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一段時間後，水波**漾的粟國島海域某處，西海號戰列艦押解著一艘艘木質運人船、或鋼鐵商船開往台州方向。
王守良抓著一把柯爾特M1873轉輪手槍，當著跪在他前方甲板上的一群人的麵，在六發子彈孔的轉輪裏，塞了兩顆子彈，然後合上轉輪，嘩啦啦轉動起來。
轉輪轉啊轉！
幾十秒後，王守良抵達跪著的一個華人青年身前，“聽說過大毛熊輪盤麽？來，你自己對著自己腦門開一槍。”
“空槍，你就活了。”
“如果中槍，那就送你下海！”
在這一群跪著的身影後方，是一群十幾個四海鏢局的趟子手，鏢師們，各自抓著毛瑟C96，打開保險，一有不對就會開槍射擊的局麵。
被王守良盯著的華人青年，痛哭流涕著磕頭求饒，腦袋磕的砰砰響，但王守良不為所動，把柯爾特M1873塞進了對方手裏，“路是你挑的。”
“鬼佬販賣我們同胞，那是有暴利可圖，他們也沒拿我們當人看，你不一樣，這是鬼佬指認，你是最活躍的騙拐者之一。”
“明知道是送同胞們去南非礦場當奴隸，平均每年死亡率超過30%，你還騙這麽多同胞去死？”
“我給你一分鍾。”
說完王守良就起步後退，還抬起手腕上的腕表開始計時。
其實這塊腕表是由懷表改裝來的，無非是給懷表係上帶子，他可以讓珠江開一個手表廠，隻是暫時還沒納入發展範圍。
一次提前收到消息的海上突擊，最終西海號順利收編一批販賣華工的奴隸船，解救2000名左右華夏同胞。
此刻跪在他麵前的，基本是賣人船隊裏的主謀，主力。
包括某個北美鬼佬老胡，也跪著。
他才是最大主謀！
至於三艘島國鬼子的鋼鐵商船，還真是意外……那是載滿了火柴、布帛、襪子、香煙等等商品的商船。
原本在一戰之前，晚清和民國初期的華夏市場，到處都是被各式各樣洋貨衝擊席卷，被歐美和島國商品卷走海量財富的超級市場。
現階段伴隨珠江商行的崛起，一個打火機包括成人製衣，還有白砂糖等等，就摧毀了島國太多商機。
鬼子為了籌集軍費，為鬼熊之戰的前線大兵湊錢，隻能大規模甩去東南亞傾銷了。
就算這樣，也遠遠不夠，為了支撐起鬼熊之戰，鬼子已經從嚶倫和北美大量借貸，像是漢冶萍對外借貸，借著借著就轉讓股權，如果鬼子打輸了……
那巨額債務會讓他們失去一部分港口關稅收入，以及開啟通商口岸等等。
所以島國內部生產的各種輕工業商品，大傾銷，就是防止事情滑向深淵的一個小補充。
這種貿易額度用杯水車薪來形容，多少有點小覷鬼子了，三艘大船運載那麽多貨物，其實若賣出去，也不是一筆小錢。
但他們幸運的遇到了王守良……自然是貨沒了，錢沒了，船也沒了！！
處理鬼子商船是小事，西海號上上下下，再發一筆罷了。
處理眼前的販華工團隊，才是大事。
在王守良平淡的注視計時下，某青年回頭看一眼瞄著他的多把毛瑟C96，才大嚎一聲，抓著柯爾特M1873對著自己太陽穴扣動了扳機。
砰~
當一捧白的紅的，濺了他身側的老胡一臉，老胡也噦了，一邊幹噦一邊對著王大掌櫃求饒，“王，等等，我有話要說。”
“這件事是我錯，我隻想著發財，忽略了人道主義精神。”
“我可以幫你牽橋搭線，讓你的工廠企業，包括四海艦隊，用上最便宜的無煙煤。”
“4.5兩銀子一噸無煙煤，你要多少有多少！怎麽樣？我是有價值的！！”
“你的集團想要發展，還是很需要煤炭供應的吧？不管是發電廠想要發更多電力，還是鋼鐵廠的高爐想要燃燒的更旺，亦或者蒸汽榨機想要製作更多蔗糖。”
“包括你的一艘艘大艦想要開動起來，都需要燒煤！”
“4.5兩白銀一噸無煙煤，一萬噸隻需要四萬五千兩白銀。”
王守良啞然失笑，“那你打算拿多少萬噸無煙煤，贖回你自己？”
老胡愕然，贖他自己要多少萬噸無煙煤？這……
等他愕然時，看到王守良也不嫌髒，又重新撿起柯爾特M1873，重新給裏麵塞了一顆子彈，把這轉輪手槍交給一個鬼佬船長，讓對方繼續選擇時。
