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不知廉恥
錦湖園中，身著青綠錦裙的宮女、太監們端著茶水瓜果穿梭而過。
所過之處乃是湖石疊落，蹬道盤曲，高大的綠樹青林將盛夏的燥熱擋去了大半，偶有蟬鳴鳥叫，幽恬宜憩。
亭閣湖邊，亦有達官貴人嬉笑遊樂，賞荷折柳。
其中不少貴女小姐們，穿得格外精致漂亮，放眼望去當真是滿園春色，鶯鶯燕燕。
洛宜坐在其中一庭角下，正輕搖著芭蕉團扇嚐著糕點。
洛鬆正坐於洛宜的對麵，用手剝開橘子遞到洛宜的手邊：“姐姐，你的風寒可是好上了許多？我聽著你的聲音，好似沒有之前那般嘶啞......”
“劉太貴妃心善，替我尋了太醫看診。喝了好幾日的藥，快好得差不多了......”洛宜說道。
“那劉太貴妃的身子可還好？”洛鬆問道，“穆小將軍實在太過荒唐，竟將劉太貴妃氣成了這般模樣......”
“劉太貴妃恐怕還要些時日了。”洛宜故作憂愁地說道，語氣卻有幾分漫不經心，“陳太醫今早為她看診時還說，若是下次劉太貴妃再受這般刺激，隻怕會影響壽命......”
洛宜所說的這話，自然是假的。
劉太貴妃為了幫閻善淵懲治穆堯，便學李太後也用起了生病的把戲。
李太後先前所說的教導嬤嬤，也被劉太貴妃擋了回去。
借口便是劉太貴妃病重，要洛宜在身邊貼身服侍，不便受教。
李太後表麵退讓，隻說待洛宜伺候劉太貴妃身子痊愈再受禮教。
見此，劉太貴妃倒是沒有再與李太後爭鋒，反而讓劉家人加緊給穆家施壓，不斷翻出些陳年舊賬來。
穆家如今因為穆堯陷入這等局麵，李太後也不能坐視不管，隻是穆堯做得太過火，饒是她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今日這宴席按理來說，洛宜應留在劉太貴妃身邊避開風頭。
可是李太後卻特意命身邊的嬤嬤來“請”她，洛宜也不能再不識好歹。
既來之則安之，洛宜倒是也想看看，李太後這般針對她，是因為洛珈玉的煽風點火呢？還是因為她察覺到了什麽？
“對了姐姐，我昨日還聽了一件事......”洛鬆用帕子擦了擦被橘子汁浸染的指尖道，“父親有意讓三姐姐參加選秀，聽聞二房都已經尋了從前在宮中當差過的宮女來為三姐姐授課了。”
洛宜將一瓣兒水潤飽滿的橘子含在口中，貝齒輕咬汁水四溢，倒是酸甜開胃：“洛知櫻參加選秀？她那性子怕是不適合入宮為妃......”
大元朝曆來不強製選秀，除非是選秀人數實在不夠。
所以今年能把女兒送出來的人家，顯然都是有野心的，隻是她沒想到洛家也有這個想法。
這話說完，洛宜都覺得有幾分好笑。
她哪裏用得著擔心洛知櫻能入宮呢？
論容貌，論才能，論家世，沈知櫻對閻善淵而言都是最無用的。
尤其是洛知櫻又是個蠢笨的，還不知道選個秀能惹出來什麽亂子。
想到這兒，洛宜也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這滿園中的各色嬌女，等這些女子入了宮，隻怕就算是閻善淵也有的頭疼的。
“姐姐可希望她入宮？”聽完這話，洛鬆抬眸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洛宜側過臉，這才看到洛鬆臉上的凝重與陰鬱之色：“怎麽，你何時在意起這些事來了？”
洛鬆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把心底的話說出口，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事：“姐姐，書院中的夫子說等立秋一過就將我舉薦入國子監，依著我現在的進步，明年參加科考定能考取得功名！”
這話一出，他的臉上才有了幾分神采。
洛宜也跟著一喜，笑著說道：“我的弟弟，自然是最有用的！鬆兒，你隻需要記得一件事，好好跟著諸位夫子、學士學習，考得功名便是......旁的，都不用你操心。”
洛宜估摸洛鬆已經猜到了自己和閻善淵的關係，這才會特意提起洛知櫻選秀的事。
可是洛鬆到底還是個半大的少年，洛宜不想他攪入這潭渾水之中。
姐弟倆閑聊之時，又有一道身著湖藍錦裙的少女提著裙擺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
還沒等洛宜看清來者是誰，這少女就屁股坐在了洛宜的身邊，端起茶盞噸噸地喝了起來，那模樣可是豪邁。
少女身後的婢女追得滿頭是汗，看上她這副模樣忍不住念道：“小姐，小姐，您這樣成何體統！”
待那少女將茶盞重新放回石桌之上，洛宜才看清這小少女是那位禦史大夫家的小姐吳雙。
自從上次在劉府喝醉吳雙拉著洛宜談心後，吳雙便與洛宜親近了起來。
兩人雖差了不少年歲，但吳雙這孩子說話頗有意思，洛宜與她倒是能聊到一起去。
而吳雙雖家世上等，但因為父親的官位和他不留情麵、剛直死板的性情得罪過不少人，所以在京中反而沒什麽同齡人與她交好。
上次同她在定國公府看熱鬧的那幾個公子小姐，因家中官職爵位不夠，並沒有來到行宮之中。
所以吳雙看來看去，竟隻有洛宜能跟她說得上話。
“跑得這麽急是做什麽？”洛宜一麵替吳雙添茶，一麵道，“這位是禦史大夫的嫡女吳雙，這是我的弟弟洛鬆。”
洛鬆還是頭一次看到吳雙，聽到姐姐的引薦他乖巧地頷首行禮，算是認識過了吳雙。
吳雙則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喘著粗氣道：“我母親與我父親在來參加宴席的路上又吵了起來，我是受不了他們這般聒噪，這才早早到你這兒來躲個清閑！”
“你記得你父母素來恩愛，怎麽會吵架呢？”洛宜問道。
吳禦史大夫與其妻子成婚多年，不曾納過一房妾室，也不曾出過任何花邊之事，偶有出門之時，據說吳禦史大夫都會讓妻子挽手出行。
兩人感情可是不錯。
“別提了，是我姐姐的事。”吳雙道，“我那姐姐成婚才一月有餘，今日便有家仆傳信說是姐姐撞見了夫君與他那表妹在婚床之上苟且歡好。我姐姐發了脾氣要和離，母親心疼姐姐，父親卻覺得姐姐是在胡鬧，不允姐姐賭氣回家......”
吳雙提到自己的姐姐就來氣，她那夫君瞧著就是個道貌盎然的草包樣子，偏偏她還喜歡得不得了，說什麽都要嫁給他。
這下倒好，才一個多月就忍不住偷人了。
顯然這人娶她姐姐，是圖謀吳禦史大夫的身份地位。
“算了，不說這些，反正也回不去......洛姐姐，聽說前些日子穆小將軍發瘋驚了你和劉太貴妃，你現在可好些了？”吳雙話鋒一轉道，低頭就看到了洛宜手腕上還隱隱殘留的淤青，頓時一陣心疼。
“穆小將軍發瘋？依我看，莫不是你不知廉恥又在勾引穆小將軍吧！”
然而這時，一道刻薄的女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