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英雄

幽暗的森林中,此刻已經被無數法寶發射出的亮光照得如同白晝,從樹林深處到最激烈的空地之上,似乎處處都有凜冽的法寶兵器飛過。在五顏六色美麗的光芒下,不斷地騰起鮮紅的血,噴灑在微微顫抖的樹木之上。

陸雪琪一聲輕嘯,落在地上,片刻間在夜色中格外醒目的蔚藍如海清澈似水的光圈,從她手中的天琊神劍上向四周激射而出,如美麗女子溫柔的眼波,掠過這凡俗的世間。

無數繁茂的枝葉,一起向外翻動,嘩啦作響。

周圍身著黑衣的魔教徒眾,怪叫不止,雖有拚力阻擋者,竟也被打了出去。自從死靈淵脫險至今,時間並不算太久,但看著她的道行竟似又有精進。

張小凡遠遠看在眼中,倒吸了一口涼氣,既吃驚又佩服。此刻在他周圍,宋大仁、杜必書等人也是漸漸吃力,圍攻大竹峰的魔教徒眾,人數不多,道行卻比周圍其他人高,衣衫之上都有個骷髏標誌,也不知道是不是鬼王宗的標記。

田靈兒站在張小凡身前,臉色微微有些蒼白,額頭上也冒出了細細的汗珠,駕馭著琥珀朱綾,但舉手投足間未有一絲慌亂。

本來在大竹峰諸弟子中,田靈兒雖然是除了張小凡外年齡最小的人,但她的資質遠勝過幾位師兄,論道行除了宋大仁外便數到她了。魔教徒眾不知欺她是個女子,還是有什麽其他原因,主攻的方向卻一直是向她而來。此刻,便是連張小凡也感覺出田靈兒有些吃力了。

夜風,悄悄吹過已變作戰場的森林,黑暗深處,仿佛也有無數的眼睛窺視著。

周圍的呼喊聲越來越急,張小凡緊皺眉頭,向外麵看去,隻一會兒工夫,形勢又有了變化,魔教那裏已然作出了反應,剛才還勢如破竹的陸雪琪、法相、齊昊等人,此刻都已經遇上了高手,被纏在原地,一時雖不落下風,卻已脫不開身。

而周圍道行稍差的正道弟子,身邊卻聚集了越來越多的魔教徒眾,尖叫聲不絕於耳,局麵又開始向魔教那裏倒了過去。

張小凡一咬牙,抽出燒火棍,要去助諸位師兄和靈兒師姐一臂之力,不料他身形才動,忽聽前方田靈兒失聲驚呼,身形一滯,似是被什麽絆了一下,片刻間便又有三四道法寶奇光衝了過來。

宋大仁等人大吃一驚,卻援手不及,盡管張小凡不及多想便衝了上去,卻也是遲了一步。

在這危急關頭,田靈兒俏臉失色,幾如白紙,雙手連揮,琥珀朱綾“刷刷刷”在身前飛舞阻擋,卻也是來不及,轉眼間一白一黑兩道飛得極快的法寶,衝到眼前。

張小凡一顆心幾乎都跳出來了,張大了嘴,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便在此時,忽見白影一閃,一個身影擋在田靈兒身前,單手揮動,頓時把那兩道法寶打了回去,遠遠的黑暗處,立刻便傳來幾聲怒喝,幾聲驚叫。

眾人鬆了一口氣,向那人看去,正是師娘蘇茹。

蘇茹神態間倒是不算太過緊張,向田靈兒看了一眼,道:“靈兒,你沒事吧?”

田靈兒驚魂未定,點頭道:“我沒事,娘。”

蘇茹點點頭,這時周圍魔教徒眾又逼了過來,蘇茹便道:“此地不可久留!你們先退,等下衝出去之後,你們暫且離開此島,我們在東海之濱會和。”

宋大仁、田靈兒等應了一聲,大竹峰諸人便向後退走。

此刻場中一片混亂,戰況激烈異常,蘇茹左閃右晃,看到有正道年輕弟子危急便上前相救,令其撤退。她看著年輕貌美,道行卻是極高,遠勝普通魔教徒眾,但見在夜色中她身影飄**,風姿綽約,竟不露絲毫急迫模樣。

