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末路

夜色如墨,冰冷肅殺。

一道光芒在黑暗中劃過,迅疾無比地從遠處飛近,但遠遠看去那光芒隱約顫抖,有不穩跡象。

地麵之上,孟驥正來回焦急走動,在他身後的是長生堂殘存弟子,粗粗看去,還有五六十人,一個個麵帶驚懼神色,望向來路。

直到他們看到了那道光束。

普通弟子頓時**,轉眼那光芒掠到近處,玉陽子飄落下來,眾人大喜,不料還不等眾人擁上,玉陽子臉色一白,“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大口鮮血,頓時染紅了身前衣襟。

眾人相顧失色。

孟驥搶上前扶住玉陽子,觸手冰涼,隻覺得玉陽子全身一片冰冷,大異尋常,身子竟然還在微微顫抖,忍不住驚慌失色。

玉陽子感覺到孟驥的驚駭,目光又向左右一掃,隻見門下這些弟子臉上亦有驚恐之色,知道如今這些人已經是驚弓之鳥,軍心大亂,若是自己也撐不住的話,立刻便是樹倒猢猻散的局麵。

當下他強振精神,壓下胸口翻騰不已的氣血,朗聲道:“你們不必慌張,剛才是我自行運功逼出體內淤血,並無大礙。”

平日裏玉陽子在長生堂門人心中,便和神人一般,如今這般一說,倒也有幾分效果,許多門眾麵上神色稍緩,顯然安心了許多。

孟驥眉頭緊皺,回頭向長生堂門人喝道:“宗主並無大礙,你們先到一旁休息,待天亮之後再做打算!”

眾人依言散開,待長生堂門人走得遠些,孟驥突然感覺手邊玉陽子的身子猛地一沉,連忙扶住,向玉陽子望去,一顆心險些跳了出來。

隻見玉陽子麵上沒有一絲血色,重重喘息,嘴邊又流出血來,而且身子搖搖欲墜,若不是自己扶著,隻怕就要支撐不住了。

孟驥連忙扶著玉陽子坐了下來,玉陽子打坐地上,緩緩吐納呼吸,過了半晌,喘息聲漸漸平和,麵色才好看了些。

其間孟驥一直站在玉陽子身旁,麵上神情又是緊張、又是擔憂,同時不住四處張望。

周圍夜色深深,除了附近有長生堂弟子生的小火堆,到處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夜色猙獰,仿佛也窺視著長生堂這個風雨飄搖的落難派係。

玉陽子緩緩睜開眼睛。

孟驥立刻低聲道:“門主,你沒事吧?”

玉陽子苦笑一聲,道:“我剛才被正道那些小崽子圍攻,後來居然還有個女子施展青雲門的‘神劍禦雷真訣’……”

孟驥麵色大變,吃驚道:“這些人中竟然還有如此高手?”

玉陽子恨恨道:“何止,我交手數人,有三四個道行資質都高得出奇,弄到最後,我隻能施展‘血咒’,這才強行衝出!”

孟驥臉上又是一驚,血咒乃是長生堂有名的真法魔咒,能在瞬間增強道行,但事後反噬之力卻是極為可怕,道行大損自不必說,隻怕還會折損了陽壽。

怔了片刻,孟驥才回過神來,對玉陽子道:“門主,那如今我們做何打算?”

玉陽子麵色凝重,沉默片刻斷然道:“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待天亮之後,我們立刻向死澤深處走,進‘內澤’尋找寶物!”

孟驥忍不住道:“門主……”

玉陽子手一揮,將孟驥的話頭擋住,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如今我們撤出死澤,遲早也要死在其他三大門派之手,還不如就此一搏!”

