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師妹能處

五穀丹確實用完了。

流雲觀前院,李平安瞧著微炎子閉關的屋舍,思考著打擾這位執事閉關會有什麽負麵影響。

微炎子執事是突然閉關,並未提前做任何準備。

五穀丹並非隻是充饑之物,還能微弱的改善體質,日積月累,就可讓剛入門的煉氣士有顯著提升。

身為這小小流雲觀的代理執事,李平安現在隻能去主峰的養雲殿拿些五穀丹回來。

這本就是一件跑腿的小事。

牧寧寧是個熱心腸,看李平安似乎不願走動,便在旁主動道:

“師兄將你那令牌借我,我去主峰的凡事殿跑一趟吧!有這令牌就省事多了。”

李平安道:“還是我去吧,代理執事的差事本就是我應下的,沒道理讓你勞累。”

“那我們一起去如何!”

牧寧寧眨了眨她那雙清澈靈動的桃花眼,笑道:

“我想在山門內逛逛,看看這仙家之地是何等氣派!”

李平安點頭應允:“也好,那咱們速去速回。”

言罷,李平安身形飄向院門,幾個起落已是去了院外。

“師兄等一下呀!”

牧寧寧對著那幾名少年拱手行了個禮,腳尖輕點,纖秀輕柔的身子掠過迎客鬆樹梢,宛若一隻優雅的白鶴展翅而行,裙擺與長發齊舞、說不出的輕柔寫意。

院內幾個少年一時收不回注視她的目光。

流雲觀在萬雲宗前山,位於主峰的正南方位,與主峰隔了七八個峰頭。

若他們能禦空飛行,片刻便可抵達主峰。

可李平安與牧寧寧兩人隻是練氣境修士,連最低級的禦空法器都無法催動。

剛離開前山,李平安就將執事玉符掛在手邊,表明自己的身份。

有著連片綠蔭的河穀中,這兩個流雲觀的小弟子自樹梢草尖飛快掠過。

李平安想到了小時候酷愛的那些武俠電視劇,各路大俠的輕功可以草上飛、浪裏滾、床頭翻,幼年的自己是何等羨慕。

不曾想,他尚未練氣境圓滿,剛踏入修行路,已是真有了這般本領。

發現牧寧寧不擅趕路,李平安隻得‘飛’的慢些;

他身形偶爾在樹梢停頓,主動將稀薄的靈識散到周遭環境中,探查各處動靜。

李平安也在不斷觀察空中,若能碰到門內的前輩高人下來問詢,那就拜托同門前輩送他們兩人一程。

可惜,在河穀中跑了半個時辰,完全沒人理會他們兩個。

“師兄……你都不用歇息下的嗎?”

身後傳來了牧寧寧略微氣喘的呼喊聲。

李平安停在一顆榕樹的樹梢上,轉身看向後方追來的少女。

牧寧寧光潔的額頭多了些許細汗,那張臉蛋紅撲撲的,略有些不好意思。

她體內法力雖依舊充盈,但法力運轉已略有些遲緩。

“師兄、呼!我先歇息下!”

李平安含笑道:“嗯,我在此處等你。”

牧寧寧落在樹下草地上,拿出蒲團迅速開始打坐,還不忘回應一句:

“我歇息片刻就好!法力運轉有些接續不上!師兄你耐力好厲害!”

李平安站在樹梢低頭觀察了牧寧寧一陣。

待牧寧寧體內法力運轉恢複穩定,他傳聲指點:

“雲蒸霞蔚,潺潺自生,百川歸海,因勢西東。”

牧寧寧眼皮顫動,立刻細細體會,不自覺便露出少許微笑,體內法力運轉變得略微緩慢,卻多了幾分延綿不絕之感。

片刻後,她用那雙明亮大眼看向李平安,一本正經地對著李平安拱手行禮。

“多謝師兄指點!”

“趕路吧。”

“嗯!”

牧寧寧腳尖輕點、身形飄去樹梢,繼續追向前方李平安。

剛有領悟,牧寧寧自是十分欣喜。

她瞧著李平安的背影,心思逐漸活泛。

這位師兄不隻長相好看,人還怪好的嘞,這才幾天,都已經幫她這麽多次……

少女心思總是萌動而懵懂。

“當心。”

李平安的嗓音突然響起。

牧寧寧差點一頭撞到李平安背上,勉強與李平安站在同一根樹杈。

“師兄怎麽了?”

“看前麵。”

李平安身形不動,用的也是傳聲之法。

牧寧寧努力踮起腳尖,讓視線越過李平安肩膀,瞧見了前方那隻正與李平安對視的仙家異獸。

這異獸似有上古凶獸血脈,渾身上下環繞著淺淺黑炎,自頭到尾體長不過半丈,身若狸貓,獨眼、利齒、尖耳、後生三尾。

它嘴裏正叼著一隻鬆鼠,嘴邊鮮血淋漓,三條尾巴已經完全翹了起來,滿是警惕地瞪著李平安,喉間發出了嗚嗚的聲響。

牧寧寧自幼閱讀家中古籍,立刻認出了此物,小聲道:“竟然是上古異獸讙。”

李平安問:“很凶嗎?”

牧寧寧答:“可以入藥,也能煉丹……書上就說了這些,看著還挺可愛的。”

李平安嘴角輕輕抽搐。

他剛想擺脫與這隻異獸的對視,這隻讙突然猛撲直竄,如一道閃電直射兩人,三條獸尾在瘋狂擺動!

