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這麽漂亮?!

聽到有人跟自己問好,包租婆咬著煙頭回頭看了一眼,鄭繼榮見狀臉上笑容愈盛,就在他準備再拍一拍馬屁時……

“古你媽個頭啊!”

包租婆瞪著他喊道:“我認識你嘛,你就跟我打招呼?”

“……”

鄭繼榮的笑容頓時僵住,望著對麵正拿著鼻孔看著自己的包租婆,他深吸一口氣後還是笑眯眯地回道:“現在不認識,以後不就認識了嘛。”

他接著拱手說道:“在下鄭繼榮,想在城寨這裏租一套房子。”

“租房啊……”

包租婆緩緩吐出一口煙氣,接著扭頭朝公寓樓前的梯子走去,“跟我來吧。”

雜亂狹窄的走廊上。

望著包租婆嘴角叼著的香煙和那一頭泡麵般的卷發,雖然人在豬籠城寨,但鄭繼榮卻有一種到了麗晶大賓館的感覺。

咯吱~

走廊盡頭,包租婆推開一扇嘎吱作響的木門,“呐,就這裏。”

鄭繼榮將腦袋伸到房間裏隨意地掃視了一圈,普通的一室一廳布局,幾張簡易的家具靜靜地擺放著,木製的桌椅、床榻,都散發出淡淡的木香。

他踏進屋內,腳步落在地板上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窗戶上糊著泛黃的窗紙,透過微弱的陽光投下斑駁的光影,整個房間仿佛被灰塵覆蓋,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灰塵的味道,撲撲作響。

“看起來還不錯……”

打量了一圈後鄭繼榮點頭道:“就是髒了點,住進去之前得雇人打掃一下才行。”

“看你穿的這麽撐頭,肯定也不是缺錢的主”,包租婆下巴朝樓下天井抬了抬,“下麵這麽多窮人,隻要錢到位,你想雇多少人都行。”

“包租婆此言有理”,鄭繼榮掏出煙盒抽出一支香煙遞了出去,“那房租水電又是怎麽算的呢?”

包租婆並沒有急著回答他的問題,她先是看了看手裏的香煙,然後挑著眉頭好奇地盯著他手中的煙盒,“你這是什麽煙,我怎麽從來都沒見過?”

“額……哈哈哈哈……”

鄭繼榮笑了笑將手中的利群放回口袋,接著拿著火機親自動手給包租婆點上,“我老家的特產煙,如今還沒有大規模出售,你嚐嚐味道如何。”

包租婆緩緩抽了一口後,漫不經心地講道:“房租水電加在一起,算你一百塊一個月,押十付一。”

一百塊一個月……還押十付一?

鄭繼榮聞言差點沒忍住一拳剋出去,剛剛上樓時他還在樓梯上看到張貼的租房告示,包含電燈和自來水設施在內,每月租金五塊,至於押金什麽的更是提都沒提。

到他這竟然直接翻了十倍不止。

他長得就這麽像肥羊嗎?

“對了”,包租婆緩緩吐出一口煙氣,繼續說道:“昨天晚上你把我老公壓得夠嗆,他養了一晚上的傷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湯藥費什麽的就算你五百塊好了。”

“……可以。”

鄭繼榮這次爽快地點頭答應了下來,說起來昨晚要不是有包租公墊底,沒準他現在還因為後腦勺著地在草席上躺著呢。

他接著微笑地伸手說道:“我待會要出去一趟,典當點東西,晚一點再來付錢可以嗎?”

“當東西?”

包租婆上下打量著他問道:“你小子不會沒錢付房租吧?”

“哈哈哈,包租婆放心,我隻不過是單純的怕你找不開而已。”

“嗬嗬,我不管你信不信,但是城寨這裏從來沒人敢拖欠我的房租。”

“……我信!我當然信了!”

