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理念並不能決定一個人是否正確”
灣仔。
李文斌看著頂在自己腦門上的槍口，眼中閃過一絲驚愕。
“你們……”
“抱歉李sir”，領頭的押送員沉聲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們隻要錢，不想殺人。”
“你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李文斌暴怒地指著麵前男人肩膀上的警徽，“你對的起你這身警服嗎？！”
“欸”，鄭繼榮聞言搖頭笑道：“李sir何必發這麽大火呢，雖然你忠心為嚶國人賣命，但這不代表你手下也想跟著你給鬼佬當狗啊。”
對於鄭繼榮的嘲諷，李文斌沒有任何的理會，他注視身前正拿槍指著他的男人，苦口婆心道：“阿群，把槍放下，剛才的事我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而且就算放了他，你們能逃哪裏去？”
他用手指著上麵說：“這次的任務沒你們想的那麽簡單，鎮關西是港督親自下令逮捕的！要是這個節骨眼上放了他，你們覺得自己能出的了港島嗎？”
就在阿群等人猶豫之時，鄭繼榮適時開口，“李處長，話不要說這麽滿，你覺得以我的實力還送不了幾個人出港嗎？”
“少群！”李文斌望著麵前的男人凝重道：“不要衝動。”
“我……”
就在紀少群開口時，離他們最近的那名飛虎動突然擰腰抬手躲開槍口的同時，瞬間奪下頂在腦門上的步槍！
“別動！”
他抬起槍口指向紀少群，“你以為我周星星是嚇大的？！你也不去警隊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飛虎隊頭號殺手的威名！”
“你開槍啊！”
紀少群絲毫不懼道：“你開槍我也能先打死你們！”
“好啊！”
“那就開啊！”
“開啊！”
“你想跟我們同歸於盡？”
“怎麽，你怕啦？”
“好啊，我數到三就開槍！”
“來啊！”
“一……”
“等等等等……”
鄭繼榮突然抬手打斷了情緒激昂的兩幫人。
他先扭頭看了看槍口都對準著李文斌和幾名飛虎隊的紀少群等人，接著又望向正瞄準著紀少群他們的周星星……
確定沒有槍口對著自己後，他挑起眉毛點了點頭，“行，你們開槍吧。”
“……”
見他們突然沉默下來，鄭繼榮無奈地搖了搖頭，“紀警官，把槍放下吧。”
“鄭先生……”紀少群驚疑的看向了他。
“你放心，有我在事後沒人動的了你們。”
鄭繼榮朝李文斌說道：“李處長，你之前可是說了隻要他們放下槍就既往不咎的。”
李文斌先是沉默了少許，然後點頭道：“可以，放下槍，剛才的事我就當你們一時衝動，你們先回總局吧。”
紀少群不甘地瞪了一眼周星星後，深吸一口氣放下了手裏的步槍。
他心裏明白，哪怕李文斌嘴上說當作無事發生，但他的職業生涯其實也已經到頭了，不會超過一年，李文斌絕對會找出各種理由撤他的職，甚至將他直接踢出警隊！
一切都因為這個什麽狗屁飛虎隊殺手！
想到這裏，他又瞪了周星星一眼，接著扭頭朝鄭繼榮伸手道：“總局重案紀少群，鄭先生你好。”
“原來是總局的警隊精英”，鄭繼榮笑了笑，察覺出紀少群低落的情緒後，嘴角上揚道：“阿群，正所謂禍兮福之所倚，相信我，未來的你絕對不會為今天的決定而後悔。”
拍了拍他的胸口後，鄭繼榮獨自走向直升機，“走吧李Sir，今晚這場比賽就算你贏吧，我正好想見見彭丁康這老東西！”
……
直升機上。
李文斌往下看了眼駕著警車離開的紀少群等人，猶豫了會問道：“你什麽時候買通的他們？”
鄭繼榮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李Sir，並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這麽有信念的，一億美金別說是幾個警員了，換做現在港島的幾個司長估計都會心動。”
