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親信反叛,百裏家主落險境

“百裏長岐,你還真敢出現啊。”為首的淮山門弟子得意道。

長岐陰森地抬眸望向眼前的人,左臉頰上赫然一道長長的血痕,身上也遍布著深淺不一的傷,傷口新舊相疊,可見不止經曆了一次惡鬥,這幾天他在太和城中恐也是九死一生。

“家主!”百裏晏差一點地就喊出了聲音,好在楊奕及時地捂住了他的嘴。另一邊的守衛們聽見聲音也從房間裏跑了出來,見是百裏長岐,也持刀相對。

“百裏長岐,你還是束手就擒吧。”這個說話的聲音很熟悉,並不是剛剛的淮山門弟子,李若蘭探頭去看,隻見百裏夏從人群後走了出來,一派正氣十足的樣子看著長岐:“我已昭告天下,你多年前年弑父奪位的惡行。此外你霸占百裏氏產業和機關術秘笈,排斥外姓與旁支,種種行跡,皆為世俗禮法不容,你不配做家主。”

長岐良久未言,他回過頭看向屋子裏的屍體,轉過頭時眼裏已有淚光。

“百裏夏,我待你不薄,你緣何背叛?”

百裏夏假笑不語,鼻子裏發出冷漠的哼聲,這種故意演出來的不屑反倒暴露了他的慌亂,許是長岐的提問戳中了他的內心的不堪,故而才這樣敷衍地掩飾。

“百裏夏,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可以成全你,不過在此之前請你讓他們出去,咱們倆聊聊。”

“夏兄,這百裏長岐陰狠狡詐,萬不可信他。”淮山門的弟子提醒道。

“嗬嗬嗬...”長岐發笑,繼續道:“也好啊,那就在這些人麵前聊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他說著話的時候收了兵刃,抱臂瞧著眼前的人,一派氣定神閑的樣子。

“勞燕來兄帶人先出去,他已是窮途末路,翻不出什麽水花,我與他畢竟是多年兄弟,理應與他聊聊。”

那位被稱為燕來的應是淮山門的領頭,他一個眼神,淮山門弟子便悉數退出了陳慶齋外,另外一邊的幾個守衛也被百裏夏遣出。

院子清淨下來以後,長岐先開口了,他的語氣淡漠中不乏一絲失落:“百裏夏,你在我身邊這麽多年,我竟沒發覺你有這樣的野心。”

“你弑父不假,百裏氏排斥旁支與外門弟子也不假,我沒做錯,未來我繼任家主,必讓有才能天賦的弟子全部修習核心機關術,絕不如你一般自私自利,嫉賢妒能。”

百裏夏並不反駁他,隻是站在道德高地上平靜地展望自己成為家主後的藍圖。

“那年向父親告密,說我與南梔有私情的人,也是你?”

“不錯。”百裏夏點頭:“可我沒說錯,你就是喜歡百裏南梔。”

接下去是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良久之後,百裏夏終於憋不住,率先開口了:“百裏長岐,你是家主嫡子,身份尊貴,我們這些旁支弟子,縱再有天賦也不能學那些精妙的機關術,你們依血脈之利得天獨厚,我苦修多年隻因不如你會投胎,便要一輩子屈居末流,你覺得這公平嗎?至於容徹和南梔,因為跟你關係親密就可以與你同學,我們做夢都不敢想的核心機關圖譜,他們三言兩語就可以從你手中得到,憑什麽?憑什麽!”

他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幾乎是扯著嗓子嘶吼。見他這樣癲狂,長岐卻沒有一絲動容,他不耐煩地皺眉片刻後冷笑一聲,幽幽道:“自我即位家主重用提拔你,你也接觸了很多機關圖譜,在此領域你可有半分突破?”

他這一問戳中了百裏夏的痛處,在機關術的修習上,他甚至不如小輩弟子,別說突破,便是些許進境也沒有,可他還是不服,嘴上找理由:“什麽機關圖譜,我從未接觸過百裏氏的核心機關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提防我,表麵重用實際上不過拿我當個仆人而已!”