孟驥望著玉陽子,見他蒼白麵色中凶狠之色更加濃重,料到已經勸不回來,隻得慢慢站起身,仰首望天,在心裏輕歎一聲。

這個位於神州浩土西南的巨大死亡沼澤,方圓幾達八千裏,連綿不絕,自古人煙罕見。而其中又分作兩層地界:一是外澤,便是如今眾人所在地方,屬死澤外圍,占去死澤十之七八土地,其中無底泥坑密布、毒蟲極多。

而在死澤的最深處,卻還有處神秘所在,便是那一片終年被劇毒瘴氣圍繞的地方,無人得知其中模樣,故正邪兩道都不敢貿然進入。

這些日子以來,無數人在死澤之內搜索寶物,但到現在也沒有什麽消息,玉陽子想來想去,覺得這驚世異寶隻怕是在那最凶險不測的內澤之中了。

如今形勢逼人,雖然內澤凶險萬分,但他就像是輸紅眼的賭徒一般,再也顧不上其他了。

……

夜風吹過。

拚鬥了一天的長生堂門人大多困倦睡去了,地上火堆的火焰,也漸漸熄滅。玉陽子仍舊打坐,剛才還站在身邊的孟驥,此刻也去了門徒那邊巡視。

黑暗從四麵八方包圍了過來,將長生堂這裏團團圍住,甚至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開始彌漫開來。

玉陽子突然睜開雙眼,目光凶狠,向四周望去。

夜色深沉,未見有半點光亮。

他全身的肌肉忽地繃緊,然後慢慢站了起來,唯一的一隻手,抓緊了陰陽鏡。

風寒透骨,吹在他身體之上,仿佛冷到了心間。

黑暗深處,漸漸響起了腳步聲音。

仿佛帶著各自不同的節奏,同時從三個方向,輕微卻整齊的腳步聲,向著長生堂這群人包圍過來。

玉陽子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絲絕望,突地大喝道:“畜生,給我滾出來!”

這聲大喝,雄渾中卻隱隱中氣不足,但仍然在沼澤上遠遠傳**開去,頓時將遠處長生堂門人從睡夢中驚醒,驚叫聲中,慌忙爬起,迅速聚到一起。

玉陽子麵色陰晴不定,一顆心不住往下沉去,回首左右,忽地一怔,大聲道:“孟驥呢,他到哪兒去了?”

長生堂眾人麵麵相覷,半晌竟無一人回答,顯然都不知道。

便在這個時候,忽地黑暗中傳來一個平和的男子聲音,道:“玉陽子師叔,莫非你是要找這個人嗎?”

“呼”的一聲,從長生堂正前方黑暗裏飛出一物,劃出一道弧線,落在玉陽子和眾長生堂門人麵前,滾了幾滾。

旁邊早有人打過火把,火光照亮下,突然驚呼,竟是不久前還站在這裏與眾人說話的孟驥的首級。隻見他雙目圓睜,眼中卻有驚駭神色,隻怕是死不瞑目。

玉陽子深深吸了口氣,目光從自己最後一個得力手下的首級上移了開去,盯著前方,冷冷道:“秦無炎?”

一個年輕人慢慢走了出來,麵色微微蒼白,腰間別著一把匕首,麵上有溫和的笑容,笑道:“師叔果然眼光過人,小侄站在暗處,您竟然也能認得出來,佩服,佩服!”

玉陽子麵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冷然道:“算你狠。不過你們萬毒門如此對待聖教同門,難道不怕死後被天煞明王打入地府嗎?”

“啊!”秦無炎以手按胸,做驚嚇狀,但麵上神色微笑平和,哪有一絲恐懼模樣?轉頭對另一側道:“金仙子,這麽大的罪名,我們萬毒門可不敢一肩擔下,你還不出來嗎?”

玉陽子麵色大變,霍地轉頭,隻見左側黑暗之中,果然緩緩走出了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裙的女子,風姿柔媚,眉目間盡是風情。在這黑暗的夜色裏,她這一走出來,似乎周圍便亮了幾分。

“金瓶兒!”