……

街道上。

與鄭繼榮料想的不同,這個時空的上海灘不僅沒有他想的那麽落後破敗,反而非常的繁華時髦。

路兩邊的商戶琳琅滿目各具特色,有的商鋪是傳統的中式建築,門楣上掛著金字招牌,售賣著各式各樣的商品,從絲綢、茶葉到古玩、玉器,應有盡有。

而更多的商鋪則是西洋風格的建築,櫥窗裏展示著時髦的洋裝、精致的化妝品和流行飾品,吸引人了不少路人的側目。

道路上行人絡繹不絕,不時還有黃包車、小汽車穿梭在人群中,車夫們的吆喝聲,汽車鳴笛聲,為街道增添了幾分熱鬧和喧囂。

隨手攔下一輛黃包車,鄭繼榮告訴車夫帶自己去最近的典當鋪後,便悠哉的坐在車上翹著二郎腿觀賞著四周的風景。

值得一提的是,一路上並沒有他想的那麽顛簸,不知是因為道路平整還是車夫的拉車技藝高超,普通的黃包車竟然給了他一種坐汽車的感覺。

十幾分鍾後,黃包車停靠在一家店鋪門前。

望著麵前的店招牌,鄭繼榮無奈地搖頭道:“師傅,你是不是聽錯我的話了,我說的是當鋪不是米鋪啊。”

“先生有所不知”,車夫用脖子上掛著的毛巾一邊擦拭著臉上的汗水一邊解釋道:“這家店不僅是米鋪同樣也做著當鋪的買賣。”

“米鋪還做當鋪生意?”鄭繼榮驚訝道。

“做的,如今上海的米鋪幾乎都兼著小押生意。”

鄭繼榮又問了幾句,總算是弄明白了。

所謂的小押,就是沒有字號,不掛招牌,暗中營業的當鋪。

這種小押當鋪可以當更多的錢,但利息卻非常高,適合死當,若是以後想贖回來,那最好還是去正規當鋪。

謝過車夫,鄭繼榮讓他在門口等候自己後,便先行進到了這家米鋪中。

“先生要買米嗎?”夥計熱情地問。

鄭繼榮環顧了一下四周,開口說道:“當東西。”

此言一出,立即有個穿長衫的老先生走了出來,低聲道:“先生裏麵請。”

既然是當鋪,那金磚什麽的自然沒必要拿出來,不過好在除了金磚鈔票和槍支彈藥外,他還隨手放了不少值錢的東西到隨身空間裏。

隨著老先生走入店內後,他直接從口袋裏拿出一隻腕表。

“瑞士純手工機械表,裏麵指針都是金的,刻度上還鑲了鑽石,你估個價吧。”

“謔,這洋表可不多見”,老先生聞言立馬小心翼翼地雙手捧過手表,細細的觀察起來。

老實說,他自己也沒底。

畢竟往日來當東西的幾乎都是一些老式物件,像洋表這類的高級玩意,他還是第一次見。

透過手中的放大鏡,他見表帶子白澄發亮,反射著迷人的光彩,似乎是精鋼打造,表盤上花裏胡哨的,遠比現在流行的懷表做的精致,至於什麽金指針,鑽石刻度,那得拆開來才能驗證。

不過……哪怕都是假的,這種西洋貨也肯定很值錢,老頭捋了捋胡子後,抬著眼皮伸出兩根手指:“二十大洋。”

“什麽?!”

鄭繼榮聞言猛地一拍桌麵,皺著眉頭沉聲道:“你這老頭莫非是在存心戲耍我?”

他一把奪回腕表,指著它說:“這可是我在倫敦買的,原價五百英鎊!”

嘶……

老頭瞬間倒吸一口涼氣,五百英鎊差不多就是四千多銀元,這麽多錢都能在霞飛路買一棟洋樓了!

不過他也實在拿不準這東西是真是假,隻好說道:“恕我眼拙,這種貴重物品,先生還是找那些大鋪子吧。”

“你最多能給多少?”鄭繼榮問價道。

這老頭見鄭繼榮不僅穿著一身得體的中山裝,不似騙子,想了想後咬牙道:“頂多五十大洋。”

得,要真五十大洋就買了,那他可真就成肥羊了。

生意終究還是沒能做成,走出當鋪,鄭繼榮又讓車夫帶他到上海灘最大的幾家當鋪去。

結果問價了幾家,開價最高的也才給一千銀元。

此時已是晌午,飯量一向極大的鄭繼榮肚子早已餓的呱呱叫,他最後還是在其中一家選擇了活當,一百天為期限,三分利,當一千銀元但是隻有九百七十塊——被扣了一個月的利息。

如果一百天後鄭繼榮不回來贖表,那這塊表就歸當鋪所有。

說起來,鄭繼榮有預感自己在這方時空待不了太久,不過當鋪的規矩最低期限就是一百天,因此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吃虧了。

這些錢其中九百塊都是現鈔,其它七十塊則是裝在袋子裏的銀元,正麵印著袁大頭,背麵則是“壹圓”字樣。

其中還有一些他故意破開的銅元,黃澄澄的,印著“當十文”字樣,有點像後世的五毛硬幣,隻不過要更大一些。

黃包車前。

“去最近的飯莊”,鄭繼榮說完隨手將一枚大洋彈到車夫手上,“給你車錢。”

他手忙腳亂的接住後,驚愕地睜大雙眼道:“這這……這也太多了!”

