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舵主慕蘭,刀神緊張

楊奕的臉上瞬間掛上了失落的神色,他別過臉去故作無所謂,聽著兩人接著說一些沒有用的廢話。他們聊得很是投機,趙佗幹脆留他們在舵中休息,方便後日一同上山,李若蘭也是毫不客氣地接受了他的提議,而且一臉喜色似乎還很高興。

楊奕回房後越發地覺得心裏堵得慌,又無處發作,隻好在床頭左一遍右一遍地擦刀,擦了百八十遍,甚至都能清晰地照出人影。

門口忽然有輕聲叩門的聲音,想也知道是李若蘭,楊奕隔著門沒好氣地問道:“幹什麽?”

“開門啊。”李若蘭不滿道:“你讓我在外麵跟你說話?”

楊奕起身,板著臉打開門閂,卻見李若蘭如常般推他進屋,心裏更不悅了。

“你怎麽了?誰給你委屈受了?”李若蘭自顧自地坐下倒茶喝水,漫不經心地問他。

楊奕心裏不滿,便也直截了當地問:“你跟趙佗是怎麽回事?”

“你沒發現趙佗似乎對我有意思?”李若蘭挑眉道。

原來她是知道的,所以才有那種反常的表現,這不禁讓楊奕更灰心了:“所以你打算留下做他的舵主夫人?”

李若蘭喝水的手停在半空,不滿地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你亂說什麽,我隻是覺得他既對我有意,我表現得主動些,對咱們行事有益無害,你這呆子怎麽滿口胡說。”

“那你是騙人家。”

“我騙他什麽了?我也沒有說要與他怎樣,求人幫忙不就是要殷勤些。”

楊奕辯不過她,雖然李若蘭解釋了自己的出發點,可想到他們彼此眼神熱烈地交流的模樣,他心裏還是醋意大生。

“他倒確實留我在這裏,想讓我加入他們淮山門。”

楊奕聽到這裏,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而李若蘭又繼續道:“可惜淮山門三個字此生與我寫不到一張紙上。”

楊奕心裏一刻在天上,一刻又落入了地下,他不想再忍受這樣的心情。他想著此番取藥回來,待聶川的毒解了,他便要對李若蘭表明心跡,再不要找各種借口留在她身邊,也希望再有趙佗之流出現的時候,他有身份直接擋在李若蘭的身前。

次日下午,趙佗獨自來見了楊奕。

“楊少俠,我來找你是希望你勸勸李姑娘,明日上絕壁采藥她不要去了。你可能不知道,上西山的道路險峻陡峭,稍有不慎便可能粉身碎骨,而且絕壁之上寒風凜冽,她這樣瘦弱的女子很是危險,我們帶你一人前去。”

雖然楊奕看趙佗不順眼,但此刻趙佗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便答應了。

“楊少俠這把刀不像是隨手打的武器,可是家傳的?”達成了共識後趙佗繼續與他搭話道。

楊奕心中謹記李若蘭進程前的交代,要藏拙,不可輕易向外人露底兒,便學著樣子撒謊道:“確實,可也隻傳了這刀,功夫是一點兒也沒傳下來。”

趙佗沒有懷疑他的話,許是因為楊奕悶悶的,人前不說話,看起來有些木訥,確實不像是有好功夫在身上的。他明顯鬆了一口氣,笑容也從開始的禮貌微笑轉為得意的竊喜。

“聽李姑娘說,你還有大仇未報,若是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可來找我,咱們相逢即有緣。”說完還拍了拍楊奕的肩。

楊奕腹誹李若蘭交代自己什麽都不要說,她卻嘴巴一張把什麽都告訴人家了,便不悅道:“這她也跟你說了?”