玉陽子咬牙切齒地念出了這三個字。

金瓶兒嫣然一笑,道:“玉陽子師叔,許久不見,您老一向可好?”

玉陽子死死盯著她,寒聲道:“我長生堂向來與合歡派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何要和萬毒門一起落井下石?”

金瓶兒微微一笑,道:“您老可當真健忘啊。數日之前,你得知我來到死澤,便命人殺了萬毒門門下弟子,搶來獨門毒藥‘黑蟾散’,又用此毒在大王村村北毒死我合歡派弟子四人,可有此事?”

玉陽子麵色一變,失聲道:“你怎麽……”說了一半,他立刻收聲。

金瓶兒微笑道:“師叔你深謀遠慮,要挑撥合歡派與萬毒門爭鬥,果然高明。幸虧秦公子細心調查,終於查出真相,否則我們還真要被您擺了一道呢!”

秦無炎在一旁微笑道:“仙子哪裏話,能為仙子效勞,是在下榮幸。”

玉陽子心思急轉,眼下局勢異常危險,這兩個人雖然年輕,但這些年來名聲傳於天下,絕非等閑之輩。而且他們身後人影憧憧,雖然不曾現身,卻隻怕是萬毒門、合歡派大隊人馬暗中埋伏,若如此,自己和長生堂眾人隻怕今晚真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此處,玉陽子一咬牙,右手已抓住陰陽鏡,往前一站擋住這兩個年輕的魔教煞星,同時低聲喝道:“快走,我來擋住他們!”

長生堂弟子驚惶不已,但聽到門主這麽說,都是紛紛向他身後方向,也是最後一條生路跑去。

秦無炎與金瓶兒往那邊看了一眼,卻沒有動作,神情也是輕鬆,目光仍然落在玉陽子身上,彼此對峙著。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那一片深沉的夜色中,黑暗驟然濃烈,一道陰冷可怖的目光,從黑暗的最深處望了過來。

玉陽子身子一震,愕然轉身,卻已聞到了一股濃烈至極的血腥氣息。跑得最快最遠的一個長生堂弟子,突然隻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就在眾人麵前,他的身子猛地離地而起,在半空中慘叫出聲,片刻之後,前方的黑暗向前湧來,無聲無息地將他吞沒了。

長生堂弟子大嘩,驚恐萬分地向後退去,卻又再無生路可走,最後隻得回到玉陽子的身邊圍成一圈。

玉陽子盯著那團黑暗,眼角抽搐起來。片刻之後,但見那團濃烈深沉的黑暗中,突然飛出了一個人影,“啪”的一聲摔在地上,卻是剛才那個長生堂弟子,此刻已然死了。

黑暗悄然退開,一個年輕的黑色身影緩緩走了過來,而在他身後遠處,同樣隱約能看到無數隱藏在陰影中蠢蠢欲動的人馬,殺氣騰騰。

正是鬼厲。

玉陽子全身微顫,麵上再無血色,似乎到了這一刻,他終於完全絕望了,慘笑道:“原來你們三家早就約定好了,一起對付我長生堂,可笑我還想挑撥你們。”

秦無炎微微一笑,也不理他,目光掃過剩下的長生堂弟子,忽地朗聲道:“眾位長生堂弟子,你們也看見了,如今長生堂氣數已盡。若識相的,便快快投降,走到我們這邊,還可留得性命。”

隨著他的話語,在秦無炎、金瓶兒和鬼厲身後,人影浮動,黑暗中無數手持法寶利刃的人擁了出來,將以玉陽子為首的一眾人等,團團圍住。

……

長生堂眾弟子麵麵相覷,此時任誰也看出來了,再拚鬥下去隻能是死路一條。果然不過片刻,便有人大喊道:“我降了,我降了……”說著跑了出來,向秦無炎那裏跑去。

有人帶了頭,頓時眾人聳動,轉眼間幾乎所有人都動了,畢竟無人甘願等死。玉陽子又驚又怒,連聲喝止,但在這生死關頭,誰還顧得上他,長生堂門人越跑越多,已然無法製止了。

玉陽子怒氣盈胸,目露凶光,大吼一聲,躍到人群之中,隨手一抓抓住一個長生堂門人,便要擊斃立威。眾人見狀,一聲呐喊,反而跑得更快了,隻有手中那個倒黴鬼,嚇得身子都軟了下來。

