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錢糧與槍炮
四個月時間匆匆晃過，1905年8月。
夏季的風雨籠罩上滬灘，金銓乘坐一輛珠江T型車匆匆抵達白公館，等看到白秀珠從別墅裏走出來迎接。
金銓忍不住好奇道，“秀珠，你大哥呢？還沒回來麽？”
他這不是聽說白雄起身為鳥糞貿易艦隊的指揮官，已經是第三次拉著大幾萬噸鳥糞回來了麽？
艦隊已經在前天入港了啊。
連續四個月，就為華夏大地帶來增產催肥近20萬噸的超優質鳥糞，那是近20萬噸！！
這樣的白雄起，可能從他的職務上，一說起來就有一種濃鬱的奇怪味道襲擊你的身心。
但你也不可否認，那些催肥鳥糞在農業生產上，是真的起了極大的幫助推動作用的。
王守良這個四海鏢局大掌櫃，在珠三角、長三角、華北平原等各地大量購買農田，組建農莊，當時剛入手的第一批耕田，已經自帶了一些農作物。
來不及統一安排運作。
就是5月份第一次運回來的瑙魯島鳥糞，也有點太晚，沒趕上五月開始的夏收。
但隨後的時間裏，今年第二輪種植，珠三角、長三角和華北平原，已經有不少農莊集體耕種了一些玉米、大豆、水稻等等主糧。
這第二輪農作物已經趕上運回來的鳥糞貿易了。
就算很多農作物也還要進入九月才開始陸續秋收，但這都八月了，那些鳥糞到底有沒有、有多少催肥增產的效果？已經很明顯了。
鳥糞以及搭配一些農場挖塘泥改造地力，真開始讓大量水稻田、玉米田都開始出現爆產量的效果了。
隻要是有經驗的老農就都能預推出馬上就是大豐收年景了。
這種事，不管聽起來好不好聽，白雄起這個傳統文人士紳表率，還真是在做好事啊，做實事！
若不是時代不一樣了，放在封建時代一些守舊王朝裏，這麽大規模大批量的農作物畝產翻倍爆產量，都是祥瑞一樣的級別了。
也是因為這些，金銓才會從京城匆匆趕來，想和那個好學生續一續師生情。
他當初背叛歸背叛，一個艦隊的特別指揮官，聽起來也很唬人，唬的別說金銓了，就是大頭聽了，一開始都有種不敢亂吐槽的架勢。
真當這個總排水量超過12萬噸的大艦隊開出去，開到夏威夷附近還是一船一船的拉鳥屎……
大家真的就挺淩亂的！
但這些優質鳥屎的功效凸顯出來，更加令人滿心淩亂無處安放，誰還不知道亂世亂世，最重要的就是錢糧和槍炮？！
錢糧與槍炮，四個字你立住哪一個，都有成為一方大亨，巨梟的底蘊來。
而且糧食的重要性，有時候是遠大於錢的。
白雄起這個鳥糞貿易特別指揮官，聽起來不好聽，架不住含金量高啊！！
伴隨金銓的話，白秀珠一臉尷尬，“金伯伯，我大哥沒有住在這裏，雖然說這個白公館也在上滬、虹口，距離東百老匯路王公館不遠。”
“距離四海鏢局分局也不遠，還是王大掌櫃特別賞賜給我大哥的。”
“但有一部分人嫌棄他被醃入味了，表麵上沒人吐槽，私下裏都不是很待見他，他就住在了鬼子僑民僑商雲集的那幾條街。”
“我是放暑假了，過來看看，體驗感受下上滬的風景。”
金銓不禁一陣無言以對，神特麽醃入味了！
據他所知如京城、上滬這樣的大都市，每一個壟斷倒夜香職業的，也都是很肥很土財主的大哥級土豪呢。
心情詭異的擺爛幾十秒，金銓笑道，“你放暑假了？好，好啊，好好多走走，多玩玩，你去了油尖旺幾個月，覺得那裏怎麽樣？”
白秀珠這才興奮道，“很好啊，很時尚繁華，女子學堂書院裏，有才有藝的同學也很多。”
“就是港九麵積有點小，顯得狹窄了一些，遠不如寶安新區和佛山那麽大氣敞亮，對比上滬公共租界和閘北，也有點狹小。”
她這小半年，也是開了不少眼界，還是那句話，就是八國聯軍侵華時，她跟著大哥還是和大頭一樣在魯東避難。