有一件事，鄭繼榮沒有告訴他，之前他讓人幫忙在他口袋裏拿一下煙盒火機時，這個紀少群趁李文斌沒注意，偷偷在他口袋裏敲了幾下信號。
這個紀少群明顯是個有能力的，自己能豁出去叛離警隊不說，他身邊的幾個手下竟然也能跟著他一起叛變，可想而知其在警隊裏的威望。
“之前在下麵你有一句話說錯了。”
“哦？”
鄭繼榮抬眼看向李文斌，饒有興致道：“咱倆今晚可是說了不少話，你指的是哪一句？”
李文斌望著窗外港島的夜景，正色說：“我並不是在給嚶國人賣命，更不會給他們當狗！”
他手指著窗外，擲地有聲道：“我隻會為港島的市民們賣命！隻要他們能過的安定幸福，讓我做什麽都願意。”
“……”
鄭繼榮側著身子看了看他嚴肅的神情，接著有些啞然失笑，“我發現你們這幫皇家警察好像腦袋都動過手術移到屁股上了。”
“你們如果是真的為了市民好，會抓我？”
他手指著不遠處的九龍島，“在過去的一年裏，全港島治安最好的大區就是九龍，在香港島新界屢見不鮮的搶劫案謀殺案在九龍幾乎一次都沒有發生過！”
“唯一發生的一起就是前不久的沙田色魔案，你們警方辦了半個月一點線索都沒有，但是我派人隻用了一天就抓到了凶手！”
“你別跟我說什麽隻有你們皇家警察才能合法的管理港島治安問題的屁話，如果你們真的行，港島至於現在這麽亂嗎？”
鄭繼榮越說越起勁道：“之前的幾個港督，包括麥裏浩、衛一信，我雖然對他們談不上有多少好感，但至少人家在任時做了不少的實事，可反觀這個彭丁康……”
“我想李Sir應該心中有數才對。”
“那又怎麽樣？”李文斌朝鄭繼榮沉聲道：“哪怕他是錯的，難道就代表你做的是對的？”
“我不知道你暗地裏的身份到底是什麽，不過至少明麵上你隻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一個嗨幫頭子而已！”
“如果你真是那邊派來的間諜，我勸告你一句，現在還沒到九七，這裏還是嚶國人在管，在他們的管理下港島現在是亞洲金融中心，世界聞名的大都市……”
說到這裏，李文斌搖了搖頭，“鄭先生，大家理念不同，沒必要再做一些無謂的爭執。”
聽完他的話後，鄭繼榮淡淡地笑道：“李Sir，理念並不能決定一個人是否正確……實力才能決定。”
“而且可悲的是，即便你為了理念而死，也未必說明那是正確的。”
話音落下，機艙內的氣氛瞬間沉寂了下來。
李文斌緊擰著眉頭望向總局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過這份寂靜沒過多久就被坐在駕駛艙的周星星給打斷，“李Sir，總局那邊出了點狀況！”
“發生什麽了？”
“有一批遊行示威的人群堵在了總局大門口，而且有夥計發現總局附近埋伏著不少匪徒！”
“我們坐的直升機有什麽好怕的，直接落到天台的機坪上不可以嗎？”
周星星摘掉耳機，無奈地說道：“一哥擔心周圍有狙擊手，萬一直升機出事墜毀……”
李文斌聞言皺了皺眉頭，緊接著問道：“不去警局的話那去哪裏？”
“一哥剛才通知我說”，周星星瞥了眼一直雲淡風輕的鄭繼榮，高聲喊道：“去赤柱！”
……
……
赤柱監獄，全稱赤柱監獄及拘留所，位於香港島赤柱東頭灣，是全港島最高度設防的監獄。
鄭繼榮剛從直升機上下來，便發覺這裏的氣氛有些異常的肅穆，大門口一群身穿製服的獄警已經列隊等候，他隨便一掃，發現隊列最前麵站著的竟然是殺手雄這家夥。
看到鄭繼榮投來的視線，殺手雄撇了撇眉毛與他打了個招呼。
“抱歉了鄭先生”，李文斌抿著嘴說道：“按規矩來說，未上庭前我們隻有關在警署拘留的權利，但這次……”
“放心”，鄭繼榮看著麵前的赤柱大牢，毫不介意道：“我這人心眼沒這麽小，而且我倒想看看彭丁康這家夥想跟我玩什麽花招。”
聽到他滿不在乎的話語，李文斌不由生出一絲疑惑，前麵有說過，他曾研究過鎮關西的所有備案資料，對於鄭繼榮的性格，他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在他的預料中，鄭繼榮此時應該勃然大怒才對，可現在看來，他不僅沒有任何的不滿，而且好像還挺滿意自己被關進監獄的結果。