玉陽子麵容猙獰,眼看著長生堂數百年基業毀於一旦,幾乎氣炸了肺。手上用力就要將那人掐死,卻見那人驚恐至極,看著自己全身顫抖,幾乎連哀號聲都發不出來了。

玉陽子望著他,忽地又回頭看看那些狂奔逃命的門人,突然間心灰意懶,手上一鬆,那門人掉在了地上。

那人拾了一條命回來,幾乎不敢相信,連忙連滾帶爬地跑了開去,離玉陽子越遠越好。

片刻後,場中竟然隻剩下玉陽子孤零零的一個人。

鬼厲、秦無炎、金瓶兒三個人一起向前走去。

場中突然安靜了下來,玉陽子身影蕭索,眼光橫掃,從秦無炎看到金瓶兒又看到鬼厲,忽然道:“罷了,罷了。”

鬼厲等三人走到離玉陽子還有一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三人成掎角之勢,將玉陽子圍在中間。

金瓶兒首先開口,微笑道:“玉陽子師叔,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玉陽子眼中怨毒之色閃過,隨即長歎一聲,垂頭道:“如今我山窮水盡,長生堂之名,就到今日為止了。”

秦無炎拊掌笑道:“師叔果然好眼力!”

玉陽子身子一抖,他是何等人物,今日卻要受這些晚輩侮辱,實在是生不如死,但他居然也忍了下來。隨後,他緩緩道:“既然我已無路可走,不如也降了你們吧。憑我這一身道行,對你們還算是有點用處吧?”

此言一出,秦無炎與金瓶兒頓時動容,玉陽子一身道行,幾乎不在鬼王、毒神之下,尤其今晚他一人對抗正道多個最出色的年輕精英,道行之高,實力之強,在遠處暗中窺探的魔教眾人無不動容。

若不是長生堂與正道先行火並了一場,要除去長生堂,隻怕還沒有這麽簡單。若得到了玉陽子,不用說絕對是第一強援,在日後魔教內鬥之中,自然占了大大的便宜。

秦無炎與金瓶兒都是野心勃勃之人,想到此處,忍不住都是麵上露出猶豫之色。

便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鬼厲忽然道:“你道行比我深,輩分比我高,若是到了鬼王宗,還有我的位置麽?”

他語氣平淡,但目光陰冷尖銳,冷冷地掃過玉陽子,玉陽子心中便是一寒。與此同時,秦無炎與金瓶兒都是一驚,轉眼間已然想通了其中關節,麵上立刻都浮現出了微笑。

但在玉陽子眼裏,卻與鬼怪無異。

“師叔果然聰明絕頂,此時此刻還有這等絕妙法子,佩服啊!”金瓶兒巧笑嫣然,同時她的右手邊,紫色的光芒漸漸亮了起來。

幾乎同一時刻,秦無炎握住了腰間匕首,鬼厲手邊噬魂亮起了蒼青色光芒。三個人,同時向著玉陽子邁步走去。

夜風蕭蕭,透骨冰涼。

玉陽子環顧四周,心中忽地憤恨難平,忍不住仰天長嘯,抓著陰陽鏡向前衝去,絕不肯束手待斃!

