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以後再也不要和他見麵了
下一秒，祁彥霖走到路邊挑了一塊不小的石頭，直接砸向溫以舒轎車後麵的擋風玻璃。
玻璃爆裂發出了巨大的聲響，無數碎片渣子全都掉進了車裏。
“我數三下，再不開門我就把這堆破鐵徹底砸了。”
“一。”
溫以舒拿出手機飛快地點著。
“玥玥，別下去，我現在報警。”
“二。”
男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死死咬著後槽牙，從喉嚨間擠壓出的聲音，比墨水還黑的眸子充滿戾氣。
“讓我下車。”
遲玥此刻不知為什麽竟然出奇地冷靜。
溫以舒看向她，眼裏閃過一絲受傷。
他的眼神和祁彥霖的不一樣。
是一種毫無攻擊性的溫柔，像粼粼波光裏的弦，一下一下撩過人的心房。
若是放在以前，遲玥一定會為這個表情而心軟。
但是一想到剛才溫以舒想做的事情，她的心裏隻會毫無波瀾。
“我們以後就止步於普通朋友的關係吧，這樣對你我都好。”
遲玥一下車祁彥霖就衝上來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整個人從上到下細細檢查了一遍，沉聲道，“他沒動你吧。”
那聲音仿佛結了冰渣，讓遲玥不由得打了個顫，“沒有。”
轎跑的前擋風玻璃隨之破碎。
溫以舒用胳膊擋著臉，額角有幾絲被玻璃渣劃碎的血痕。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但祁彥霖陰狠的表情彰顯著怒火還沒有發完。
溫以舒從車上下來，看了一眼碎得不成樣子的前車頭，嘲諷似的扯起嘴角，“難怪他們都叫你瘋子。”
祁彥霖陰沉著臉。
“下次再讓我遇到你，爛的就不是車了。”
溫以舒挑了挑眉，但仍然唇邊帶笑。
“別這麽緊張，我和玥玥是隻聊了聊以前的事，畢竟高三那時候我們就討厭你……”
祁彥霖怒極反笑。
“‘你們’？這裏隻有我，她，和我們，沒有‘你們’，你連根毛都算不上。”
男人在盛怒時好像也不顧什麽麵子和措辭了，什麽話難聽就說什麽話，專揀難聽的說。
說完就把遲玥打橫抱起扔進了法拉利。
他重重摔上門，狠踩下油門，車如離弦的弓一般竄了出去。
遲玥被摔了個眼冒金星，好不容易坐正身子的時候車又猛地刹在路邊。
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頭，力道不小但又不至於疼痛。
她被強迫對上那雙泛著紅血絲的眸子，“他對你說什麽了？”
祁彥霖的臉色很難看。
雖然親口聽遲玥說過她不喜歡溫以舒。
但接到消息聽說遲玥上了溫以舒的車時，什麽要緊的工作都顯得不要緊了。
原本下午有一個很重要的融資項目，為了防止有人泄密，所有人包括他的手機都不允許帶進會議室。
結束後看到手機上有未接來電，但遲玥的手機已經成了關機狀態。
在往醫院趕的時候又收到了吳鉞的消息，說林欞來過病房了，現在遲玥上了溫以舒的車。
他的腦子“轟”的一下就失去了所有理智。
如果殺人不犯法，溫以舒早就死了八百次。
遲玥輕輕歎氣，“沒什麽，就是碰巧在樓下遇到了，說要一起吃飯。”
祁彥霖解開安全帶，傾身緊緊抱住她，就像是失而複得的珍惜。
遲玥回抱他，察覺到男人的身體有一絲絲顫抖，柔聲問，“怎麽啦？”
隔了良久，才有低沉的嗓音落下來，“以後再也不要和他見麵了。”
遲玥想說，就算你不這樣說她也會這麽做的。
溫以舒的行為直接斷送了兩個人這麽多年的友情，她也已經沒有辦法再坦然地麵對溫以舒了。
但男人接下來的話讓她震驚。
“最近一直在查遲叔叔倉庫火災的事情，順藤摸瓜，摸到了嵐宇集團。”
這個名字遲玥再熟悉不過了。
嵐宇集團。
在智能家居最火的那幾年，嵐宇從一家隻有十幾個員工的小企業搖身一變成為輕工業巨頭。
年初時財經報保守估計，嵐宇市值已經達到了一百億人民幣。
但和祁氏比起來，還是有一段差距。
而最重要的，嵐宇集團是由溫以舒的父母——溫家夫婦一手創辦的，目前溫以舒任副總裁一職。
