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平南王

“不行,”成溪兒察覺他想做什麽,急忙推他,“現在是白、白天。”

“不管。”

沈清朔來了興致,卻忽聽外頭傳來稟報聲:“王爺,平南王求見。”

平南王?這個時間突然過來做什麽?

成溪兒羞得滿麵通紅,趁著沈清朔走神的瞬間,忙脫了身躲遠一些,裝模作樣地走到桌邊倒茶。

沈清朔自行整了整衣裳,思索片刻道:“請到廳上吧。”

平南王是皇帝的同胞弟弟,先帝在位時被過繼給了老平南王,之前一直待在封地,皇帝繼位後,以侍奉太後為名義,來了京城長住,這些年與太後以及陳國舅來往很是頻繁。

兩個月前老平南王忌日,他回了封地掃墓,昨天才回來。

大廳內堆滿了用錦盒和紅綢子包裝好的禮品,連下腳的地都快沒有了,成溪兒猜想,這人大概是來向宣王示好的,這裏麵恐怕還有太後和皇帝的意思。

聽說陳國舅已經成了活死人,太後與皇帝肯定擔心宣王下一步會向他們下手,自然隻有率先低頭,以求保全。

“送了這麽多東西來,讓平南王破費了。”沈清朔往主位上一坐,抬手示意平南王也坐,讓丫鬟上茶。

“不過無功不受祿,本王怎麽好白白收你的禮?”

“不過是些從江南帶來土產,不值什麽的,臣一點心意,還望兄長不要嫌棄。”

平南王滿臉堆笑,抬眼看過去,視線忽被站在沈清朔身後的紫衣丫鬟吸引了一瞬。

好生標致的女子!把他帶來的這幾個女子也比下去了。

“既如此說,本王就收下了。”

沈清朔擺了擺手,著人將禮品抬下去,呡了口茶水,問:“你這剛回來,可曾去拜見過太後與陛下了?”

平南王笑道:“還沒呢,昨天進城晚,不好去宮裏打攪的,如今朝中大局全靠兄長撐著,兄長最是勞苦功高,臣想著該先來拜見兄長才是。”

“這話說的,可就折煞本王了。”沈清朔心下冷笑。

宮裏的眼線早已傳了消息來,說平南王昨晚連夜進了宮裏見太後,還在這兒跟他裝。

“有時間也去瞧瞧國舅爺吧,他的情形不太好。”

平南王麵上保持微笑,寬袖裏的手驀地捏緊了些。

“是。”

聊了這麽幾句,沈清朔便起身道:“本王還有政務要處理,就不多留你了,若無別的事,你就先回吧。”

平南王隻得也跟著站起,“臣還備了份薄禮給兄長,尚未呈上來呢。”

說著,也不等沈清朔言語,回頭朝門口的隨從使了個眼色。

四個身段曼妙,如花似玉的花季姑娘款款走進廳內來。

成溪兒忍不住打量了一眼,目色黯淡下來。

她們胸前比尋常女子要豐滿一些便知,跟自己一樣,是通過特殊方式喂養出來的。

沈清朔向來不會要別人送來的人,因為不安全。

“本王府上不缺侍女。”

“她們不是普通女子,是經過長時間培養出來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還有特殊用處,兄長日理萬機,正需要這樣的人陪伴身側。”

平南王話說得委婉,可聽在成溪兒耳朵裏,已然足夠惡心。

在他眼裏,這不是四個人,是四件用具。

沈清朔皺眉道:“本王不需要。”

什麽意思?變著相說他身體虛需要進補是吧?

“王爺,”成溪兒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倏地往前走了兩步,“既是平南王一番心意,您就收下這幾位妹妹吧,正好管事嬤嬤說內院還缺人手。”

她一邊說話,一邊雙腿打著輕顫,一語說完,掌心與後背已緊張得冒出了冷汗。

宣王府對下人還行,她在顧家時天天被主子打罵,但從來了這裏,雖也沒自由,也會受委屈,但日子著實好過多了。

這幾個姑娘留在這裏,總比之後再被轉賣到別的地方去強。

她無法幫她們取得自由身,能讓她們過上好一些的生活也是好的。

沈清朔眉梢微挑,摻雜著幾分意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從來都是乖順聽話,好似沒有自己主意一樣,這是第一次,她有了自己想法。

他覺得新奇,卻沒應聲。

一言不發的宣王,落在外人眼裏,便是不怒自威的閻王,誰人都不敢忤逆。

廳堂氣氛一時冷凝,平南王暗暗叫悔,已經收起多餘的心思。

成溪兒單薄身軀抖得更厲害,但目光卻很堅定,那雙從來都是怯怯的眼,此刻直視著他不肯挪開,固執地要一個答案。

沈清朔嘴角幾不可查地翹起一瞬,遂了她的願:“那便留下。”

他邁步轉入室內。

成溪兒驟然鬆下口氣,扶著桌角才勉強站穩。

目睹這一切的平南王,眼底卻逐漸浮現出詫異和難以置信。

竟然有人能扭轉宣王的心思和決定。

他不由得多看兩眼成溪兒,眼底流露出幾分深思和謀算。

四位姑娘被留下來,由管事嬤嬤帶去學規矩。

成溪兒端著茶水走入內室,在為沈清朔添茶後,便乖順地坐在旁,時不時拿眼偷瞄他。

揮筆書寫的男人未曾抬眸,卻像是知曉她的心思,淡淡開了口:“人既然是你要留下的,若是出什麽錯,本王第一個找你。”

“是。”

成溪兒乖乖應了聲,一點點挪到沈清朔身側,輕聲軟語道:“王爺案牘辛苦,不如奴婢幫您按按吧。”

沈清朔沒應聲。

成溪兒大著膽子摸上他的肩,柔弱無骨的手輕輕按捏。

淺淡的葡萄酒香從身後繞至鼻息間,不斷攪擾著沈清朔的思緒,讓他無法專心。

但他卻意外地不著惱。

“說起來……”

他擱下筆,骨節分明的手輕叩著桌,不緊不慢地道:“方才本王想嚐酒,興致卻忽然被平南王打斷了。”

成溪兒按揉的手微微一頓,臉頰漸漸燒紅。

“王爺,不如我再去釀一盅,我覺得我會了……啊!”

天旋地轉間,成溪兒已然倒在熟悉的懷抱裏,撲扇著眼睫睜開眼,她隻望見沈清朔驟然放大的俊臉,和他一雙深邃至極的濃眸。

“不必釀了,眼下就有。”

桌案翻倒,酒氣彌漫,滿室生香。

最後的最後,成溪兒哼哼唧唧地睡倒了在男人懷裏,卻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匯報:

“四人之中……奸細混入,王爺是否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