老胡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我出五萬噸！我出五萬噸！”
五萬噸不過是22.5萬兩銀子，他老胡奮鬥這些年還是出得起的。
王守良沒搭理他，繼續把控著腕表計時，當某個鬼佬船長也扛不住壓力，抓著大毛熊轉盤遊戲，對著自己太陽穴來了一下。
又是砰的一下血肉飆飛。
王守良嫌棄的撿起轉輪手槍，一臉意外道，“這兩個家夥運氣這麽好？明明六個彈倉隻有兩顆子彈，全部中了？！”
老胡再次噦了，快速開口，“我出十萬噸，十萬噸無煙煤，保證從開平煤礦，最快運輸到上滬港口。”
王守良還是沒正眼看他，繼續玩起了大毛熊轉盤遊戲。
直到老胡開出了30萬噸無煙煤的高價，王守良笑著從一具新的屍體邊，撿起轉輪笑道，“這把M1873轉輪，不愧是你們北美最流行的和平締造者！”
“你看，事情不是沒得談。”
“既然你都出30萬噸無煙煤，贖回你自己了，那這被你拐騙的2000多我華人兄弟，你出多少噸無煙煤，補償他們？？”
老胡再次懵逼，淩亂，最後才弱弱道，“我再出30萬噸？？”
60萬噸無煙煤，以4.5兩白銀一噸的價格，就是270萬兩白銀了，約等於375萬黑西哥鷹洋，差不多快75萬美刀了。
這已經是他老胡借助八國聯軍侵華發財，賺到的幾乎所有不義之財了。
窮小子出身的老胡，在庚子後暴富，就是他利用華夏的庚子國難，把洋務運動裏，北洋打造的最大工業輸血機器，騙走了。
煤炭，是近代化工業崛起的核心動力，像老胡說的，不管是發電廠、鋼鐵廠還是製糖廠，再到一艘艘四海號、南海號、渤海號等等大艦，想要動起來，跑起來。
最不能缺少的就是煤炭！
而在開平煤礦崛起以來，全華夏最大的進口煤炭來源，是島國！
平均島國煤抵達上滬港口，售價就是6兩銀子一噸。雖然島國各種有色金屬資源比較匱乏，但煤炭產量真的不低，以前和大冶鐵礦買鐵礦石、鐵砂等等，也是用煤換的。
原軌跡在1919年，島國年產煤炭3100萬噸！
島國的煤炭資源主要集中在北海道、九州，以及一些近海區域，就是現階段，島國都已經開始在長崎之外的海麵上，於端島興建各種海底開采平台，采海底煤礦了。
現在王守良旗下珠江發電廠、珠江鋼鐵廠、軍械廠、自行車廠包括四海艦隊，各式各樣動力能源，都靠燒煤。
最早，珠江係列剛在油麻地開搞，煤炭基本買的是嚶倫提供給港九的煤炭。
當佛山、韶關打通了之後，韶關不隻是有鐵礦，也包括煤礦，原軌跡1928年一個譚姓商人在韶關開的富國煤礦，修建了十公裏範圍鋼軌，便利煤炭從礦山運輸到河邊。
搞定了運輸，協調了經濟賬，到1930年就能年產煤13萬噸，再到1940年實現年產煤20萬噸。
華夏大地，遍地都是煤礦資源，製約煤炭貿易的隻是交通和運輸！
就說晚清京城西郊的門頭溝有大片煤田，但煤窯所在盡在岡巒起伏之中，晚清最初隻能用牛馬畜力馱運，門頭溝到城門不足50公裏，但礦邊買煤1000斤2兩白銀，運到京城就漲到了千斤6兩……
洋務運動中的開平煤礦，不管李裱糊還是唐大人之類，都能意識到，煤礦成敗在交通，以鐵路和水路海運相結合，才能擊敗洋煤的傾銷式價格差。
他們打造了開平煤礦，開山修路設專用碼頭，才在價格上擊敗了島國煤。
直到1898年，開平煤礦當年年產73萬噸煤，還大部分是上好優質的煤，能創造360多萬兩白銀的銷售額。
開平煤礦在1898和1899達到巔峰，1900……八國聯軍來了。
被老胡聯動嚶倫資本墨林集團給騙走了。
現在，王守良的各掛企業，粵東那一帶依托韶關煤礦，加一部分購買洋煤來生產發展，不是韶關開采少，而是他一係列發電廠、鋼鐵廠、水泥廠等等，擴張太大太快。
導致韶關煤礦跟不上。
上滬這裏的各種企業發展，主要依賴於萍鄉煤礦供煤。