“給你你就拿著”,鄭繼榮微笑地說道:“師傅你拉了我一上午,也辛苦了。”

車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沒有再過推辭,他將大洋放在嘴裏咬了咬後,歡天喜地地將它收進了懷裏的夾層口袋中。

“先生你就別叫我師傅了,喊我祥子就行。”

“說出來不怕先生笑,我一家老小六口人就靠我一個在外拉車掙錢,每天不僅掙的少其中一半還要拿出去交車行的車份錢,家裏已經幾天揭不開鍋了,謝謝!謝謝先生您!我給您鞠躬了!”

祥子?

望著正給自己彎腰道謝的車夫,鄭繼榮眼神古怪地摸了摸下巴,應該是同名吧,畢竟他知道的那個祥子一家可沒這麽多人。

見車夫眼眶紅潤的模樣,鄭繼榮心中百感交集,抬手鼓勵地拍了拍祥子的肩膀。

路上。

此前隻顧著低頭拉車的祥子不知是不是收了一枚大洋的緣故,話也跟著多了起來。

“要說現在上海灘,真的是一天比一天亂了,前幾天許文強許大亨剛被暗殺,昨晚鱷魚幫的老大也在警察局門口被人用斧頭活活砍死,唉,官匪勾結,這世道真是越來越難了。”

鄭繼榮不由挑起眉頭說道:“我之前倒是在報紙上看到過,好像殺許文強的人是一個叫雷老虎的嗨幫頭子。”

“先生你有所不知,報紙上說的都是假的,其實派人暗殺許文強的另有其人……”

說到這裏,祥子打量了一眼四周,見沒人注意到這裏後,他放緩車速回頭小聲道:“是張萬霖。”

“張萬霖……”

鄭繼榮聞言雙眼微眯,這名字怎麽從來沒有聽過。

“祥子……你好像知道不少事情啊。”

“哈哈哈,我們拉車的整天在外麵亂跑,見的人多拉的人多,所以聽到的新鮮事也多。”

祥子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水,接著唏噓道:“現在的上海灘幾乎全是這些所謂的青幫洪門哥老會,遍地都是混幫派的,老百姓的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了。”

“現在的我,隻盼望著能夠多攢一點錢,買一輛自己的黃包車。”

聽到他的話,鄭繼榮好奇問道:“祥子,你買車的錢攢了多少了?”

“嗐,買輛好車得過百,您瞧我,什麽閑錢都不敢花。”

“慢慢來吧,靠力氣賺錢才踏實,好好幹,生活會越來越甜的。”

“……但願吧!”

幾分鍾後。

黃包車停在一處飯莊的門口,祥子將車把放下,擦著汗介紹道:“這是上海灘新開的一家北方飯莊,主做烤鴨和北方菜,先生你要是不愛吃的話,我再帶您去下一家。”

“福聚德……”

鄭繼榮望著牌匾上的三個大字,點頭道:“行了,就這家吧,辛苦你了。”

“先生客氣了,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祥子抬起車把就準備離開,這時身後傳來一句話,“等一等。”

他扭頭看去,鄭繼榮又彈了一枚銀元過來,“雖然要攢錢買車,但也別虧待家裏的老小,晚上記得買點禮物回家。”

“……”

……

酒樓裏,鄭繼榮剛進大門,便有夥計迎了上來,“先生幾位?”

“一位……”

“好嘞,客人裏麵請。”

二樓圍欄旁的桌子上,鄭繼榮大馬金刀地坐在太師椅上,他隨手翻了翻菜單後,敲著桌子說道:“一隻鴨子,先寫字再烤,四個涼菜喝酒,四個熱菜吃飯,再來一瓶白蘭地。”

“好嘞!”

“等等,再給我來……”

叮鈴咣鐺……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了一陣吵鬧叫罵聲,鄭繼榮透過欄杆低頭看去,目光不經意間捕捉到一個嬌俏的身影……

我靠,這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