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機關盒主人身份浮出水麵

長岐不知道他們二人與淮山門的恩怨,但他卻已然得知了他們來太和城的目的,見他們遲遲不言,便率先提了起來:“聽阿楚說,百裏晏弄壞了你們一個什麽盒子?”

楊奕這才想到他們此行要做的事,便將那個已經炸裂的盒子遞給了他:“我們本意是想求您幫忙打開盒子,查看裏麵的東西,如今盒子從內部炸了,約莫東西是看不了了。”

長岐接過盒子端詳了片刻:“這是我親手所製的機關鎖盒,不知道二位裏麵有什麽貴重的東西,我可以替百裏晏賠償給你們。”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李若蘭和楊奕原本暗沉的心情忽而躍動了起來,李若蘭搶著問道:“那是你將此盒贈予青衣幫祖覃的?”

長岐的眼神在聽到青衣幫三個字的時候變得不可捉摸,他蹙著眉冷笑一聲:“青衣幫那些亡命徒,我怎麽會與他們有交集?”

雖然相識不到半個時辰,但李若蘭看得出來百裏長岐是正人君子,提起自己父親與淮山門私交、用旁支小輩的性命討好南詔王這些事時,他的臉上都是厭惡不快的神情,如今被李若蘭問到這,自然是要不高興了。

“可我們確實是在青衣幫主祖覃那裏得到的這個盒子。”李若蘭解釋道。

百裏長岐垂著眼瞼坐在桌前似在回憶,許是年頭久遠他自己也記得不清了,蹙眉思索了許久才開口:“記得當年我初任家主,秘密得到南詔王的命令,去冀州為希然公主修建陵墓,墓中的機關盡數由我設計完成,當時在那裏待了半年之久。”

長岐的回憶並不連貫,但斷斷續續的講述,也幫李若蘭和楊奕拚湊出了故事的大概。

那時是十一年前,他在冀州境內萬丈峰上修建陵墓,偶然間結識了一個鏢師,對方從攔路的劫匪手中救了他一命。

“那人古道熱腸,為人仗義疏財,我重金相酬他怎麽也不肯收下,說他想要創立個什麽組織,知道我機關師的身份以後,一力邀我加入,可我百裏氏向來不涉足江湖,隻得婉拒好意,最後我將自己親手製作的機關密盒相送,聊表謝意,便是這隻盒子。”

聽著百裏長岐的描述在,這機關盒原本的主人並不像壞人。

“這人叫什麽?”李若蘭問道。

“我不清楚他的姓名,隻知道他是個鏢師。”

鏢師?楊奕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如芒刺背,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心裏打鼓似追問道:“多大年歲,長什麽模樣?”

“瞧樣子當時應該已近不惑之年,到如今年逾半百了吧。”

楊奕的腦海中,瞬間對應上了一個人,可卻是一個他不願懷疑的人。

“長相很難描述了,過去時間也太久了些,不過我記得他右眉上有一道刀疤。”

李若蘭並沒有意識到問題,但此時的楊奕臉色卻已經鐵青了。百裏長岐描述的這個人李若蘭不曾見過,但楊奕卻十分熟悉,右眉上一道傷疤年過半百的冀州俠士,便是眾盟鏢局的總鏢頭桑元義。

楊奕初次見到桑元義時他還隻是漆氏鏢局的一個普通鏢師,當年林園俠士風頭正盛,在江湖上俠名在外。彼時因為青衣幫屢屢在周邊滋事,還截了周邊鏢局好幾趟鏢,林園與冀州境內的幾家鏢局欲聯手剿滅青衣幫,桑元義就是漆氏鏢局派來與林園之主路先交涉的代表。

路先應下了鏢局的盟約,結成聯盟共同對付青衣幫,卻因為其據點隱秘,高手眾多一直沒能成功將其清剿。不久之後林園一眾就遭遇了寒山道之禍,而後青衣幫也銷聲匿跡了。在那之後一個月,漆氏鏢局的老鏢頭過世,桑元義接管大權成為總鏢頭,上位以後,他先是聯合和周邊鏢局共謀生計,組成了眾盟鏢局,而後於天下各處招攬能人擴大鏢局的勢力,幾年之後的今天,眾盟鏢局已經不僅僅是鏢局了,更是冀州一帶揚名的江湖大派。

楊奕的腦子裏千頭萬緒,難以厘清。倘若桑元義是與祖覃合謀策劃了寒山道之禍的元凶,那他理應殺掉楊奕以絕後患,畢竟楊奕的真實身份錢叔是知道的,錢叔是桑元義的舊仆,沒理由替楊奕隱瞞身份。可是桑元義在林園覆滅後不但沒有殺他,還收留他到鏢局容了他這麽多年,實在是說不過去。

“這盒子許是被青衣幫主偷了去,覺得有用變自己用了?”楊奕試探著問道,他實在不願相信自己效命了六年的桑總鏢頭,是自己一直尋而不得的仇人。

可百裏長岐的回答,連最後一絲幻想也破滅了。

“這盒子理應不曾易主的,秘鑰一旦設定不可更改,倘若真的易主,沒有盒子原主人的告知,後來的人也根本無法啟用。”

也就是說,就是桑元義將盒子贈與祖覃的,他們之間確有私交。這雖然不能錘定桑元義是寒山道之禍的元凶,但至少也說明了他與祖覃曾共有謀劃。

此時,李若蘭看出了楊奕神色異常,料定他是從百裏長岐的講述中尋得了什麽不願相信的真相。

“怎麽了?”她擔憂的問道。

百裏長岐也察覺了楊奕的反常:“可是我所言之人,你有印象?”

楊奕沒有說話,他用片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舊事過於紛雜,他一時想不通透,怕是自己疏失了什麽細節冤了桑元義,不敢貿然說出他的名字。

“沒有,我隻是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而已。”楊奕胡亂搪塞道。

楊奕離去以後,院子裏就隻剩下百裏長岐與李若蘭二人,百裏長岐不知密盒相關的舊事,見他二人不願多言便也沒有追問,兩人沉默良久,百裏長岐又開口問道:“你昨日見到南梔,她當時...是什麽模樣?”

此時的百裏長岐褪去了家主的威嚴,說起那個剛剛離世的故人,語氣和緩還帶著些許哀傷。

“便是尋常模樣。”

“可有說起我...們?”

李若蘭思索了片刻,搖搖頭:“並沒有。”

嚴謹點來說其實是有的,在說起百裏家時,南梔下意識地吐露出百裏氏向來涼薄的言語,語氣之中是帶著怨懟的,積年困苦她未宣之於口,卻在神色言語間流露了心跡。

“我多嘴問一句,您說當年是有人誣陷你二人有私情,南梔才被前任家主送入宮中的,這...可是事實?”

李若蘭這一句問得冒昧,可實在怪不得她,長岐問起南梔時的神色語氣可不清白,可要說有情也倒也不像,南梔身死,他全無哀傷,哪裏像是心上人死了的樣子。當然,他是百裏氏一族的家主,若說是喜怒不形於色也解釋得通。

長岐並沒有介意李若蘭的唐突發問,他沉默了片刻,搖搖頭歎息道:“不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