但不管韶關還是萍鄉，現階段依舊供貨不足，還是要王守良對外買煤的。
他眼前跪著求贖回自己的老胡，就是墨林集團在開平代言人。
等王守良扶起老胡，吩咐一個警衛去衝咖啡時，他笑著擺手，“你看，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船和人，我都要了。”
“到了台州碼頭就送你北上，你說的，60萬噸無煙煤，盡早送去上滬啊。”
老胡忙不迭點頭，他也不敢多說。
這些話語下，又是一串砰砰砰響起，之前和他一起跪著，沒有輪到大毛熊轉盤遊戲的身影，全部被拉到甲板邊緣，吃了一批花生米後，集體殉情墜海！！
這小背景樂也是簡直了！
驚的老胡再次一驚一乍，全身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王守良從警衛手裏接過一杯速溶咖啡笑道，“其實，二三百萬兩銀子的小生意，我一般不會在乎，也不在意。”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不差錢。”
“老胡，你靠坑蒙拐騙也發了不少財，怎麽還這麽不懂人道主義精神呢？我今天得給你上一課。”
“你不能隻盯著我們華人禍害啊，你去搞鬼子啊。”
“南非的大金礦主，可不會在意你送去的是什麽工人。”
老胡也捧著警衛送來的咖啡，瑟瑟發抖，連連苦笑。
這次他栽的有點大，怎麽就忘了姓王這個東南海一霸呢？！他雖然是嚶倫資本墨林公司扶植起來的代言人，主掌東亞東南亞的各種煤礦業務，發了財。
但是，在他以一個北美鬼佬的泥腿子鄉下人身份，幫南非……南非那特麽剛鬧過布爾戰爭，都是不服嚶倫打的嚶倫很疼的布爾人。
他這樣的身份幫布爾人金礦主們運送挖礦工。
即便被王守良逮到了，狠狠敲他的竹杠，好像他也隻能認栽！
60萬噸上好的無煙煤，艸，開平巔峰期是有這個產量，但是自從八國聯軍一鬧，哪裏還來得巔峰期？多少工人跑路逃難了。
他若不盡快搞定，嚶倫鬼佬也不會護他。
在現在的遠東，不談王守良是什麽樣的東南海一霸，他在陸地上的力量同樣很強悍。
雖然正在爆發中的鬼熊之戰，雙方動員以及即將投入的兵力足足有大幾十萬，遠不是才幾萬人的四海鏢局陸師能比的。
但這票力量盯著他老胡，他也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下一刻，喝了口滾燙的咖啡，老胡訕笑道，“王，我一定盡最大努力，盡快調集無煙煤運去上滬。”
“不過，我聽說最近的黑龍會，可是很活躍，在大規模收集東北的一切消息，各種地圖，送去給前線方便他們了解東北。”
“這些黑龍會活躍之地，不隻是津門、京城等北方大地，也包括上滬。”
他倒不是對鬼子或黑龍會產生了什麽怨念，隻是一個樸素的，隻有我一個人倒黴，不如大家一起倒黴來的漂亮的道理。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王守良的大艦隊在鬼熊交戰中跑去旅順帶走了幾萬難民，不是什麽稀罕事，知道的可太多了。
而鑒於久米島海戰、以及小琉球海戰的凶威，交戰方不管是率先突襲的鬼子，還是毛熊一方，都對四海鏢局的救援行為視若無睹，甚至是主動默默幫忙的。
誰也不想把四海鏢局這東南海一霸，推到自己的對立麵。
現階段，毛熊那位被譽為海軍最優秀的指揮官，還沒掛，最優秀的指揮官是不可能沒有一點點戰略眼光的。
那位沒有無厘頭橫死之前，麵對鬼子偷襲也是指揮的井井有條，有條不紊，做事很穩健，他橫死後繼任者才開始胡來擺爛的。
王守良啞然失笑，島國的黑龍會？等他拍了下老胡肩頭，就走了。
這是近現代島國有活力社會團體的鼻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