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簡單的會議
下午四五點的時候,陽光已經變成金黃金黃的,交易的隊伍終於回來了,隻是隊伍中多了兩個麵孔陌生的男人,被他們綁著雙手,押往村子裏,齙牙和胡子眼睛賊溜溜的轉動著,盯著村子看。
“慶明,你們回來了,在哪弄了這麽多羊羔和牛犢啊,是不是會裏又有什麽新的決策了。”
路過的村民樂嗬嗬的跟回來的隊伍打招呼,目光落在隊伍中戰士看管的羊羔和牛犢時,他們有些驚訝的問。
李慶明笑著說:“馮嬸兒,可不是有新的決策,您就等著吧,過不了多久新的決策就下來了,對大夥來說,絕對又是一件好事。”
“那俺們可要好好期待了。”
馮嬸兒笑嗬嗬的說道,目光落在隊伍裏押的兩個人,忍不住又問:“這次回來怎麽還抓了兩個人。”
李慶明扭頭看了眼齙牙和胡子,說道:“隊伍回來的路上,這兩個家夥偷偷摸摸得跟著咱,估計想要跟回來,幸好被二班長給發現了,就把他們抓了。”
馮嬸兒讚揚道:“抓的好,咱這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可不能讓他們給破壞嘍。”
其他村民也是同樣的想法,紛紛說道:“就把他們關起來,讓夏連長審,看他們有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壞事。”
李慶明說道:“大夥放心,他們逃不掉的,帶走。”
來到紅軍的臨時駐地,他指揮著戰士們:“把羊羔和牛犢照顧好,尾巴關起來別給逃了,好好看著啊,我去找連長。”
說完,李慶明進入院子裏,扯著嗓子喊:“孫大傻,孫大傻。”
“俺來了,慶明哥,叫俺啥事?”
孫大傻的身影出現在院子裏。
“在部隊裏,要叫副連長,知道不!”
孫大傻撓了撓頭,說道:“知道了,副連長。”
李慶明問:“連長呢?”
孫大傻道:“連長在屋子裏寫東西呢,俺也不識字,不知道寫的是啥。”
“你呀,以後跟著連長多學習學習,認識點字準沒錯!”
李慶明道:“我去找連長有點事情。”
“哎,副連長,你放心吧,俺以後一定會跟著連長努力的。”
李慶明揮揮手,來到屋子裏,夏遠伏案,在紙張上寫著東西,頭也不回的說道:“此番交易還順利嗎?”
“說順利也順利,說不順利也不順利,連長,俺在老河村得到了一個消息,另一支紅軍隊伍的消息!”
李慶明走到夏遠身旁,壓著聲音說道。
晃動的筆杆停頓,夏遠目光微動,扭過頭說:“消息屬實嗎?”
李慶明說:“沒有調查過,還不知道,聽老河村的地主張旺財說得,他是聽在縣城裏一個熟人說得,應該是沒啥問題。”
夏遠思索了一下,道:“說說看,什麽消息,怎麽得到的。”
李慶明拉過來一張凳子,坐下說道:“是這樣的,不是跟張旺財交易嘛,交易完了他就請俺去喝酒,俺想到還有二班的同誌在村子裏調查,就同意了跟他周旋周旋,俺告訴他下午還有事情,不能喝太多,少喝了一些,吃飯的時候就在那裏閑聊,他就提起了這件事情。”
他道:“張旺財說,他有一次去縣城裏,在縣城裏遇到了一個熟人,這個熟人不簡單,聽他的意思是這個人有國軍的關係,說是在西漢口那邊出現了一支紅軍隊伍,專挑地主下手,已經有好幾個地主遭到這支紅軍隊伍的殺害,他還說這支紅軍隊伍的手法跟兩年前鬧得那支紅軍隊伍的手法一樣。”
見夏遠陷入沉思,李慶明頓了一下,叫道:“連長,連長。”
夏遠從沉思中醒悟,道:“你繼續說。”
李慶明就道:“他就懷疑當時的那支紅軍隊伍沒有被殺幹淨,遲早有一天會打過來,他就想要跟俺聯合,地主聯合起來對付農民。”
說道這裏,他的聲音裏就帶著一股怒意:“他把咱說成是牲畜,就得打罵著,要不然不聽話!”