可是倉庫起火又怎麽會查到嵐宇呢？！
“是不是...查錯了，還是有什麽誤會呢？”
遲玥不敢相信是溫家夫婦想要害了父親的命，這麽多年都沒有聯係，怎麽會突然就這樣？
“原本我也以為是我想錯了。”
男人鬆開了遲玥，近距離看著她的眼睛，目光平靜。
“但倉庫門上的那把鎖在之前還沒有發售過，那是嵐宇前天晚上發布會上的新產品。”
那把雙重鎖定的智能鎖是嵐宇今年研發的最新成果。
這種東西為了防止競爭對手都會提前做好保密工作，又怎麽會無端出現在那扇門上？
那隻有企業內部的高層能拿到了。
再加上溫以舒知道那天原本是他和遲玥要領結婚證的日子。
這個溫以舒...真的是小看他的膽量了。
遲玥聽了這話以後久久回不過神來，無論怎樣她都覺得難以置信。
“......是溫以舒嗎？”
遲玥垂下頭，耳側的頭發跟著垂落在臉頰兩側，遮住了眼睛。
祁彥霖的目光落在她半遮半掩的臉上，黑瞳閃了閃。
“還在查。”
雖然很想直接告訴遲玥就是溫以舒幹的，希望他在遲玥心目中的形象能夠徹底破裂。
但他還是不忍心，他怕遲玥接受不了。
“所以以後你不要再和他有來往了，這件事情等我查清後會原原本本告訴你的。”
遲玥很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好。”
男人周身的氣壓漸漸恢複正常，捏住她的手，將手心輕輕貼在自己臉上。
“剛才有沒有被嚇到？”
砸車的時候他急瘋了，完全沒功夫想遲玥還在那裏，會不會嚇到她，隻怕溫以舒又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
等回過神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看似極端的那個人似乎是他，好在遲玥沒有說什麽。
遲玥聽到男人慵懶悅耳的嗓音，抬頭對上他那雙略帶緊張的眸子。
沒一會就把頭扭向一邊，眼尾那裏染上了紅，還有亮晶晶的什麽東西。
“怎麽又委屈了。”
遲玥想把手抽回來，又被男人捉回去。
“覺得我不正常嗎？”
“沒有。”遲玥的聲音很輕，還有點剛哭過之後加重的鼻音。
祁彥霖把她撈進懷裏，動作輕了許多。
“但是下次不要這樣了，還是有點嚇人的。”
頭頂傳來低沉的笑聲，“遵命，都聽你的。”
“手機為什麽關機？”
遲玥悶聲開口，“沒電了。”
“嗯，差點急壞我了，準備怎麽補償。”男人緩緩開口，溫情又霸道地吮掉她的眼淚。
遲玥眼尾緋紅地瞪了他一眼，像小貓輕撓他一樣。
祁彥霖的喉頭滾動了一下，“不補償也可以。”
他知道溫以舒家住哪，今天的事就讓他補償吧。
遲玥吸了吸鼻子，卷翹繾綣的長睫輕輕顫動，唇角向下彎著，小聲開口，“那親一下。”
男人低聲笑了，胸腔的振動讓她無法忽視那陣心裏的顫動。
輕柔短暫的吻馬上被他反客為主，肆意疼愛著懷裏的人兒。
“我愛你，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細密的吻像落在平靜湖麵上的羽毛，激起溫柔的波瀾，軟軟的，慢慢的，讓人就想這樣沉醉下去。
半晌，男人懷中傳出一個悶悶的聲音。
“我知道的。”
剛才她也聽到了溫以舒叫男人瘋子。
高三那年祁彥霖其實沒做過什麽特別過分的事情，除了瞪走每個想要和她說話的男生，尤其是溫以舒。
所以那時候男人在她心裏的印象裏隻不過是脾氣差點，愛管她的閑事罷了。
直到高考結束的那天晚上，也是七年前她和溫以舒相處的最後一天，發生了一件事。
——
高考最後一門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男孩右肩上背了一個黑色的書包，靠在考場門口看她。
遲玥收拾東西慢，但也不願意理會祁彥霖。
繞過他，從門口的桌子上拿了自己的包就往樓梯間走了。
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到遲玥家樓下，雖然自出事那天晚上以後就一直是這樣。