得有空隙處,她抬頭仰望,隻見天空中烏雲沉沉,卻有光華亂閃,那半空中乃是蒼鬆道人與田不易,正與魔教的百毒子與端木老祖鬥在一起。

她心中有幾分擔心,不過看田不易雖然才與吸血老妖鬥法一場,此刻對上了端木老祖,卻依然不落下風,心下也安定了幾分。

這時被蘇茹幾番衝擊解圍,正道弟子已是陸續走了許多,留在場中的大都是陸雪琪等道行較深的弟子,人數上少了許多。不過魔教那裏,也有許多人追蹤而去,所以正道雖然處於下風,一時倒也沒什麽大的危險。

隻不過,蘇茹心中卻還是有些隱憂,因為就在前方,從頭到尾,魔教中最神秘的鬼王與青龍,一直站在那裏,微笑看戲。

……

魔教這邊,鬼王與青龍並排站著,看著場中的正道弟子不斷逃去,青龍淡淡道:“你準備放過這些人嗎?”

鬼王微笑道:“這些年輕弟子無足輕重,再說我們此次到這流波山上,也並非為了與正道這些人鬥個你死我活!”

青龍點了點頭,抬頭向半空中看了看,道:“這兩個人,都是當年青雲門殺入蠻荒的那五個人中的吧?”

鬼王道:“不錯,蒼鬆道人、田不易,還有商正梁、曾叔常,再加上萬劍一,便是這五個人了。”

青龍輕輕歎息一聲,道:“光陰似水匆匆過,當年這些人也是銳意衝殺的年輕人,如今也都是獨當一麵了。”

鬼王微微一笑,道:“龍兄,當年是你有事不在,否則有你們四大聖使在,青雲山一戰,我們聖教雖然未必能挽回敗局,至少也不會敗得那麽慘!”

青龍搖頭,道:“不可能的,三十年前正道三大派仍在鼎盛之時,那些老不死的紛紛出山,加上我們一樣也是抵擋不住。隻不過,可笑我們聖教千載曆史中,蠻荒聖殿之所,卻被那五個人衝殺進去,一時望風披靡……”

鬼王沉默了片刻,緩緩道:“是,當年我因為要照顧上代鬼王,不在聖殿,但也聽說場麵極是難看。可惜聖殿中的高手都在青雲山那場大戰中被派了出去,死傷無數,否則……”

青龍忽然插口道:“那個時候我在聖殿。”

鬼王身子一震,吃了一驚,道:“什麽,龍兄你那個時候就在聖殿?”

青龍苦笑一聲,道:“不錯,其實不隻我,除了那個大懶鬼玄武,白虎和朱雀也都在聖殿。”

鬼王臉色變了變,強笑一聲,道:“那怎麽剛才龍兄你卻沒有認出這兩個人來?”

青龍又是一聲苦笑,道:“說來也是丟臉的事。當年這五個人一路衝進蠻荒不說,居然還一直衝殺到了聖殿之上。那時全荒震動,震駭不已,我與白虎、朱雀雖然一向與看守聖殿的長生堂、萬毒門不和,但聖殿畢竟乃是首要之事,便與其他各脈高手,一起守衛。”

鬼王向半空中望了一眼,道:“怎麽這五個人的道行,當年便如此之高嗎?”

青龍搖頭,道:“其實也不盡然,事後我細細想來,其實都是我們在青雲山大敗之後,高手死傷太多,人心惶惶,被這五人胡亂衝殺,一時都以為正道大批人馬已經殺來,未戰心已怯了,卻不曾想隻有區區五個人。”

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又苦笑道:“這五人中,其實我隻與萬劍一照過麵,所以不認得其他四人。當年他們衝進聖殿,五個人分作了五路,從各個方向衝了進來,我們大敗之餘人心惶惶,又是猝不及防,一個個心中都是焦急畏懼。一聽前後左右都有喊殺之聲,未戰先亂了方寸……”

他歎息一聲,道:“本來若是鎮定接戰,等局麵稍定,我們必勝無疑,可惜,唉,可惜他們中居然有一個萬劍一……”

鬼王皺眉道:“此人怎樣?”

青龍雙眼微閉,沉默了片刻,似在回憶往事,隨後長出了一口氣,道:“此人天縱奇才,驚才絕豔,實乃我平生僅見。事後我等私下回想,都以為其他四人雖然道行不低,但與萬劍一比起來還是差了許多。可以說若無此人,這幾個青雲門的家夥決然是衝不進蠻荒的,更不用說還殺到了我們聖殿之上。”

看著他的神情,此時仿佛已沉浸在回憶之中,隱隱中竟還有些敬佩之意,道:“那時,其他四人從旁邊、後頭襲擾衝進,我們聚在聖殿正門之處,心中正自驚駭,為是否該分派人手爭論不休時,萬劍一孤身一人,仗劍直衝了進來……”

鬼王一皺眉,道:“就他一人?”