雖然隻是短暫的拘留，但赤柱這邊對鄭繼榮的交接儀式卻非常正經，不僅交出了身上的所有的物品，並且還拍了正麵與側麵的特寫照片。
不過與其他犯人不同的是，鄭繼榮並沒有換上囚服，而且頭發也沒有理。
也就在鄭繼榮做這套流程的時候，大半夜從家裏趕過來的典獄長這時匆匆忙忙地找上了李文斌。
“李處長，現在那些無法無天的悍匪和殺手在外麵到處搜尋鄭繼榮的位置，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萬一那幫家夥敢衝到監獄裏劫獄的話，一定會出大亂子的！”
整個赤柱監獄如今一共有一千七百多名服刑人員，其中不乏一些罪惡滔天的殺人犯和犯下種種大案的劫匪，要是赤柱出事，這幫人趁機逃出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別這麽緊張”，李文斌安撫道：“他被關在赤柱的消息目前除了我們這幫人外，隻有一部分總局的高層知道，那幫人家夥不會找到這裏來的，你大可放心。”
“話是這麽說，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不要多想，明天我就會帶他去法院，他在你這待不了多久。”
在他們兩人交談時，鄭繼榮也在前後十幾名獄警的押送下進到了自己的單人牢房裏。
望著裏麵寬敞明亮的環境鄭繼榮笑問道：“不是吧，我是來坐牢的又不是來享受的，給我安排這麽好的監房？”
“嘿嘿，榮哥你也覺得不錯吧。”
殺手雄走到床前，拍了拍上麵蓋著的厚厚一層被褥，“知道榮哥你要轉移到赤柱來後，我特意把我老媽剛曬過的被子給搬了過來，對了……”
他從枕頭下麵抽出幾本鹹濕雜誌，猥瑣笑道：“榮哥你在外麵睡覺時少說都有十幾二十個妞陪著，赤柱條件艱苦了點，這幾本雜誌是我珍藏的絕版，今天特地奉獻給你的。”
“嗯，不錯，算你小子有點良心。”鄭繼榮隨手翻了翻手上的雜誌，確實是好東西，光是看一眼就覺得下麵有點嗯嗯的了。
殺手雄諂媚的笑了笑，然後回頭朝跟著過來的獄警喊話道，“你們該幹嘛幹嘛去，這裏有我看著就行了。”
“額……這樣不好吧雄哥，典獄長說要我們十二個人輪班盯著的。”
“我靠，你拿典獄長壓我是不是？”
“我們……”
“行啦，既然輪班，那我就先輪第一班嘛，等一個小時後你們再派人過來不就OK了嗎，去吧去吧。”
打發走他們後，殺手雄如變戲法一般從製服淺淺的口袋裏掏出了一支粗大的雪茄來。
“榮哥，你抽著先。”
“嗯……”
鄭繼榮咬著雪茄斜倚在**，感受到身下被褥的柔軟後，感慨道：“沒想到坐牢也能這麽舒服。”
“是啊榮哥，現在監獄裏的條件是越來越好了”，殺手雄給他點燃煙頭後，笑著說道：“有不少人放出去後還故意惹事，想要重新回到監獄裏生活呢，他們說這樣更劃算。”
“坐牢還劃算？他們怎麽想的？”鄭繼榮不解道。
“賬是這麽算的嘛，在外麵租一間房也要一千塊一個月了，還不算水電煤氣。去茶餐廳，吃個飯最少也要幾十塊了。”
“但在這裏，住宿免費，一個月能省好幾千呢。”
“就算頭疼腦熱，也不用在急症室排隊排死你。”
“所以那幫家夥就經常講，存首付買樓，蠢，輪候公屋，浪費精神！”
“坐牢，才是港島年輕人唯一的出路！”
“……”
鄭繼榮聽完後，目瞪口呆道，“這都什麽歪理，那要照這樣說的話，年輕人如果活不下去了就隨便去街上殺個人好了，反正港島也沒有死刑，最多就判個無期在監獄養老。”
“好像也行欸……”
殺手雄跟鄭繼榮聊了兩句後，忽然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接著又探頭往監房外掃了兩眼，確定沒人後，他一把抓住鄭繼榮的手腕！
“榮哥，我帶你出去！那一億美金你分我一千萬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