他憤怒的說道:“連長,俺認為這張旺財不是什麽好東西,一定要狠狠地懲罰他!”
“放心,定然不會放過他!”夏遠想了想:“你去讓一排二班長在老河村調查的信息,召集幹部開一個會,你來負責組織,我等會就過去。”
“是!”
李慶明立即起身,頓了頓,又道:“對了連長,我們在回來的時候,還抓到了兩隻尾巴。”
“尾巴?”夏遠眉頭一皺。
李慶明說道:“是老河村跑出來了,一路跟著我們,幸好二班的戰士看到了,我們就將這兩個尾巴抓到並帶了回來,這兩個人是張旺財的手下,不知道跟著咱們是要做什麽。”
夏遠思索了一下,說道:“先開會,等會我親自去審問一下。”
“是,我先去召集幹部開會。”
等他離開,夏遠陷入沉思,“西漢口發現紅軍,是那一隻嗎?”
腦海之中的記憶並不能夠確保這支突然冒出來的紅軍隊伍就是前身被衝散的那支隊伍,但也說不定,當時最後被衝散的時候,紅軍隊伍隻剩下兩個班的戰士,多數都是傷員,白軍來了,一下子就將他們衝散了,團長犧牲了,他們都跟團政委失去了聯係,前身孤身一人從山林裏逃出來,身邊已經沒有了戰友。
在逃亡的路上,他身上所有的東西全部都丟了,什麽都沒有,衣衫襤褸的尋著記憶回到了自己的村子,渾渾噩噩的活著。
有沒有人跟他一樣活著從山林裏逃出來,夏遠是完全不知道的,而他們被圍剿的那個山距離西漢口隔著一百多公裏地,距離碾坪村也有一百多裏地。
“情報機構的組建也要提上日程!”
收回思緒,夏遠起身,把桌子上關於根據地發展方向的起草書收了起來,“不管是哪一支,隻要是紅軍隊伍,那就是我們的親人,沒有不幫的道理。”
堂屋裏,一群幹部已經聚集在一塊,這幾個都是老熟人了,最先一批跟著夏遠的楊成林、孫誌勇、胡先鋒,以及後來加入紅軍隊伍後因表現,外加紅軍戰士內部選舉的各排班長。
大夥聚在一塊熱熱鬧鬧的,見夏遠走出來,都收了聲,聽從夏遠的指示。
夏遠道:“這次會議也不是什麽大會議,先說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紅軍軍服,目前采購班戰士已經采購回來足夠的布匹交給棉被廠,已經做出了一百套軍服,等明天會下發給大夥,第二件事是關於老河村的調查,就由一排二班長來簡單的說一下。”
“是!”
一排二班長起身,說道:“經過我們簡單的調查,老河村的地主惡霸與咱們這碾坪村的地主惡霸沒什麽兩樣,甚至因為交易羊羔牛犢問題,地主張旺財因羊羔數量不夠,搶奪村民們的羊羔以求達到交易所需的數量,此外張旺財苛捐雜稅,地租高昂,一些村民隻能挖野草充饑,基本跟咱碾坪村的地主一樣。”
他道:“連長,咱們不能放過張旺財!一定要給老河村的村民們帶去好日子!”
“這是自然,農民群眾是咱們紅軍的朋友,欺負他們就是在欺負咱們的朋友,不過凡事要講究一步一步來,咱們才剛剛在碾坪村種下一顆樹,結滿了果子,還沒有被豺狼虎豹發現,要是被豺狼虎豹發現,他們就會圍過來爭奪咱們好不容易結出來的果實。”
紅軍戰士的思想工作是一定要搞好的,通過這件事情,能夠給各個幹部內心埋下一顆仇恨地主的種子,這顆種子隻會越長越大。
夏遠也著急解放碾坪村附近的村子,前身一路走來,露宿路邊,走路一個村子所看到的景象簡直淒慘,各個村子的地主壓迫剝削村子裏的農民,到處都是一片民不聊生的景象。
地主為什麽會壓迫剝削農民,實際上是跟大環境有關係的,中原大戰導致各種各樣的稅收出現,各路軍閥下鄉征糧收稅,你割一遍,我割一遍,地主眼瞅著著急,也加入到了割草行列,一些地主甚至直接掏空農民的家底,其他村子的地主見別的村子的地主這樣做,他也便這樣做,嚐到了甜頭就一發不可收拾。
最終受苦受難的是農民。
目前碾坪村根據地尚未成形,武器裝備僅有十餘條,農會發展和民兵團發展剛剛起步,棉被廠才剛剛運行,養殖場羊羔和牛犢剛剛到位,一切都還需要時間發展。
夏遠計劃,先進行調研,調動紅軍戰士對外擴張的積極性,等到時機成熟,積壓在紅軍內心中那仇恨的種子就會發芽,形成一股力量。
這股力量將會支撐著他的戰士們所向披靡。
“這件事情以班為單位,班長將老河村的情況告訴全班戰士,副班長做好思想工作,不會做思想工作的到副連長這邊請教。”
夏遠道:“古有勾踐臥薪嚐膽,今天就有我們忍住心中怒火,努力發展根據地,他日必將把碾坪村的果實在各個村子開花結果!”
