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女醫巧舌鬥惡人

堂上的聶川見勢如此,自家小輩被眾人欺負,而他卻因病體孱弱無能為力,氣血上湧,他站在原處顫抖的手指向鬱青梳,痛心道:“我一片真心對你,你因你母親之故,誤會毒害我也便罷了,還要這般誣陷我家裏人,你就不怕冉冉在天之靈不得安息嗎?”

提到母親,一直畏畏縮縮的鬱青梳抬起了頭,盈著一汪淚的眼睛看向聶川,恨恨道:“你不配提我娘,就是你害死了她!”

李若蘭見聶川狀態不對,趕緊讓聶青萍將他扶回去坐著,她自己站在前麵反駁鬱青梳道:“你的臉怎麽變成這個樣子,別人不知道,你自己應該清楚,你爹對你這個血脈相連的女兒如此狠心,對妻子又能好到哪去?”

顯然李若蘭的話觸動了她,鬱青梳的表情從恨轉變為了迷惘,她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父親,可是鬱延正沉浸在計劃成功的喜悅中,完全沒有注意到鬱青梳的神色變化。

李若蘭見離間有用,便繼續道:“西山那時,我假意向你投毒威脅他,可是他毫不在意,可見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性命,更不在乎你相貌如何。”雖然是為了離間他們父女說出來的這番話,但李若蘭確實字字句句都說到了實處。鬱青梳是鬱延的親生女兒不假,但在他的眼中,她也隻是用來對付聶川的道具,如今又變成了幫他奪得藥石金方的工具人。

“父親......我娘到底是為什麽死的?”隔了許久,鬱青梳哽咽著問道。可她剛說出口,就被鬱延狠狠地懟了回去:“少聽他們胡說,你娘就是被聶川害死的!”

對於聶冉冉的死,聶川內心一直很自責,他並不了解細節,隻知道聶冉冉確實實在生女後不久因體弱去世的,鬱延對外人說是因為無涯門的追捕讓她內心驚恐鬱鬱,才會有此結局,所以連聶川自己都相信了。他會對鬱青梳如此溺愛,除了親情外,也是內心對她有愧。

“是這樣嗎?鬱延,我怎麽聽說是你為了報複聶門主,趁著聶冉冉產後虛弱毒死了她呢!”

李若蘭並不知曉內情,隻不過是用鬱延的招數反擊他而已,造謠誰不會呢?比嘴皮子功夫她沒吃過虧。李若蘭這一招果然奏效,原本言之鑿鑿的鬱延霎時間亂了陣腳,他此行前來就是來攪渾水的,誰知一不留神卻讓渾水濺到了自己身上。

“我月前往榮源采藥,為求向導誤入西山分舵,偶然間發現鬱延在炮製一種毒藥,此毒加在人的日常飲食之中,天長日久的積累便會生效,當中毒者有所察覺的時候,往往已毒入肺腑,無力回天。”李若蘭說到這裏的時候,聶川再次起身,無力的咳嗽兩聲後說道:“我便是中了這毒,鬱延利用我對青梳的親情,和青梳對我的恨意,在近兩年的時間裏一直毒害我。”

有了聶川的佐證,李若蘭的闡述更被人信服,她繼續道:“不知在座的各位是否有人了解聶冉冉前輩身故前的狀況呢?是否與我所說之毒,還有聶門主所中之毒有相似之處呢?”她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鬱延,對方臉色不善,垂著眼似在思考對策。

李若蘭這邊話音剛落,就有人應和起來,是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我當年在西域見過一次鬱夫人,是在她產女出月的時候,那時候她看起來並無異樣,倒不像是產後虛虧。”

“這就是了,出月時並無異樣,偏偏過了一陣子身亡,生前的症狀又與中毒十分相似,鬱延,這說明什麽?”

“你胡說!”鬱延蒼白的辯駁了一句,可是沒有憑據的辯駁,對於無知的眾人和鬱青梳來講,並沒有說服力。

“我胡說嗎?當年聶冉冉身故之前曾有書信寄給聶門主,請求他庇佑女兒,對吧?聶門主。”李若蘭轉頭看向聶川,見他臉色蒼白還微微喘息,於是又向聶紫陽使了個眼色,還好他算機靈,趕緊站出來應和:“不錯,我父親當年收到過這樣一封信,所以我們尋表妹多年,前兩年才終於找到了她,把她接回無涯門。”

鬱延氣急:“根本沒有這樣一封信!你少在這裏信口開河!”