可是考高已經結束了，象征著他們的同學關係也結束了。
遲玥被人跟得煩了，氣鼓鼓地回頭，“你還跟著我幹嘛？”
男孩的神色慵懶疏淡，修長的手指隨意插在校褲口袋裏，垂眸看她。
“高考完了。”
遲玥腦子裏湧現出一個問號，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
但是她不敢說出來。
“我知道呀。”
“喜歡上我了沒？”
遲玥說話頓時就磕巴了，生怕說錯了哪句話惹得這尊佛不高興。
“嗯…我還沒有準備好戀愛呢。”
祁彥霖單手摸下巴，點頭，“我有的是時間。”
“晚上的聚餐你去嗎？”
遲玥想了想，“要去的，但你就別跟著我了，我和柯紫一起去。”說完就登登登上樓。
男孩看著她的背影，輕勾起唇角，“今晚有禮物要送你。”
晚上是幾個高三畢業班組織的聚餐，地址選在了一座對外租賃的別墅轟趴館。
終於不用穿鬆垮沒版型的校服了，大家都迫不及待地穿成大人的模樣，有幾個已經染了時髦的發色。
柯紫化著誇張的煙熏妝，上麵是一件漆皮的黑色皮衣，下麵豹紋包臀皮裙，腳上踩了一雙黑色皮靴。
反觀遲玥，一條短款的襯衫式連衣裙，即使是不懂貨的人也能看出白色桑蠶絲品質非凡。
如果近看還能注意到紐扣上小小的DIOR標誌，很低調。
一進門就有人上來要微信，男生女生都有，而且都是些鄰班的人，遲玥很眼熟，就加上了。
高考完大家都非常放鬆，一起暢想大學沒有人管教的愜意生活，氣氛很快就被調動起來了。
柯紫拉著遲玥和一群人玩真心話大冒險。
不知哪個女生說了一句，“祁彥霖玩嗎？”
遲玥沒有注意到祁彥霖是什麽時候來的，她隻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想不到他那樣高傲性子的人居然還會參加這種娛樂活動。
“不玩。”祁彥霖靠在牆上，注視著遲玥的後腦勺。
酒瓶轉起，瓶口停在了一個男生的方向。
遲玥對那個男生有些印象，是鄰班的特長生，平時很靦腆。
男生推了推眼鏡，“我選大冒險。”
“那去給你喜歡的人表白。”
戀愛是少男少女們永遠都不會厭煩的話題。
現場瞬間響起一片起哄聲。
那個男生的臉瞬間就像柿子一樣紅，推了推眼鏡，目光不停掃向遲玥這個方向。
最後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目光瑟縮了一下，很快就收回來了。
“我...我還是給大家遊個泳吧。”
男生走到泳池前脫了上衣，露出腹部常年鍛煉形成的薄肌，像魚一樣躍進水中。
柯紫嘖嘖嘴，“真賞心悅目啊。”
男生在泳池裏遊了一個來回，爬上岸的時候將衣服係在腰間才走過來。
笑著應答其他同學的誇讚，在看到遲玥的時候目光還是會躲閃。
遊戲很快就進入到了下一輪。
男孩轉瓶子，所有人都緊盯著瓶口的方向。
“遲玥！”
瓶口不偏不倚地指向了遲玥。
“我也選大冒險吧。”
這下輪到剛才那個男孩出題。
他還是第一次和遲玥說話，臉紅了又紅，“聽說你彈琴很好聽，那，那你彈一首曲子可以嗎？”
遲玥鬆了一口氣，她本來還怕會出一些很刁難她的題。
“好。”
別墅內正好有一架鋼琴，大家都移步走到了那邊。
“RIPOY的《Forgive Me》獻給大家。”
這是一首溫柔到有些悲戚的鋼琴曲，曲調不算很快，但很容易勾起聽者悲傷的情緒。
月光正巧打進窗戶，落在遲玥的側臉。
她垂眸全神貫注看著琴鍵，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柔和的陰影，白色的襯衫裙擺在輕盈的動作中微微**漾，既純淨又優雅。
一曲結束，所有人都恍如從夢中醒來，有幾個感性的女生還悄悄落了淚。
遲玥站在琴凳邊，對他們輕輕躬身，表演完畢。
由柯紫帶頭，傳來陣陣鼓掌聲。
遲玥朝人群中看去，卻沒看到祁彥霖的身影。
忽然從後麵傳來了驚呼和打架聲。
所有人都回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