去京城也沒幾年。
這個年代的京城，風貌也就那樣，對於遍地都是五層高住宅樓，三層商鋪，還綠化率較高的亞洲新城市麵貌，真就有落差。
也別說帶清京城了，原本有衝擊東亞第一列強的島國，這個時間段的東京市容也就那樣，遍地都是一兩層的木屋，要不然幾十年後的李梅燒烤，不會取得比小男孩還輝煌的多的戰果。
油尖旺、佛山、羊城新區和寶安新區，包括現在的一些虹口新區，到處都是樓上樓下，電燈電話，蜂窩煤廚房或煤氣灶、配衝水馬桶衛浴的建築格局。
一棟已經讓人眼前一亮了，而這些新城區卻是遍地開花！
在配合到處都是寬敞的雙向四車道馬路，越來越多的汽車！
這和紐約、芝加哥的對比，隻差在樓層沒有那麽高，沒有那麽多摩天大樓而已。
這已經是八月了，珠江汽車廠寶安總廠，穩定落地600多輛珠江T型車，上滬分廠自5月份建成生產線，三個多月也落地150輛車。
這對於王守良預估中的機械化小洪流，已經不算太差了。
也是上個月，王守良的大部隊，啟動了600輛珠江T，搭配900輛自行車，一次，使用兩天兩夜時間，把整整2000人的精銳，攜帶手槍、長步槍、馬克沁機槍，包括帳篷、軍用工兵鏟、戰術匕首、戰術水壺、方便麵加餅幹、火腿腸等等物資。
兩天就從寶安新區，走陸路抵達羊城！
橫跨140公裏！
這一次急行軍突擊演習，再次鬧的一片人仰馬翻，別說漢斯貓參觀考察團，被驚豔到炸裂，嚶倫和法蘭西、北美等鬼佬們，一樣驚的目瞪口呆。
那是2000個拋開火炮天團，基本等於全副武裝的隊列了，還包括了2000人團隊七天的飲水和飲食投放……
包括可以用多功能工兵鏟，快速在羊城外麵挖戰壕，拉鐵絲網！
你說這是演習吧？他隻是一次軍事演習，武裝拉練大運動，你要說他不是演習……而是？？大沽口到京城也隻是區區140公裏左右。在打的如火如荼，死傷數十近百萬的鬼熊大戰裏，碉堡、戰壕、機槍封鎖加鐵絲網，也是第一次世界大戰開啟前，很慘烈，很殘暴，很血肉大磨盤的軍事競技了。
毛熊和鬼子在旅順、在奉天等地動不動死那麽多。
不就是戰役絞肉機在發力？！
一戰裏漢斯貓裝備12500挺馬克沁MG08式重機槍，在索姆河一天就打死打傷六萬多嚶倫大兵，那是馬克沁的巔峰威力展示之一。
可旅順大戰、奉天會戰等等，馬克沁和鐵絲網、戰壕的組合，也很展露猙獰了。
所以，幾百輛汽車、幾百輛自行車，帶著2000人那麽急速突進，馬克沁和鐵絲網都能拉去一批，還有超好使用的多功能兵工鏟……
老妖婆都不止一次兩次，和大頭隔空商量起來遷都的話題了。
八國聯軍很殺千刀的，造下了無數罪孽，但是他們帶去的驚恐度還不如王守良的四海鏢局。
現在八月就已經有七八百輛珠江T了，也是從六月開始，總廠和分廠月平均產出110輛汽車。
還有從直6和V6發動機麵世，再到V8發動機的設計圖和研發方向方案麵世，也已經過去11個月了，從北美和漢斯貓被王守良砸錢，砸錢再砸錢買來的汽車工程師天團，也基本落戶小半年。
第一批隸屬於珠江品牌的自由和傑弗裏卡車項目，都研發的有模有樣，距離打造出第一台半手工、半流水線生產的卡車樣車，不是很遠了。
金銓甚至聽說，珠江軍械廠仿造的克虜伯1902型150MM榴彈炮，都即將進入炮彈能自我供給，炮車相關製造還在研發中階段。
他隻能說，身為北洋旗下重要的幕僚骨幹，對四海鏢局的恐懼感，是越來越強烈，與日俱增。
大頭都有點想擺爛了，王守良一直是以大掌櫃自居，在大力推動，一年接一年遙控著鏢局狂飆，這狂飆速度隻會讓大頭越來越崩潰，絕望。
片刻後，金銓又和白秀珠聊了幾句，才試探道，“秀珠，你知道王大掌櫃最近的動向麽？”