“是嗎?”長岐輕笑,他甩了甩手中的長劍,長劍瞬間變幻,成為了一把待發的弓弩。

“看到了嗎,我的向心劍你常年接觸,從未仔細看過吧。這劍柄處存有精妙機關,可使武器瞬間化成不同形態,這一點玄機百裏晏八歲便一眼瞧出來了,可多年過去你卻還渾然不察。你想做家主?若你有此才能,這位置讓給你也未必不可,但你偏是個蠢笨的廢物,你所說的一切,也不過都是為你自己的無用找的借口而已,善妒的是你,自私的也是你。”

另一邊躲在房間裏的三人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原來多年之前的南梔的無妄之災竟是百裏夏挑起的,他一念妒恨卻害得南梔半生淒苦。

百裏夏怒氣上湧,有幾個瞬間,李若蘭感覺他都要衝過去與長岐近身相搏了,可最後他還是平靜了下來:“你無非是激我,逼我動手好讓那些不明就裏的人站在你那邊,不過你還是別費力氣了,淮山門的人早就與我聯盟了,比你知道的時間更早,在你爹在位時,我們就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

李若蘭咬著後槽牙壓製住了自己衝出去把他捅穿的衝動。

“所以當年對周楚下毒,也是你的主意?”提到周楚,長岐的聲音有點顫抖,手中的弓弩又化形成了長劍的樣子,指向了他前方的人。

見他傷心,百裏夏很滿意,他挑釁般的用下巴指了指長岐身後的房間:“以前的、現在的這些事,我都告訴她了,你可以自己問問她,哦不對...”他頓了頓觀察著長岐神色的變化,見長岐麵色閃過一瞬的痛苦,他很得意地繼續道:“可惜她死了,沒辦法告訴你了。”

聽到這裏,百裏晏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他無聲地流著淚,身側的雙手顫抖著,若不是楊奕控製著他的身體,他可能已經衝出去了。李若蘭見狀眼睛也不聽話的酸了,那具已經腐爛發臭的屍體,那個死狀悲慘,不知經過了多少酷刑的死者,原來是周楚。

“百裏晏在哪?”長岐又問道。

“他就在這個院子裏,某一間刑房中,被我像狗一樣鎖在了地上,你可以去找找啊。”

一陣罡風穿過屋子,發出似鬼哭一般的聲音,令人心驚。那邊百裏夏還在持續輸出想要激怒長岐,這邊楊奕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那陣風過後,他似鬼魂一般頃刻間出現在了百裏夏的身邊,手中的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出聲你的頭就會掉。”他簡短又清晰地威脅道。

“你!”百裏夏一眼就認出了楊奕,顯然他的出現是在籌謀之外的。楊奕恐他聲音太大吸引來更多的人,架在他脖子上的刀貼得更近了些:“讓你閉嘴。”

“周姨——”帶著鎖鏈的百裏晏跌跌撞撞地要往周楚屍體所在的刑房去,被李若蘭一把拉住。百裏長岐方才反應過來是他們,回頭看到在風中搖晃著的周楚,伸手擋住了門。

“她死了。”

百裏晏流著淚搖頭,嘴裏不住地乞求道:“讓我看看...讓我再看周姨一眼吧。”

這是黑夜,那屍身、那場麵李若蘭隻瞧了一眼便不住地戰栗,就別說百裏晏了。

“咱們得趕緊走,屍體帶不走了。”長岐說完了,回頭眷戀地望了一眼黑夜中的周楚,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叩了叩刑房門口的柱子。霎時間,刑房內有火藥炸裂的聲音,旋即屋內燃起大火,火苗從周楚的腳下瞬間蔓延而上。

見到了百裏晏活著後,長岐也不再猶豫,他舉劍朝向被楊奕挾製的百裏夏,果斷地當胸一劍。

“百裏晏,你收好這把鑰匙。”殺完了人的百裏長岐絲毫沒有停留,他麻利地遞過手中的盒子,拉著百裏晏一字一句地交代道:“在你母親與你共同生活的地方,有我留給你的東西,百裏氏機關秘法的傳承,交給你了。”

他似交代遺囑一般鄭重,隨後將百裏晏推向楊奕,深深一拜後道:“請楊先生和夫人帶他走吧,可以的話,教他些本事,別讓他再受欺負了。”

“家主....”百裏晏空洞的眼望向他,想要開口卻不知要說什麽。

“今時周楚本是寧死也不肯露你的行蹤,那年她亦是如此,是百裏夏騙了她,他假傳我的話套出了你父母的蹤跡,周楚並非誠心出賣,莫要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