聶紫陽冷哼一聲:“這封信你自然不知道,姑姑在信中甚至沒有敢提及你,或許就是擔心被你發現,她和青梳都活不了!”

李若蘭並不在此項上與他糾纏,畢竟殺妻隻是她臨時胡編出來的,並沒有實據,那封信恐怕也是聶紫陽接收到了她的信號,信口胡說的。這些說多了難免會有漏洞,弄巧成拙。於是她話鋒一轉:“你這樣對自己女兒和妻子都能下手的人,說得出來的話誰會相信?我師父半生研究醫理才著出藥石金方這本書,豈是你這種隻懂用毒的惡人可以竊取的?就憑那點能耐,再熬一百年也比不上我師父一根汗毛!”

被說到痛處的鬱延惱羞成怒,他一抬手甩出幾枚飛針,徑直紮向堂上的聶川,離他最近的聶青萍轉身撲向自己的父親想要擋下。千鈞一發之際楊奕飛身抬手接住了暗器,回手將毒針甩了回去。

鬱延一擊不中便知道自己已經失了最後的機會,他甩了甩袖子一股白煙飄出來,楊奕拉開了離他最近的李若蘭,一掌打向他的方向,可卻撲了個空,好在他預判了鬱延逃跑的方向,回身一個飛踢,一片白茫茫中鬱延悶哼一聲。待到白煙散盡,地麵清晰可見滴落的血跡,不過人還是逃了。

混亂結束後,鬱青梳在原地愣愣地站著,鬱延逃走的時候並沒有帶上她,可見是真的心急了。他的遁逃讓眾人都相信了李若蘭的話,況且最後他貿然對聶川出手,也變相佐證了李若蘭的話,一時間也無人再指責無涯門和李寒宵了。

在這場鬧劇中唯一一個收不了場的人,就是鬱青梳,她被在自己父親毀了臉用以陷害他人,在眾人麵前展示自己醜陋的傷疤,事情敗露,她又如同一枚棄子,父親不顧她的相貌聲譽,如今連性命也不顧惜了,倒是她恨了多年,差點毒死的舅舅,這個時候還在回護他。

“聶門主!鬱姑娘雖說是您的外甥女,但她給您下毒,還夥同她那卑劣的父親,陷害您和楊少俠李姑娘,連已故的人也不放過,您可不能心軟,這種人心思歹毒斷不能留!”

“就是,她是鬱延的血脈,說不定以後還會做更過分的事,應該立即殺了她以警世人!”

“對!殺了警戒世人!”

鬱青梳麻木的聽著眾人三三兩兩的指責,他們口齒間定的是她的生死,她目光無焦的看向虛空,麵對著眾人的指責謾罵,她忽然有點懷念舊日,在無涯門的兩年時間裏,是她為數不多感到輕鬆愉快的時光,但是那些幸福被她自己親手摧毀了。

一陣熱情激憤過後,聶川被聶青萍扶著上前兩步:虛弱的開口:“青梳的事畢竟是我們的家事,舍妹臨終又有交托,實在是不能如眾位之意處置,望大家見諒,今日是我義子楊奕和李寒宵先生愛徒李若蘭新婚之喜,我代他二人感激眾位來賀,適才嘉禮未成,現下惡人遁逃,還是先給孩子們把婚禮辦完,請各位稍歇。”

鬱青梳看著楊奕和李若蘭身上的婚服,她失落地垂下眼去,躬身致歉道:“擾了二位的喜事,青梳在此致歉。”

她的歉意對於二人來講沒有任何意義,今日之戰雖不見血,但卻比他們從前遇到的任何一戰都危險,若不是李若蘭急中生智,隻怕無涯門的聲譽和李寒宵的身後之名,都要被鬱延的無恥行徑毀掉了。

“你不必道歉,他們也不可能原諒你。”聶紫陽失望道,旋即命人將鬱青梳帶到了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