青龍歎息一聲,道:“不錯,就他一人。我還記得當年的他白衣如雪、劍碧如水……啊,不錯,就是那把斬龍劍了!多年不見,差點認不出來了。”

鬼王吃了一驚,見青龍左手向前指去,卻是指著兀自在場中拚鬥的林驚羽手中那把碧如秋水的斬龍劍。

“原來這斬龍劍當初是在萬劍一手中的。”

青龍點頭,道:“不錯,便是在他手裏。那時我大聲喝問,他卻一言不發,隻是長笑不已,直衝進我們人群之中,縱橫廝殺,勢不可當。一人一劍,呼嘯酣戰,竟是可以殺出千軍萬馬般的氣勢來,嘖嘖,嘖嘖……唉,當真是英雄了得!”

鬼王聽了之後,臉上亦有敬佩之意,道:“青雲門竟有如此奇才,後來如何?”

青龍道:“我們都是又驚又怒,但又怕除了他還有正道高手殺入,而且聖殿前後左右喊殺聲越來越近,又有好幾處地方突然燃起大火,我們更是驚惶,以為正道大軍殺了過來,吾等聖教滅頂之災就在眼前。如此慌亂之下,竟是被他一路衝到了供奉幽明聖母和天煞明王的正殿之上。”

鬼王一向平靜從容的神色突然變色,失聲道:“什麽?”

青龍苦笑一聲,道:“連你也失態了,可想而知我們當時何等惱怒。這一下便不管什麽高手來不來了,所有人都和瘋了一樣向他衝過去,有什麽看家法寶都用了出來,紛紛朝他打去。”

“可是此人道行之高,戰力之強,實在是匪夷所思。他手持斬龍劍大戰群雄,身上白衣即便被血染紅了,他也竟不回頭,一路銳不可當,直衝進聖殿,打出漫天怒嘯的劍影如山,殺得人仰馬翻,生生將我們逼退,然後騰身飛到了聖殿中並排供奉的幽明聖母和天煞明王神像之上,一腳踹翻明王聖像,又一劍斬斷聖母左臂,然後仰天大笑,又複返身向我們衝殺過來!”

鬼王啞然,眼中震撼之色難以言表。

青龍忽然道:“朱雀一直以來都是黑紗蒙麵,你知道吧?”

鬼王微感意外,道:“不錯,怎麽了?”

青龍道:“她是我們四聖使中唯一的女子,但侍奉二聖之心卻最是虔誠,當時聖像被毀,我便看她像瘋了一樣,尖叫著不顧一切衝了上去,一副要和萬劍一同歸於盡的樣子……”

鬼王又是一驚。

青龍歎了口氣,道:“當時我們也都嚇了一跳,但萬劍一威勢太盛,奪人心誌,說來可笑,那時我們竟都不如她一個女子勇敢。結果萬劍一一劍打飛朱雀神兵,身子一轉貼近朱雀,並沒有傷她,卻探手把她的麵紗掀開看了看,然後大笑道:果然是絕色美人!說完,他一把推開朱雀,駕馭起斬龍劍,竟是又衝殺了出去……”

鬼王瞠目結舌,道:“他這樣居然也能殺得出去?”

青龍歎道:“一來是他太過強悍,越戰越強,劍勢威力竟仿佛更勝之前,令人膽寒;二來其他四個青雲門的家夥,此刻已經在聖殿縱火焚燒了十幾處殿宇樓閣,濃煙四起,火勢凶猛,已經燒到了正殿這裏。除此之外,我們又擔心還有更多敵人,心慌意亂又急著救火,心氣更被此人所震懾,居然真的就被他衝了出去。”

鬼王眼中露出向往之色,歎道:“想不到這世上竟有如此英雄人物!恨不能早生三十載,一睹此人風采。”