李平安目中閃過精光,反應無比迅速。

他左手扣住了幾枚殺傷力不俗的暗器,右手上提,袖中飛出數道符籙!

砰!

黃紙符在他身前直接炸裂,數團火光融為一體,火舌交錯卷向這隻異獸。

李平安還要繼續甩紙符,不料胳膊被人拽住,道道青絲自他鼻尖劃過。

“躲我後麵!”

牧寧寧呼聲未落,一抹寒光已然向前急竄,如閃電般劈開火光,劍鋒直刺讙獸!

電光火石之間,讙獸尾巴猛地甩動,身形左右急晃。

牧寧寧劍意已起,長劍看似直刺實則暗藏變化,劍鋒隻是輕抖便封住了讙獸周身!

這隻上古異獸實力並不算強,體內無太多妖力。

劍光閃過,讙獸發出刺耳尖叫,身體直接摔向樹下,前爪、背部、後爪各自多了兩道規整的劍傷,向外滲著鮮血。

此獸性命無憂,隻是無法動彈。

牧寧寧立在樹梢、持劍看向下方,昂首挺胸、學著自己母親懲戒惡人時的說辭,輕哼道:

“孽畜豈敢傷人!念你是上古異種、血脈難存,今日且饒了你!”

李平安自一旁飄來,剛想誇一下牧寧寧。

忽聽林間爆發出了一聲大喝:

“混賬!”

喝聲過後,林間上空有道身影禦風急衝而來。

“你們是哪峰的弟子!竟敢傷我師靈藥!”

牧寧寧眨了眨眼,李平安略微皺眉。

須臾,一名年輕煉氣士發瘋般撲向那隻讙獸,瞧見讙獸周遭傷口,年輕煉氣士登時大怒,小心翼翼的將讙獸收入一隻寶袋。

這年輕弟子抬頭看向樹梢的李平安和牧寧寧,發覺這隻是兩個練氣境的小弟子,一人手腕上還掛了寫著‘流雲觀’的玉符,於是破口大罵:

“你們兩個不想活了是嗎!我師父的靈藥也敢動!”

“這位同門道友。”

李平安嘴角帶著少許微笑,左手扣著的暗器又換了幾枚威力更大的,表麵繼續溫和地說著:

“是此獸想襲擊我們。

“我二人修為低淺,卻也不能坐以待斃。

“門規禁止弟子私鬥,若道友心有不悅,不如隨我們一同去主峰尋門內執事,辯一辯是非過錯。”

這年輕煉氣士心底正自抓狂。

他本就是藥塵峰上實力最弱的那批弟子,平日裏除卻修行,還要做各類雜事,這隻讙獸是他師父要煉藥丹用的,他負責蓄養此獸、等待入藥,卻不想自己打盹的功夫,這異獸竟被這兩個練氣小弟子所傷。

一想到自家師父嚴苛的規矩、自己今後慘淡的前途,這年輕煉氣士登時怒從心頭起。

“你閉嘴!”

此人露出厲色,怒聲罵道:

“闖我藥塵峰後山,傷我藥塵峰寶藥,便是逐你們出山門也不為過!”

李平安心底暗歎。

這個聚神境的藥塵峰弟子心神已亂,應該是想拉他倆背鍋、以此躲避責罰。

“哼!”

牧寧寧罵道:

“你這師兄怎麽這般不講道理!

“是這隻讙想傷我們,我們這才出手把它打退!

“再說,我隻是讓它暫時沒辦法動彈,你怎能說我們不想活了?”

“你們兩個的師父是誰!就這麽管教弟子嗎?”

那年輕弟子怒罵:

“這裏是我藥塵峰後山,你們闖我藥塵峰、傷我峰寶藥,竟還敢伶牙俐齒強詞奪理!

“我先把你們拿回去問罪!”

這年輕弟子仰仗自身聚神境三階的修為,猛地屈腿、彈跳,身形一躍而起,直撲牧寧寧……身邊的李平安。

李平安剛想開口說幾句,身旁已傳出清越的劍鳴。

牧寧寧持劍迎上,小嘴還不忘喊一句:

“師兄快退!我來戰他!”

她劍蘊寶光迎向下方年輕弟子,手中長劍點出數十星芒。

那年輕弟子一時大意,竟被修為低了許多的牧寧寧擊退;那把長劍劃過了這年輕弟子的衣袍,割斷他左側的衣袖。

牧寧寧巴掌大的俏臉微微揚起,像是一隻得勝的小孔雀。

“你們!”

年輕弟子大怒,麵孔漲得通紅,抓出了一把符紙向前猛砸。

這些符紙瞬間炸成雲霧,自雲霧中飛出一把把尺長的氣劍!

此乃萬雲宗的入門法術。

以符凝雲,以雲演劍!

這些氣劍主要針對牧寧寧,猶自不忘兼顧一直沒動的李平安;而且氣劍所瞄準的,都是李平安脖頸、雙目等周身要害。

一用起術法,這年輕弟子修為高了幾階的優勢便彰顯無疑。

牧寧寧身形自樹梢之上飛騰跳躍,憑手中寶劍攔下大半氣劍,猶有三成氣劍襲向李平安。

“師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