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靈前受命,少門主初露鋒芒

那幾個人還算聰明,見他神色不對都沒有說話,想來鬱青梳畢竟是聶川外甥女,與聶紫陽也有兄妹之誼,讓人家當眾處決自己的妹妹,到底是過分了些。

“鬱延自是罪不可恕,我以無涯門主之名昭告眾位,懸賞千金,我要他的項上人頭。至於鬱青梳,先父生前曾有交代不可傷其性命,所以這位叔叔所言,恕紫陽...不能從命了。”

在場吊唁之人皆屏氣凝神,他們沒想到,聶紫陽早已不是從前那個恣意輕狂的小公子了,他站在那裏,一言一行之間都是舊日裏聶川的樣子。

“是老夫欠考慮了,既然先門主有遺命在,自然還是以先門主的意願為先。”

聶紫陽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說話人的臉,那人下意識地回避他的目光,後退了兩步道:“聶門主節哀,在下先告辭了。”

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吊唁的人,黃昏時分無涯門又恢複了寧靜,聶青萍跪在靈前麻木地往火中投著紙錢,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就在此時,鬱青梳來了。她像所有吊唁者一樣來到靈前俯身拜了三拜。就在她起身的時候,聶青萍忽然丟下了手裏的東西,走到了她跟前。

“你還認得出我嗎?”她啞著嗓子問道。

鬱青梳受了點驚嚇似的往後退了半步,再抬頭的時候,她對上了聶青萍的眼睛,驚恐地往後撤了幾步,摔倒在了柱子邊上。

“青萍姐姐?”

她隻看了聶青萍的眼睛一眼就認出來了她,不知是以為死者複活,還是做了什麽心虛的事,她嚇得渾身發抖,見聶青萍往前走便不住地後退,躲到了柱子後麵。

“是我爹的主意......是我爹的主意,青萍姐姐我沒想害你的,是我爹......”

四人聽了這話都愣住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李若蘭,她走過去質問道:“你說清楚點,鬱延對聶青萍做了什麽?”

鬱青梳抬眼,眼中滿是驚恐,她搖著頭哭,一句囫圇話兒也說不清,隻是不住地重複著:“不是我......我攔過他,可他打我......”

李若蘭對鬱青梳有一定的了解,她雖然跟著鬱延不少作孽,但多數是被操控著的,她本人懦弱膽小,又沒主見,不像能主動作惡的人,為了能讓她說出真相,李若蘭放緩了語氣,沒有再強硬逼問。

“你說出來,鬱延到底做了什麽?”

兩年前,鬱青梳被鬱延安排在了人販子手裏,幾經輾轉才到了冀州無涯門。她表明身份後見到了聶川,告訴他自己被父親拋棄,實在孤苦無依,又碰到了人販子險些喪命。聶川知道聶冉冉生過一個女兒,鬱青梳在長相上也確實與聶冉冉又幾分相似,可憐她這麽小的年紀就經曆周折風波,便將她留在了無涯門,好生照管著。

初時,鬱青梳並不能在無涯門中自如行動,一來聶川擔心鬱延有什麽陰謀,對無涯門不利,二來也是怕鬱青梳亂跑會有危險。

鬱青梳一直不能有所行動讓鬱延很惱火,於是他想到了從聶青萍下手,龔子堯便是受到了鬱延的慫恿,他們二人合謀,一個為了瓦解無涯門,一個為了竊取武功秘笈。

他走的是舊時李若蘭的路子,翻牆而入假意溫言軟語的哄人。聶青萍常日裏見不到什麽人,突然遇到了一個不嫌棄自己跛腳,又溫柔俊美的少年,很快便被攻陷了,於是便有了後來聶川反對,聶青萍出走的種種。

