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聶門之主錯點鴛鴦

“你忘了,當年你偷偷帶萍兒離開無涯門,是你師父將她送回來的。”

聽到這李若蘭驀然想起,那時候她一拍腦袋帶了聶青萍出去看紅楓,後來倆人在郊外遇險,聶青萍險些被與無涯門有仇怨的人擄走,是李寒宵及時出現將她們倆救了回來。那天聶青萍很高興,怎麽也不肯回無涯門,李寒宵隻好先帶她們倆一起回了家,聶青萍講述了自己病情由來,引得李寒宵醫者的憐憫之心泛濫。

後來他趁兩個女孩兒玩累睡著了,獨自背著聶青萍送回了無涯門,還麵見了聶川,表明自己或許有辦法治療聶青萍的腿疾。

“你師父當真是妙手回春,一開始我還不相信他,想著萍兒這天生的殘疾如何治得好,後來他紮了幾次針,前後也就兩個多月萍兒就真的能站起來了,隻可惜治療還沒結束他就被害身故了。”

“所以姐姐能走了,卻還是跛腳。”

聶紫陽也是今日才知道給聶青萍治療腿疾的,就是李若蘭的師父李寒宵,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以為是神仙降世,賜福給他溫柔善良的姐姐,讓她能自己站起來。後來治療驀然中斷,聶紫陽比聶青萍還要失望,嚷著讓聶川去廟裏給姐姐多供幾盞燈。

李若蘭很震驚,她也不知道李寒宵暗中做了這些事,當年她偷帶聶青萍出門,第二日李寒宵狠狠地責罰了她,他說這一次遇險是她們運氣好,碰到了他在郊外采藥,才幸免於難,如果她再這樣胡鬧,便要帶她離開燕州。那日驚險也足以讓李若蘭後怕,之後便乖乖地待在家裏,不敢再去生事了。

原來師父不讓她去找聶青萍玩兒,自己倒是跑到人家家裏去治病了。

“你師父被害以後,我派人到西域淮山門西山分舵去問過,可是他們都不知道那個叫聞人素的是哪個分舵的,我滿江湖的打探,誰知此人就如同消失了一般,我尋了多年也沒有能為李先生報了這個仇。”

聽到聞人素的名字,李若蘭感覺像被喂了隻蒼蠅,繼而狠狠道:“這個雜碎才殺不了師父呢,我師父是製藥的時候不小心中毒而亡的。不過聞人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一力引薦我師父入他們淮山門,實際上是貪圖我師父的醫書,我師父不肯他就多番找茬,還在我師父死後,歪曲事實給他潑髒水。”

聶川也是性情中人,他聽聞於此瞬間暴怒起身:“我便不信李先生是傳言所說的那種無恥之徒,果然是有宵小在此間挑撥!”

可能是情緒太過激動,聶川說完站得不太穩,疲憊地扶了扶桌子,擺手製止了要來扶他的楊奕和聶紫陽,旋即哀傷道:“今日得見兩位故人之後,可惜老友不再,你們在外漂泊傷至如此,我直到今日方才知情,當真是我愧對故人。”

這一頓飯隻有李若蘭吃了個半飽,其他人連筷子都沒動。大家都有追念的故人,本不那麽相熟的幾個人如今聚在一起,共歎故人已逝,大仇未報,自然不得展顏。

“楊奕,我與你父有約,後代結親,如今萍兒沒了,但胞妹的獨生女青梳現在養在我膝下,我有意讓你們結為連理,你日後就是我無涯門的人了,不必在做什麽走鏢的活計,不知你意下如何?”

楊奕被陡轉的話鋒驚住,可還未來得及推辭,聶川便將他的外甥女兒喚了出來。隻見屏風後走出一女子,生得模樣俏麗婀娜,眉眼並不似中原女子的,倒是有幾分西域人的樣子。她黑發輕綰,未著珠翠,一臉素淡妝容卻難掩絕色之姿,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似有一盈水潭,令人心馳。

李若蘭桌下的手下意識地握緊了,她偷偷瞧了一眼楊奕,隻見對方的眼神並未在這姑娘的身上過多停留,隻淺淺地瞧了一眼,之後就一臉為難道,像是想拒絕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樣子。

聶紫陽也看出了楊奕心不在此,趕緊起身替他圓場:“爹,阿姐屍骨未寒,你便提起這事,不好吧?”

聶川聽到他提起聶青萍,臉色鬱鬱,但嘴裏說的還是狠話:“休要提你姐姐了,與人私奔還偷走秘籍,死了還害的楊奕和李若蘭因她多番涉險,我沒這個不爭氣的女兒!”

李若蘭聽到這話心裏有些不舒服,便道:“您不要這樣說她。”

楊奕身份尷尬,聶紫陽自小被聶川訓管,並不敢反駁他,此時也隻有李若蘭為死去的聶青萍說了一句話。

“可是,您就算想牽紅線,也要問問楊兄和表妹的意思啊。”聶紫陽說完給楊奕使了個眼色,楊奕接收到他的訊息,趕緊開口道:“多謝世伯美意,可楊奕身上還有血海深仇未報,也並無意停留在燕州,恐怕要辜負您的好意了。”

聶川被拒絕了也並未生氣,他了解楊奕此時的心情,父母大仇自然要放在首位,而他至今未查出寒山道之禍真正的策劃者,自然不能這樣為兒女情長停了腳步,想來成親的事並不急於一時,他便稍稍放過了楊奕。緊接著他又轉而對聶紫陽道:“便是你能說會道的,如今也二十了,還沒個姑娘願意嫁你,為父有意替你求娶李姑娘。”說到這裏,他轉頭看向李若蘭,嚴肅的語氣瞬間溫柔了起來:“李姑娘可看得上犬子?”

正在喝水的聶紫陽一口噴了出來,李若蘭麵上難掩嫌棄,可是當著人家爹的麵也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便道:“多謝聶門主好意,可是我也有........”她一時竟然找不到像楊奕那樣合情合理的借口,總不能直接說沒看上人家金尊玉貴的好兒子吧。

“爹!”聶紫陽還沒咳淨嗓子眼兒裏的茶水便“騰”地站了起來:“您怎麽在這亂點鴛鴦譜!”

聶川見他這個反應,深覺失禮,拍案嗬斥道:“你胡說什麽!還不快向李姑娘道歉!”

李若蘭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心裏卻想:很沒必要,她現在甚至想站起來謝謝聶紫陽。

“父親,我...我還不想娶妻。”聶紫陽無力地辯駁道,適才給楊奕解圍的伶牙俐齒像被封印了兒一樣。

李若蘭也安靜道:“聶門主好意我也心領,我也尚沒有嫁人的打算。”

楊奕在旁聽著,隻覺得這頓飯吃得比生平任何一頓都驚險,雖無刀劍在前,卻每時都令他膽戰心驚。兒女親事聶川一對兒都沒促成,難免有些挫敗,憤而將聶紫陽趕去了祠堂思過,隨後令人送了楊奕和鬱青梳分別回客房。

臨走之時,鬱青梳叫住了楊奕,詢問他的姓名如何寫,楊奕不明緣由但還是禮貌地告知了她,之後便跟著有財回了客房。

聶川單獨留了李若蘭,待眾人都離開以後,他伸出手給李若蘭,道:“李姑娘,你來替我診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