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推波助瀾誰不會
孫氏確實有客人，不過都是些品階比長平侯府低的婦人罷了。
京中後宅婦人大多整日無事，自然時不時就會聚一聚。
一般都是混得差不多的人家在一塊玩兒。
而此時孫氏有四位客人，四人雖著裝各有不同，但顯然穿得都不及孫氏貴重。
薛安然隻認得其中一位周氏，她和她的夫君出身寒微，此時她的夫君也不過是天子腳下一名小小的五品官員，但日後，她的夫君會成為戶部侍郎，地位僅次於戶部尚書。
“這是我的大兒薛謹修，二兒薛景明，大女兒薛安然，和我的侄女謝清瑤。”孫氏滿麵慈和的介紹自己家的四個孩子。
“侯夫人真是好福氣，幾個孩子各個都出落的鍾靈毓秀。”這些夫人半是真心，半是客套的紛紛誇讚了起來。
薛安然和謝清瑤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一個明豔一個清純；而薛謹修和薛景明皮相雖不說一等一的出色，但也算端正順眼。
薛安然四人一一見了禮。
孫氏笑道：“我大兒謹修前些日子領了份去光州的差事，聽說那裏盛產玉石，恰好我二兒景明今日也休沐，他倆都得了些新奇玩意，咱們姐妹整日裏無事，便將孩子叫過來，讓姐妹們看個新奇，看個樂嗬。”
“二公子如今也當差了嗎？”有夫人好奇問道。
孫氏笑嗬嗬回答：“連個舉人還沒考中，說什麽當差。哥哥走了世襲的蔭庇，弟弟隻有憑自己的本事去謀個差事了。如今正在青竹書院裏習書呢。”
幾位夫人又是紛紛稱讚了一番。
青竹書院是當今最負盛名的書院，有一句傳言：“天下舉人十之七，遙問來曆說青竹。”意思是天下的舉人，十之七八都出自青竹書院。當然這話誇張了，但青竹書院確實是如今大胤最好的書院。
孫氏聽得誇讚，自然是極高興的，當下便叫薛謹修將禮物拿出來。
薛謹修這次從光州帶回來的禮物確實品相也都不錯，不過金玉之物的品相，總能分個高低的。
幾位夫人閑著無事，便就禮物的品相紛紛討論起來。
“這茉莉花的耳墜雖有雜色，但因樣式新奇，這雜色正好點綴了。”
“我倒是覺得這綠鬆石的簪子很是新奇，上京沒有這樣的款式。”
“這綠鬆石雖好，卻也不是光州的特產。不是說光州盛產玉石嗎，怎麽感覺這些玉石跟我們上京的沒什麽差？”
薛安然抬眼看了看，是那周氏耿直道。
她這話一出，孫氏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孫氏飲了口茶，不鹹不淡道：“聽這話的意思，周夫人對玉石的品鑒很有一番心得啊。”
周氏憨憨笑道：“回侯夫人的話，民婦沒有別的本事，家中曾經經營了一間玉石的小鋪子，卻有幾分品鑒的本事。”
也不知別的夫人是不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立刻有人接話道：“侯夫人，周氏說的不錯，上次我圖新鮮，在上京買了一個玉簪子，商家也說是光州原產的，結果周氏一口咬定是假的，我還不信，拿去珍寶閣鑒賞，換了三個鑒師，都告訴我是假的，我這才服了周氏的本事呢！”
買玉石，自然是怕買到假的，這下其他夫人都來了興致，紛紛讓周氏說一說這些玉石的品相。
其實是想知道薛謹修有沒有買到假貨。
孫氏沒料到這一出，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薛謹修察言觀色，連忙道：“各位夫人的眼光高，小可萬萬不及，今日趁著有此雅興，正好請周夫人品鑒一下這幾樣玉器。”
話說到這份上，薛安然和謝清瑤自然都明白，忙暗暗脫下了自己剛剛選好的玉石首飾，讓丫鬟呈上去。
薛安然後來挑中的是一對晴藍色的玉石耳墜，周氏看了後評道：“這耳墜的葉子樣式，倒也無甚新奇，凡是玉石做成的耳墜，十有七八都愛雕刻成葉子形狀的。不過這晴藍色很是少見，顏色也正，隻是水色不太通透。”
這周氏一番話說出來，顯然對玉石品鑒是有幾分真才實學的，並且用詞嚴謹，評價的客觀。眾夫人本就對首飾品鑒很有興趣，聽周氏說得確實在理，都紛紛認真聽起來。
第二份呈上去的是一個玉石吊墜，周氏評道：“這吊墜顏色正，水頭也尚可，隻是略略有些雜絮，雖說現在看不清楚，但是放在陽光強盛的地方一看就能看到了，這裏還有一處細紋，幸好不是裂，倒也無妨，隻是終究是有些瑕疵了。樣式倒是有些新奇，這金鑲玉在上京還不多見呢，是光州那邊特有的手藝。”
孫氏聽到周氏這樣說，覺得略略找回了麵子，微微頷首，臉色稍霽。
第三份呈上去的正是那對沉綠色的玉鐲，剛呈上去，周氏眼睛就微微一亮，大讚道：“光州果然出好玉！不知諸位夫人可曾聽過一句話，翡翠乃玉中之王。今天其他的玉飾倒罷了，這對鐲子可是翡翠製成，且在翡翠中也算是小極品了。翡翠以綠色為尊，這沉綠色雖不是最貴重的，但在沉綠一色中，也算很純的色了。關鍵是這水頭，我家鋪子開了十餘年，這樣水頭的翡翠鐲子，也隻見過一雙呢！恭喜侯夫人，這沉綠色的鐲子年輕女孩戴著恐怕壓不住，侯夫人戴著正好，又貴氣又不張揚。不是我吹，怕是跟宮裏的翡翠鐲子比，這也排得上上品呢！”
眾夫人便都圍著那雙翡翠鐲子嘖嘖讚歎，觀賞了一番。
薛安然垂眸不語。
上一世她也是這樣挑的，給孫氏挑了這對鐲子，給謝清瑤挑了茉莉花的耳墜。結果她倆人不懂玉石好壞，一個嫌鐲子粗苯綠色不好看；一個嫌耳墜不夠貴重。隻不過上一世因她大吵大鬧，所以禮物挑好後，孫氏徑直會客去了，沒有將這些禮物讓這些夫人品鑒。事後她才知道孫氏的客人裏有一位善於品鑒的周夫人。
這對翡翠鐲子給孫氏賺足了麵子，孫氏等眾人都欣賞完，便叫丫鬟將那對鐲子呈給自己，就在此時——
薛景明大刺刺的聲音響起：“娘，這對鐲子你不能要，清瑤剛剛已經選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