趙佗仿佛是察覺自己言多有失,頗有些尷尬的解釋:“是我見李姑娘在製藥方麵頗有天賦,想留她在舵中,她卻說答應了要幫你報仇去,不能久留。”解釋完後,他下意識地觀察楊奕的表情,楊奕臉色並不好看,他本就生的一副不太會笑的麵孔,而今心內存著怨懟,看起來更不隨和了。

趙佗離開後,楊奕在西山分舵的後院漫無目的地溜達,他們居住的院子後麵是個別苑,門口隻掃出了很窄的一條路,其餘的地方都還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小路盡頭是一扇扇緊閉的木門,門和牆垣都很高,看不到裏麵。

他沿著那條小路往裏走,隱隱約約聽到了院內有一男一女在說話,說的是異族語言,楊奕聽不懂,但那女人的聲音卻一下子就被楊奕認出來了。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楊奕輕輕推了一下木門,門“吱呀”一聲開了,眼前站著的正是數日前失蹤的鬱青梳。她站在一個中年的西域男子身邊正與他說著楊奕聽不懂的話,旁邊還有正在熬藥的年輕弟子。

鬱青梳和楊奕見到對方的時候同時愣住了,楊奕盡量保持著表情的平靜,可他心裏清楚,一旦鬱青梳脫口而出他的名字,他和李若蘭的身份和目的將再無法掩藏。

好在鬱青梳沒有說話,開口的是那個中年男子,猜想應該是鬱青梳的父親鬱延。

“你是誰?看樣子似乎不是我們分舵的人。”中年男子開口便是不善的語氣,楊奕偷看了一眼鬱青梳,她並沒有戳穿他的身份,而是皺著眉咬著嘴唇,一副很怕他說錯話的樣子,於是楊奕按照李若蘭的說辭自報了家門。

“我...是中原來的藥商,來此尋趙舵主做個向導,帶我去西山上采雪蓮入藥。”

“隻找雪蓮?”鬱延眼神陰鷙地追問道。

聶川身上的枯木烏是鬱延下的,那他肯定知道絕壁上的連血草可解此毒,此時有人要上西山定然會引起他的懷疑,若不小心應對隻怕要露餡,於是楊奕故作貪心地回答道:“若此地還有其他名貴藥材,一起帶回自然更好。”

鬱延仰著下巴垂眼打量了他片刻,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說辭,又接著問他來別苑做什麽。

“實在抱歉,我隻是路過好奇推門進來瞧瞧,唐突了。”說完,楊奕賠笑著退了出來。門關上的瞬間,他的臉色又陰沉了下來,鬱延和鬱青梳都在西山分舵的事需要盡快告訴李若蘭。剛才見鬱青梳的樣子,不像是被綁架脅迫,她到底是被鬱延強行帶走還是主動離開,如今尚不可知。若她與鬱延本就是一夥的,那他與李若蘭現在就是俎上魚肉,還是自己送上門的。

找到李若蘭的時候,她剛從外麵回來的,說是去了展雲那裏辦了一件重要的事,說完神神秘秘地拿出了一個牛皮酒壺。

“咱們明天帶上酒,冷了喝兩口也能挺一陣兒呢。”故意壓低的聲音掩飾不住李若蘭的興奮,而後她又附在楊奕耳邊:“隻是帶得不多,夠咱倆喝就行了,別人份就算了,背著太沉。”

與她的輕鬆不同,楊奕表情嚴肅,神色緊張,他無心理會這些,一把拉過李若蘭,謹慎地看了看門外,確認了無人跟隨後關上了門。

“發生什麽事了?”李若蘭見他如此也警惕了起來。

“我適才在後麵的別苑,看到了鬱青梳。”

李若蘭一瞬間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道:“你沒看錯?有沒有跟她說上話?”

楊奕搖頭:“她跟一個中年的西域男子在一起,應該是她生父,我看她那樣子並沒有被脅迫關押,很可能是自己主動跟著來的。”

李若蘭這才明白楊奕為什麽會如此緊張,同時也意識到了他們此刻正身處危局:“她認出你了?”

“看表情是認出來了,但是她沒說話,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告訴她父親我與聶門主的關係,如果她說了,咱們的目的他們肯定一清二楚。”

李若蘭緊張到舔了舔嘴唇,她甚至能聽到此刻自己劇烈的心跳,他們倆一心躲著鬱延,不想最後竟然是自投羅網。

“也就是說,咱們現在的命數,是攥在鬱青梳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