……

死澤遠處,正道這裏重新安頓下來,蕭逸才讓眾人前去歇息,他自己值夜守衛,防備著魔教妖人乘亂再來。法相過意不去,便與他作伴,兩人倒是相談甚歡。

旁邊僻靜處,陸雪琪安靜地坐著,過不多時,文敏走了回來,在她身邊坐下,微微噘嘴,悄聲對她道:“那個宋大仁,真是個大傻瓜。”

陸雪琪目光一動,向另一側望去。隻見宋大仁獨自坐在火堆旁邊,麵色尷尬,不時偷偷向這裏望來,臉上似有幾分焦急之色,卻又不敢過來。

陸雪琪嘴角難得地浮起一絲笑意,對文敏輕聲道:“師姐,你欺負人家都多少年了,難得出來一趟,還不對他好點麽?”

文敏哼了一聲,她與陸雪琪向來要好,在這個師妹麵前從來什麽也不瞞她,當下沒好氣地道:“這個人啊,就是老實過頭了。真不知道田不易田師叔是怎麽回事,當初聽說他把蘇茹師叔勾引……不,娶走的時候,那可是機靈透頂,怎麽教出來的徒弟,都這般愚笨……”

陸雪琪微微一笑,收回目光。過了一會後,她忽然低聲道:“你說得對,他們大竹峰的弟子,當初有許多老實人……”

說到此處,她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文敏怔了一下,看了看陸雪琪,忽地也歎息一聲,輕輕拍她肩膀,道:“你不要多想了。”

陸雪琪沒有說話,隻低頭不語。

這一夜,悄然度過。

天亮之後,蕭逸才將眾人聚集起來,商議道:“如今長生堂元氣大傷,已不足為慮。隻是我們搜索這死澤多日,一直沒找到那件異寶,諸位可有什麽看法嗎?”

法相沉吟不語,李洵道:“我覺得異寶或在內澤。”

法相向李洵看了一眼,蕭逸才露出笑容,點頭道:“此言有理。”

法相皺起眉頭,道:“蕭師兄,據說內澤中有劇毒瘴氣,還有無數不可思議的妖獸毒蟲,凶險至極。”

蕭逸才點頭道:“法相師兄說的甚是,這樣吧,就由我們幾人,再加上幾位道行高的同門,進入內澤,其他人在外澤繼續搜索,二位以為如何?”

李洵點頭道:“也隻好如此了。”

法相也默默點頭。

這下商議完畢,各自回去商議人選。過不多時大家再次碰頭,焚香穀派出李洵、燕虹,天音寺是法相、法善,青雲門這邊人數多一些,除了蕭逸才、陸雪琪和曾書書之外,前晚風頭強勁的林驚羽,也在其極力要求之下,名列其中。

如此八人,安排好各自門內之事後,由蕭逸才領頭,紛紛禦起法寶,向著內澤去了。

……

沼澤另一側,鬼厲、秦無炎和金瓶兒三人站在一處不起眼的水塘邊,看著水中漸漸沉下去的那個身影,在他們身後是三派人馬,各自成群,隱隱有對峙之意。

直到那身影終於消失不見,這世上也終於再也沒有長生堂存在了。秦無炎忽地歎息一聲,道:“玉陽子師叔一世英雄,如今化入這死澤之內,也算死得其所了吧?”

鬼厲默然,金瓶兒笑了一下,並不接話。

秦無炎也不在意,微笑道:“接下來二位有何打算?”

金瓶兒看了他一眼,忽地轉身,邊走邊道:“大事已了,自然便該分道揚鑣!”

秦無炎看著她的背影,揚聲道:“哦,莫非仙子要回去複命嗎?”

金瓶兒回頭看他一眼,麵容嬌美,笑意盈盈。秦無炎隨即道:“那我便在內澤之中恭候仙子了,到時候,可要請金仙子手下留情啊!”

金瓶兒也不知道聽沒聽見,自顧自走遠了,合歡派門下弟子,也隨著她離去。

鬼厲看了秦無炎一眼,麵無表情地轉過身子,向遠處去了,鬼王宗人馬隨即也跟了上去。秦無炎則是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微笑不語,目光卻漸漸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