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市場壟斷
追兵既然已經來了,那這就不再是安全的地方。現在清淮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那也是時候離開。
“你何時走?”溫顏問道。
清淮垂下眼,嘴唇輕啟:“年後,大概半月左右我就得必須走。”
溫顏點點頭。
清淮語氣沒什麽變化,但是一字一句都十分厚重:“萬夏青武學天分很高,我走之前會給她介紹一個武術先生,以後她也能夠保護你們。”
溫顏道謝,隻是想到現在溫南風已經馬上就要問斬,家中父親身體也逐漸變好,倒也不必像當初那般擔心。
第二天清淮就離開了。
可憐了萬夏青,找了半天沒找到,氣餒地吃了兩大碗飯。
溫顏看出父親還是在擔憂昨夜的事情,就道:“父親,要不要一起去村長家看看?”
“好。”
溫顏帶了半籃子的雞蛋,隨著溫延古一起去探望。
還未進門,就看見陶石坐在門口啪嗒啪嗒地抽旱煙,看見溫延古父女倆,抽得更厲害了。猶豫了一下,磕掉煙灰過來迎接:“這才年初一,就過來看那小兔崽子?”
“他現在如何了?”溫延古問道。
“好得很,好得很。”陶石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看了溫延古一眼,“當初我去看你,你都是一副快要死了的樣子,現在倒是與尋常人無異。那金十裏簡直就是庸醫,難怪大家都不願意找他治病。”
“運氣好罷了,老金的藥起了大作用。”溫延古其實也覺得稀奇,卻也隻是把這件事情歸咎於孩子們都回來了,心情好身體就好得快。
“說起我家那個逆子,昨晚你就不該救他,就合該讓他淹死在水裏!半夜醒過來之後,就在胡言亂語,說什麽要自己開私塾,既然景泰書院束脩高昂,那他就專門收那些交不起的人,要讓那些人看看,到底誰是對的。”
陶石歎了口氣,“你說說,他好好的人都被推河裏快要淹死了,現在竟然還要跟景泰對著幹,我看八成是腦子泡水泡傻了!他難道不知道景泰書院後麵都是誰麽?吃虧了一次還不放在心上。”
陶石還在絮絮叨叨的吐槽。
一邊說著,幾人腳步也沒停,帶著他們去了陶雲盛的住處。
裏麵的男子麵帶病容,一身的書卷氣,眼睛卻亮得驚人,“溫先生你來了。”
陶石的妻子陶大娘坐在床邊,臉上還帶著未幹的淚痕,“原來是溫先生,快請坐。”
“溫先生,我正有事情要與你說。”陶雲盛掀開被子,隻著雪白裏衣,越發襯得他臉色蒼白。
“之前你就是咱們春杏村唯一的教書先生,若是我想要開一家私塾,大概需要多少錢?”
溫延古愣了一下,隨即不假思索道:“那得看看如今的物價。”
“怎麽說?”
溫延古剛剛才聽陶石說不想自己的兒子幹這種事情,開口前還猶豫了一下,但是見陶石沒有阻止的想法,就繼續說:“首先是私塾的地址,當初我是直接在自己的院子開辟出一個房間當做學堂,花費倒是少了一筆,隻要準備好桌椅板凳就行。而後是筆墨紙硯的開銷,以及學生的住所。最重要的是,到底有沒有人過來學書……”
這些都是淺顯的東西,實施起來最難的恐怕是招收學生這一關。
溫延古也想抽旱煙了,之前因為生病戒掉,不過有的時候愁緒不斷還是想要來一口。
陶雲盛連連點頭,“和我想了一夜的差不多,不過當初我在景泰學院,從未關注過教書以外的事情,因此開學堂還是第一次。要是能找到有人和我一起開辦學堂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說著,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溫延古。
溫延古哪裏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他沒回答,看向陶石,伸出手:“給我抽兩口。”
房間裏煙霧繚繞,溫顏實在是忍不住這味道,把雞蛋放在陶大娘手裏,拉她出去:“這個給他補補身體的。”
“你有心了……”陶大娘眼眶還有點發紅,“你也是個可憐孩子,孩子那麽多,雞蛋還是帶回去吧,給那些小的吃。”
溫顏拒絕:“放心吧,我那還有呢。”
陶大娘沒再拒絕,她忍不住又要落淚:“還是你懂事,我家那個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溫顏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也不知道陶雲盛此舉究竟會導致什麽樣的結果,但是她能夠體會到為人父母對孩子的擔憂。
隻能寬慰她:“陶雲盛有這個想法也是好事,他收下家境清寒的學生,讓尋常人不是也多了出路?要是整個下河鎮的讀書人全都被他們景泰書院拉走了,他們一家獨大,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麽欺負人呢!”
陶大娘愣住,被溫顏說到了不解之處,半晌才道:“可是,他們既然學費高,人也多,為什麽還要欺負人?”
“市場壟斷……”溫顏頓了頓,換了個說法,“就像鎮子上咱們去買雞蛋,賣雞蛋的人多,那我們肯定要比較一下,選擇雞蛋又好價格又低的那家。但是如果隻有一家賣雞蛋,那不管是價格還是質量,不都是他們說了算?”
陶大娘似懂非懂,“可是,我們賣雞蛋,難道就非要和景泰書院那群人做對嗎?”
不等溫顏再說,身後傳來另一道聲音。
“沒錯,我就是一定要和他們做對!”陶雲盛不知何時穿好衣服走了出來,“他們既然敢殺我第一次,必然也敢殺我第二次,但是我偏偏不如他們的願,我便要大張旗鼓的操辦學堂,收學生,我要讓他們知道,這天下不是他們說了算,這下河鎮也不是隻有他們一家學堂能夠出秀才!”
“不僅我要辦,我還要讓我的學堂開到京城去,讓整個京城、整個天下的人都知道我陶雲盛!”
溫顏忍不住想要擦擦腦門上的汗,這陶雲盛小時候也不這樣啊,怎麽讀了幾年書變得這麽輕狂了。
正心裏腹誹呢,陶雲盛看向她,“昨日我就想問了,你究竟是誰?是不是溫先生的女兒?之前我隻認識溫顏一個人,難道你是私生女?怎麽長得這麽像?”
陶雲盛圍著她轉了幾圈,越想越想不明白。
溫顏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就是溫顏。”
“你是溫顏?我明明記得之前見你不長這樣啊?怎麽還能越活越年輕的呢?”
溫顏忍住自己想要打人的衝動,皮笑肉不笑:但凡他說話好聽一點,也不至於這麽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