“是!”
幹部們心中憋著一股勁兒,有了這股勁兒,他們才有了不斷向前的動力。
“另外,二班長不是說了,老河村的羊羔和牛犢一部分是搶奪老河村村民的羊羔和牛犢,這件事情也要處理好,畢竟是老鄉們辛辛苦苦養的,咱不能因為交易就把老鄉們的羊羔牛犢給買走,他們吃了虧。”
幹部們聽著,夏遠便道:“這樣,二班長,等明天你帶著班裏的戰士,潛入老河村,問一下哪些村民被地主給搶了,咱們給他們補償。”
“是!”二班長起身道。
“碾坪村出現紅軍的消息遲早是瞞不住的,大夥在訓練上多花一些功夫,今天努力訓練,他日在戰場上我們就能夠殺更多的敵人。”想到今天有尾巴跟著一班二班,日後碾坪村的棉被廠開始對外進行貿易,碾坪村的秘密想守是守不住的,夏遠有必要給幹部們打個預防針,告訴一下他們,讓他們有心理準備。
敵人是絕對不會看著你這樣一帆風順的發展,一旦紅軍開始對外擴張,碾坪村的事情想瞞是絕對,瞞不住的。
“就到這裏,大夥回去之後針對我剛剛說的東西好好想一想,思索一下,琢磨琢磨,紅軍不是我一個人的,是大夥共同努力的,大夥是什麽樣子,它就是什麽樣子。”
會議結束之後,夏遠叫著李慶明說尾巴的事情。
“他們關在西北角那個新建的倉庫裏,由兩名戰士看著。”
“過去看看。”
齙牙和胡子被關在了一個小倉庫裏,房間有些陰暗,兩名持槍的戰士在負責在門外站崗,寸步不離。
胡子盯著窗戶外邊的房屋看,“奶奶的,這裏不對勁兒啊,齙牙,你發現沒有,這裏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地主家。”
他回想著路上見到村民跟押送他們的人打招呼的景象,透露出一絲絲的詭異,他道:“你發現沒有,回來的路上這個村子的村民竟然跟他們打招呼,在咱們村,老爺走到哪,那村民的眼神恨不得把老爺活剮了,要不是咱老爺手裏有槍,我估計那些村民要造反了。”
他摸到齙牙身邊,說道:“但你看這個村子,打招呼的時候那些村民笑的多開心。”
齙牙一想,感覺渾身不對勁兒,“胡子,你說這裏的人這麽奇怪,原因是啥?”
胡子道:“我哪裏知道,咱們現在也被抓起來了,能不能回去都不一定呢,先想好怎麽保命吧。”
嘩啦。
大門外傳來開門的聲音,兩人趕緊把嘴巴閉上,抬頭看去,從門外走進來一個身材瘦弱的青年,讓兩人驚訝的是先前跟老爺交易的那個地主竟然隻是跟在這青年身後。
兩名持槍的戰士端著槍在夏遠和李慶明左右兩側,目光帶著一絲不善的盯著坐在地上的兩人。
“老河村張旺財的人?”
夏遠走進來後,打量了兩人一眼,直接問。
“是的老爺,還請老爺大發慈悲,能夠放我二人離開。”胡子腦子轉得快,明白眼前這青年估計才是碾坪村真正的地主,說不定身邊的隻是管家,害怕這趟交易不安全,便由他假扮地主和自家老爺進行交易。
再結合先前在村子裏觀察到的,腦海裏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