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給台階下

顧老夫人瞧著顧衍霄好似著魔了般護著洛珈玉,她真是被氣得心髒疼。

“總之,我不同意此事。”顧老夫人重重地放下碗筷,負氣離席。

朱嬤嬤連忙跟在顧老夫人身後,生怕顧老夫人被氣出什麽毛病來。

待顧老夫人走後,魏氏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祖母說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洛珈玉這孩子雖好,可是她那母親實在是不像話......就連那服侍我多年的婢女都是她派來的,我這麽多年竟什麽都不知道......”

顧衍霄瞧著魏氏那沒心眼的樣子,心想她能察覺出來才算有鬼。

“這些日子你勸勸祖母,此事......我已經答應洛珈玉了......”顧衍霄說道,這家裏他能冷著臉忤逆任何人,但唯獨顧老夫人他不敢。

定國公府能有今日,這功勞他頂多能算一半,剩下的都要歸功於老夫人。

魏氏聽了這話麵露難色,她抿了抿嘴唇道:“你就認定這洛珈玉了嗎?”

顧衍霄沉思片刻後道:“是。”

就算洛珈玉淪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他顧衍霄還是不會違背當初的諾言。

——

而另一邊,回了洛宅的洛宜進屋就瞧見了一隻油光水亮、體型不小的綠毛鸚鵡正站在鳥籠之中撲騰著翅膀。

瞧見有人來了,它立馬掐著嗓子說道:“萬福金安,萬福金安。”

“小姐吉祥,小姐吉祥。”

洛宜被這突然說話的大家夥嚇了一跳。

隨後就看到江朝日低眉順眼地站在一側,手裏還提著一木盒,裏麵是裝的鳥食。

江朝日看到洛宜的那一刻,臉上半是歡喜半是憂愁:“洛小姐您可算回來了,奴才等您好一會兒了......先前您說這宅院清冷,皇上就命人訓了這隻鸚鵡為給您逗樂......洛小姐您瞧瞧可是喜歡?”

洛宜沒想到閻善淵還記得這事,她緩緩走到鳥籠前朝著那鸚鵡伸出手指。

到底是精心**過的,這鸚鵡隻是用自己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洛宜的手指,柔軟蓬鬆的觸感倒是頗為解壓。

“還請公公替我多謝皇上。”洛宜的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但這笑意卻不達眼底。

江朝日則立馬說道:“洛小姐若是喜歡,不如親自向皇上道謝?皇上近來政務繁忙,多有勞累,有時連膳食都顧不上吃......想來如今能勸得了皇上的,也隻有您了。”

洛宜瞧著江朝日諂媚的麵容,這才反應過來今日恐怕是江盛海來讓他請自己向閻善淵示弱的,而非閻善淵的意思。

江朝日說完這話又朝阿蕪看了幾眼。

洛宜這才發現阿蕪的懷中抱著一套宮女的服飾——江朝日這滑頭好似是拿準了她不會拒絕這個台階。

隻可惜,這倆師徒的算盤終究要落空了。

洛宜搖了搖頭道:“既然皇上政務繁忙,我就更不應該打擾皇上了。還請公公替我轉告一句,請皇上以龍體為重便是......”

江朝日聽了洛宜這話,心裏咯噔一下。

猶豫再三他還是開口勸道:“洛小姐您這是和皇上置氣呢?您說......跟誰過不去也別跟皇上過不去啊......畢竟,這日子還長,您的福氣還在後麵呢!”

“江公公的好意我心領了。”洛宜點到為止,並沒有多說。

江朝日見勸不動洛宜,也隻能歎了一口氣作罷:“既然如此,小姐您想清楚了就好......那奴才就不打擾您了!”

“江公公慢走。”洛宜一麵說道,一麵又讓阿蕪塞了些銀兩給江朝日。

往日裏收著樂嗬的東西,今日卻成了**手山芋般讓江朝日覺得不自在。

但他最終還是收下了這賞賜。

畢竟眼前這洛小姐同皇上冷著戰,誰又知道日後會怎麽樣呢?

做事可不能做絕了。

——

皇宮,乾元殿。

江盛海的手撫摸著懷中的拂塵,那張往日裏總是笑眯眯的臉上難得生出了幾分浮躁之氣,他遙遙望過宮門,終於看到了江朝日匆匆趕來。

然而在注意到江朝日乃是孤身一人回宮時,江盛海忍不住罵了句“小廢物”,顯然是沒能把人帶回來。

“幹爹,洛小姐,洛小姐她不來啊......”江朝日苦哈哈地說道,額間都起了一層薄汗。

“這話你自己去回皇上去!”江盛海踹了一腳江朝日的小腿,心裏也琢磨不透洛宜和閻善淵的心思,“還有問問皇上,這避暑山莊是否還要帶那洛小姐去......”

明明洛宜和閻善淵上次分別時,夜裏海足足叫了三次水。

那天雷勾地火的樣子,怎麽都不像是兩人鬧了脾氣。

可是就是這個情況,第二天皇上便再也沒提過那洛小姐了。

“哎喲幹爹,誰能琢磨那位的心思啊!”江朝日哼唧道,偏這時殿內傳來了閻善淵的聲音。

江盛海目不斜視,江朝日便隻能苦喪著臉走了進去。

殿內,閻善淵正著一身素白錦袍在批閱著奏折,手中的那一封恰好是穆將軍上奏表示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前去北疆的請求。

閻善淵毫不猶豫地駁回,暈開的墨跡濃烈深刻,好似要透過紙背映到另一麵去。

“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江朝日下跪行禮道。

“去哪兒了?”閻善淵看見江朝日風塵仆仆的樣子,開口就問道。

“回皇上的話,前些日子您命禦獸園訓的那隻鸚鵡進來訓好了,奴才今日給......給那位送過去了......”

“洛小姐瞧見那鸚鵡可是喜歡,直拿手去逗那鳥兒。”

“洛小姐聽說您政務繁忙,還特意囑咐奴才,讓奴才提醒您保重龍體,莫要太過操勞......”

江朝日一麵說,一麵小心地打量著閻善淵的神情,卻瞧不出他的喜怒。

於是他沒頭沒腦地閉了嘴,隻伸手接過侍書小太監的活兒替閻善淵研磨,生怕自己再說話觸了閻善淵的黴頭。

閻善淵對江朝日的話,好似隻是入耳不入心,握筆的手始終沒停過。

但那奏折放回桌案麵上的碰撞聲越來越重。

聽得江朝日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