白秀珠茫然攤手，“我不知道啊，我還是個孩子啊。”
金銓忍不住劇烈咳嗽兩聲，“咳，半年不見，秀珠你變漂亮了好多……”
他也知道自己想從一個孩子身上打探情報，有點不地道。
可誰讓他懷疑王守良似乎是看上了白秀珠呢？要不然，他還是萬萬想不明白，白雄起憑什麽被王大掌櫃那南天王看重，提攜！
從小琉球之戰後1902至03年春節開始，北洋裏麵聽大頭指揮來送禮，送封官許願的人，多了去了，也沒見誰被另眼相看啊。
白秀珠她再過幾個月，14周歲，放在清廷成婚嫁人也是很常見的情況了，14周歲就是帶清的法定年齡之一了。
而且他也的確發現，幾個月不見，白秀珠似乎更漂亮了幾個等級，
主要是妝容、衣裝打扮方麵，簡簡單單的黑長直或單馬尾，搭配一些近代休閑服飾，這比她半年前各種熬名媛千金的繁瑣裙衣和名貴珠寶首飾，烘托出來的顏值更高。
咳嗽後，金銓也不知道該和一個小姑娘聊什麽，果斷閃人，去鬼子僑民僑商聚集區找白雄起了。
………………
差不多時間裏。
虹口某街、一個修建的還算富麗堂皇、大氣澎湃的室內遊泳館裏，王守良在兩米深的遊泳區遊了一圈，才回到泳池邊，抓起毛巾擦頭發。
“老白，接下去，嚶倫、法蘭西、漢斯貓等已經組建起了全麵的談判陣容。”
“就是要和北美談一談，國際石油貿易的定價權！”
“去年八美刀或9美刀，就能買一噸石油，比無煙煤貴不了多少倍，今年石油卻已經攀升到16美刀一噸了。”
“不可能說我們打生打死，讓北美在新大陸撿便宜，你可以抽空代表我們四海鏢局，加入談判桌。”
“我的底線，是不能超過10美刀一噸。”
白雄起連連點頭，眼中精光四射，不容易啊，他足足運了四個月的鳥屎，都把自己醃入味了。
你能想象開半個月左右抵達夏威夷附近，看著漢斯貓指揮各種蒸汽動力車輛，給大船裝屎的壯觀畫麵麽？
那一座破島幾乎全是鳥屎堆起來的啊！
這種生活，真不是他想要的啊，不過，能像是列強和帶清談判那樣，他也以列強身份屬性之一，坐在談判桌上當代表，去和北美談石油價格？？
這個就太令人飄飄欲仙了。
他這次並肩作戰的盟友是嚶倫、法蘭西和漢斯貓、奧匈帝國，幾乎所有大強盜土匪頭子們，都湊在一起，隻是和北美一個豺狗弟弟談定價權。
他就是全程旁觀，打醬油，隻要簽字的時候落下自己的名字，這也是注定要留名曆史的了！
這太容易讓人激動的熱血上頭了。
還沒喝就想醉了。
順便說一句，已經8月了，持續一年多的鬼熊大戰基本進入了尾聲，陸地上的戰爭鬼子慘勝，海麵上還是慘勝，敷島號為首的戰列艦拉出來的最後顏麵，在和毛熊沙皇太平洋第二分艦隊、第三分艦隊決死到最後。
沙皇海軍完蛋，鬼子隻剩下一個半廢的敷島號，其他排水量一萬四五千噸的大艦，全沉了。
都是喝多了伏特加的灰色牲口玩魚雷艇衝鋒搞死的。
灰色牲口能在陸地打死打傷幾十萬鬼子，魚雷艇衝鋒也行！
現在談判桌上，鬼子獅子大開口想要敲詐沙皇，沙皇壓根懶得搭理，對鬼子提出的各種索賠，利益轉讓等等，不搭理你，逼急了我繼續調集大軍來收拾你，信不信？
這就是一場兩敗俱傷，彼此放血把彼此都差點懟死的局。
國際上嚶倫、法蘭西再到北美，對此都很歡呼慶祝，這是大家最想看到的結果。
嚶倫和北美已經在揮舞著槍炮，想要進入島國傾銷商品了。
王守良的四海分艦隊，在渤海黃海一晃悠，鬼子陸地上都撤的很急，至於小琉球、彎那邊等等，多少年沒收回商品或銀錢物資了？出一艘消失一艘！
一場慘烈的大會戰結束，四海鏢局成了最大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