種過來說啊,上學那會活該被我欺負。”
“真是沒想到你倆傍了兩個大款啊,遲玥我還能理解,畢竟本來家裏就有錢。
柯紫我記得你以前溫順乖巧得很呐,怎麽,後來靠賣屁股爬男人床啊?”
殷逸明一個巴掌就甩過去了,沒收力。
“老子可不管什麽男人能不能打女人,老子隻打賤人。”
“你也不嫌髒。”祁彥霖在旁邊淡淡飄了一句。
鄭楚瑤“嗤嗤”笑了,仰起頭看他們。
“有種弄死我。”
她從下往上死死盯著遲玥,麵帶瘮人的笑意。
“隻要你們別後悔就行。”
祁彥霖踹了一腳凳子,陰沉著臉,“說說照片吧,怎麽回事?”
鄭楚瑤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不說話,就那樣笑著看他。
“嗤,別和我玩這套,真要跟我嘴硬,我還玩不過個你?”
殷逸明拍了兩下手,門外就有兩個大漢進來,把鄭楚瑤連人帶凳子抬走了。
他祖上的有些生意不幹淨,所以總有人傳他家有黑道勢力。
但其實在後麵幾代的手裏已經差不多洗白了。
這是套老房子,有一個房間是專給以前的叛徒用的。
空間大小隻夠人站著,無窗,甚至連門都是經過處理的,看不到門縫外的光亮。
站在裏麵什麽聲音都聽不見,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沒有人能堅持得過兩小時。
折磨人的手段他有的是。
一個一個來。
總有一個能讓鄭楚瑤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