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又撿到你了,黎小姐

黎音睫毛上滿是水珠,眨眨眼,便落了下來,她抿唇,聲音很輕:“所以呢?”

“三十萬這樣的小錢,何至於說借,我都可以給你……”寧淑雅慢條斯理的道,端著高高在上的態度,又滿是戲謔的惡意,“你給我跪下,別說借,我給你三十萬。”

她篤定,黎音一分錢都借不到,又不會放棄黎江月,所以這個條件她一定會接受。

秋雨綿綿,冷意沁骨。

黎音的手指攥出青白的顏色來,被雨淋著,渾身狼狽。

寧淑雅伸出手指,新做的指甲上碎鑽奢華,她輕飄飄的笑著道:“沒有我的允許,你在海城是借不到一分錢的。”

黎音猛然抬頭看著寧淑雅,眼底寒意洶湧,“是你。”

她借遍了所有認識的人,沒借到一分錢,是因為寧淑雅在圈子裏放了話。

比起黎音這個破產名媛,他們當然選擇不得罪寧家大小姐。

黎音情緒波動的厲害,指甲深深的掐進掌心,“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寧淑雅想了想,唇角揚起不屑的笑,“大概是因為我真的很討厭你吧,黎音,你知道嗎,從小到大,你每一次的大放異彩,都是我痛苦的開始,所以我一直盼著你跌入泥潭,好在,我終於等到了。”

她從小就和黎音競爭,上學爭名次,穿衣爭漂亮,甚至是爭男朋友……

好在如今,天道好輪回,黎家破產了,而她和方朝暉訂了婚。

她以欣賞的姿態高高在上的俯視著黎音。

這一刻,心情是從未有過的美妙。

“黎音,你信不信,就算是你借到了錢,你母親的手術也做不了。”

輕飄飄的話挾裹著雨水,砸得黎音心沉入穀底。

雨滴落在的傘上,匯成流水一樣,全部傾倒在黎音的頭發上。

黎音全身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渾身濕透了,狼狽不堪。

當年黎家小姐多麽的高高在上,是多少男人心目中的女神……

“海城有錢的男人不少,你要是願意,我倒是可以介紹你去金色年華。”

金色年華,海城最大的娛樂會所。

寧淑雅故意折辱她。

“不過若是你那高貴的母親知道她教出來的女兒淪落成男人的玩物,我想,她恐怕恨不得幹脆摔死算了。”

惡毒的話說得如此的輕描淡寫,卻一字一句如刀割在黎音心裏。

身後,大門關上的聲音傳來。

還有寧淑雅吩咐傭人的聲音:“以後看到她在附近,就將她趕走,別髒了這地方。”

“好的,寧小姐。”

黎音沒走多遠,便雙腿一軟摔倒在雨裏。

走投無路加上接二連三的打擊,又淋了這樣一場大雨,她根本支撐不住。

想爬起來都沒有力氣。

深沉的絕望籠罩著她。

黑色賓利緩緩出現在雨幕裏。

幾秒後,鋥亮的皮鞋出現在黎音模糊的視線裏,同時,一把傘撐在她頭頂。

黎音艱難的仰頭去看,認出了那張矜貴英俊的臉,她低聲喃喃:“季川……”

她難堪的低頭,不願意他看到她如此狼狽的模樣。

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掙紮著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可隻走了幾步,便身體發軟,又往下倒去。

這次,卻沒有摔進濕冷的雨裏。

季川丟了傘,有力的臂膀摟住她的腰,後腦勺被托住。

黎音整個人被季川用一種保護的姿勢環在懷裏,黑眸裏的情緒翻湧,聲音低沉卻是極為溫潤:“又撿到你了,黎小姐。”

“季總。”司機老王趕緊將掉落的雨傘撿起來,遮在季川頭頂。

“上車。”季川吩咐。

黎音張口想說話,眼前卻忽然發黑,她暈了過去。

大雨打在車身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雨下大了。

車上,季川幾乎是半強迫的把黎音圈在自己懷裏,毫不介意自己昂貴的西裝又一次被水漬毀掉。

他吩咐司機:“去醫院。”

“是,季總。”

與此同時,方夫人接到了一通電話,“季總有事,不過來了。”

方夫人愣住,“不來了?”

此時方家上上下下煥然一新,廚房更是準備了豐盛的晚餐,隻因為季川接受了方家的邀約,要來吃晚飯。

突然說不來了,方夫人趕緊問寧淑雅是怎麽回事。

季川手裏有個項目,方家想分一杯羹,現在就怕別人捷足先登,搶了合作的機會。

寧淑雅拿出手機,笑容甜美:“阿姨別急,我問問表哥。”

方夫人笑得和顏悅色:“辛苦淑雅了。”

寧淑雅打通了電話,聲音格外的柔軟扭捏,撒嬌的口吻:“哥,不是來吃飯的嗎?什麽事這麽急?”

電話那頭男聲冷冽漠然:“公事。”

寧淑雅嘟著嘴:“可是我這邊都準備好了。”

“下次吧,下次請你。”

寧淑雅頓是高興起來:“嗯。”

掛了電話,她給方夫人說了季川下次請她吃飯的事,承諾帶上方朝暉,好好的聊一聊合作的事情。

方夫人欣然答應,眉開眼笑。

寧家這門親沒結錯,外麵如今風言風語的對方家評論不好,但等他們和季家達成合作,那些人還不是又上趕著巴結。

方夫人好像都看到了自己被一群貴夫人眾星拱月圍在中間的美好畫麵了。

醫院。

黎音被溫柔的放到病**,濕透的衣服很快將幹淨的被子浸濕,幾縷長發貼在蒼白的臉上,她本就瘦小,這樣看著,更是羸弱不堪。

蒼白乖巧的模樣。

就算是昏迷中,眉頭依舊攏著,道不盡的痛苦。

季川眸色晦暗,他脫了大衣,將襯衫袖口挽到手肘的位置,露出有力的手臂,慢條斯理的摘掉名貴的腕表。

黑色的緞麵襯衫垂感很強,襯得那張臉越發的冷肅。

側身讓醫生過來檢查。

黎音醒過來的時候,鼻端是消毒水的味道,年輕的護士正在給她換藥,見她醒了,溫和的道:“黎小姐,感覺怎麽樣?”

黎音頭重腳輕,感覺很不好。

護士掛好藥水道:“你在雨中暈倒了,有人將你送來了醫院,你還記得嗎?”

黎音當然記得,她腦海裏最後的畫麵還停留在季川那緊繃的下頜線和有力的手臂上。

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