聽完一切,在場的四個人都又生氣又震驚,他們知道鬱延卑劣,卻沒想到已經卑劣到了這個程度,如果連聶青萍的悲劇也是拜他所賜,那聶家有今日的破敗之狀,全都是由他而起。

“不將他碎屍萬段,我就不配姓聶!”聶紫陽咬牙切齒道。與他的憤怒不同,聶青萍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她迷茫地摘下了遮臉的麵巾,任可怖的傷疤暴露出來,用手摸著凹凸不平的臉,她皺著眉冷笑,喉頭卻發出了嗚咽的聲音。

自從得知了父親被鬱青梳所傷之後,聶青萍一直自責,覺得是自己的任性害了父親也影響到了弟弟,還讓整個聶家蒙羞。如今看來,她也不過是被裝在套子裏的獵物罷了,和龔子堯根本沒有什麽花前月下兒女情長,也沒有什麽日久變心,從頭到尾都是陰謀,今日的結局便是鬱延要的結果。

“李姑娘,表哥,我想看看你們之前說娘寫給聶門主的信,我想知道我娘到底是怎麽死的。”鬱青梳開口祈求道。

得知了一切的楊奕和李若蘭比聶家姐弟更氣憤,楊奕這個莽夫提著刀便要出門去,好在李若蘭攔住了他。倒也不是怕他殺人,隻是如今鬱延藏身何處尚不清楚,總不能任他這樣一家一家地找吧,他這一副要屠人滿門的樣子,著實嚇人。

“你冷靜一點!”李若蘭怕自己拉不住他,隻好摟住他一條胳膊大聲道:“人都不知道在哪,你找誰報仇去?”

“隻要在燕州我總能找到,就算不在燕州,大不了我再去一趟榮源,正好淮山門那裏有賬沒收完!”

李若蘭費了好大力氣將他拉回了屋子裏,按在了聶青萍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居高臨下指著他的腦門疾言厲色道:“上次你在淮山門跟人拚命的事兒展雲都告訴我了,我回頭一起跟你算賬,你先給我老老實實的坐著!”

楊奕方才被仇恨衝昏了有點上頭,這一下被李若蘭訓斥,方才恢複了點理智,好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垂下了頭。轉頭他看到旁邊神色麻木的聶青萍,柔聲道:“聶世姐你放心,聶家仇人就是我楊奕的仇人,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一定會殺了他的。”

另一邊的鬱青梳一直在等回應,李若蘭這時候也沒有繼續騙她的必要了,便將自己之前撒謊的事和盤托出:“並沒有這樣一封信,我是胡說的。”

鬱青梳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又求證般地將目光投向聶紫陽:“表哥?”

聶紫陽證實了李若蘭的話:“姑姑自離家後,與我們便再無任何聯係了,我父親一直在找她,但不知是鬱延有意將她藏起來,還是她自己不願回來,無涯門沒有得到她的任何消息,直到她去世後兩年,父親才輾轉從一個暗點的線人那裏,得到了她的消息。”

鬱青梳起身,用沒什麽氣勢的表情瞪著李若蘭,憤憤道:“所以是你們編謊話騙人的,你們誣陷我父親!”

鬱青梳這副既沒腦子又沒出息的樣子,徹底激怒了李若蘭,她轉身投過去一個要殺人一樣的眼神,嚇得鬱青梳整個人身子一顫,隨後開口:“你長了個腦子也多少用用吧!你爹有沒有害你娘我不知道,但你爹害聶門主、聶青萍還有你自己,這你心裏總清楚吧,他要殺我和楊奕也是事實,誰誣陷他了?你為虎作倀我們不與你計較,竟還膽敢在這裏叫囂,你信不信出了聶家這道門,你走不出十步便要身首異處!”

本來因為楊奕的關係,李若蘭就不大喜歡鬱青梳,之前一直顧忌著她在西山分舵時曾想救自己的命,並沒有表現出太過分的敵意,但如今見她這般愚蠢,被鬱延擺布了這麽些年,她的臉被鬱延親手毀了,竟還是不辨是非,讓她不由得心生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