青龍笑了笑,神色間看去既有幾分敬佩,卻也有幾分蕭索,道:“可惜英雄固然了得,驚才絕豔不可一世,卻也沒什麽好下場。當日等我們搞清楚了其實隻有青雲門五人衝殺進來之後,真個是氣得七竅生煙,人人暴跳如雷,卻也無可奈何。其實我也看得出來,萬毒門和長生堂裏那些家夥,嘴上罵得厲害,但心裏對萬劍一隻怕都是心生敬畏,而我那個師妹朱雀……唉!”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苦笑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言道:“那時我們都以為青雲門中竟有如此人物,日後必定是此人接掌掌門大位。不料事隔不久,卻聽說乃是他師兄道玄接位,而從此之後,這個驚才絕豔的人物竟是再無消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竟然已經死了。”

他說到這裏,言下不勝唏噓,大有遺憾之色。

鬼王一笑,點頭道:“可惜可惜,不能和這等英雄人物一決高下,真是平生憾事。”

青龍抬頭,向半空中望了一眼,忽地冷笑一聲,道:“端木和百毒子這幾個家夥,當年從青雲山敗回,逃入蠻荒,結果還未到聖殿就遇上了萬劍一等人,當場被打得落荒而逃,連聖殿也不敢回,躲到犄角旮旯的角落裏苟延殘喘。剛才居然還敢大聲喝問萬劍一來了沒有,當真是厚顏無恥!”

鬼王微微一笑,道:“他們不過是萬毒門裏那個老怪物的走狗,龍兄何必生氣!”

青龍伸手,輕輕一拂身上衣襟,淡淡道:“當年被萬劍一闖入聖殿,乃是我們聖教奇恥大辱。我苦修多年,又甘冒奇險找到了乾坤清光戒,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與他再決一死戰。今日聽說他已然去世,心中隻有失望抱憾的,卻不想這些廢物竟然說出了挖墳掘屍這等無恥話語,真是羞與為伍!”

鬼王搖頭微笑,抬頭觀戰,但見天空中光芒越來越盛,那四人的身影幾乎都已經看不到了。而滿天的烏雲,此刻也都被他們法寶的光芒映得發亮。但以他的眼光仔細看了一會,便微微皺起眉頭,發現上頭兩場大戰,居然都是青雲門那兩人占據了上風。

這個正道大派,人才之多,底蘊之深,當真不可小覷。

……

此刻遠方大海之中,那陣陣長嘯之聲,漸漸變得淒厲起來,似乎有靠近的跡象。

鬼王忽然皺起眉頭,轉頭對青龍道:“你有沒有覺得今晚的夜色有些奇怪?”

青龍抬頭看了看,沉吟片刻,忽然動容道:“你是說……”

鬼王點了點頭,道:“傳說那奇獸每次現身,必然天地變色,伴以大風雨,所以古卷《神魔誌異》中有記載此物乃雷神坐騎。”

青龍麵色漸漸凝重,皺眉道:“怎麽會這麽不湊巧,就在今晚?”

鬼王沉吟了片刻,道:“我到這流波山上已有些時日,但往日裏入夜並未有今晚這種怪嘯聲響。若是我猜測不錯的話,隻怕夔牛當真是要在今晚現身,我們也要早做準備。”

青龍慢慢地點了點頭,道:“不錯,畢竟夔牛事大,這裏就交給萬毒門這些人吧,隻要將夔牛降伏,再有其餘三隻靈獸,我們的……”

鬼王忽然咳嗽了一聲,青龍一怔,隨即失笑搖頭,道:“苦修多年,倒是把人都練傻了,嗬嗬,宗主莫怪!”

鬼王微微一笑,不以為意,隨即轉身行去,不再回頭看場中仍在激烈鬥法的眾人一眼,青龍向遠處瞄了一眼,但見遠處正道弟子紛紛離去,漸漸沒入林中,不見身影,不由得又隱隱觸動心思,歎息一聲,便轉過身跟著鬼王走去了。

……

黑夜無聲,但黑暗中卻仿佛有無數雙猙獰的目光虎視眈眈,在眾人奔跑時,也不知道哪裏傳來的呼號聲,遠遠泛起,回**在森林深處,伴著遠方大海裏那個不知名的神秘長嘯聲此起彼伏。

張小凡與田靈兒、宋大仁、何大智、杜必書一共五人,禦起法寶在森林中向前急速飛翔。本來以他們幾個人的道行,駕馭起法寶直上青天自然要快得多,但就在剛才他們衝出魔教徒眾的重圍,正想飛起的時候,卻看到不遠處幾個小派弟子飛起時,突然從腳下密林中躥出的幾道凶光,生生把他們打了下去。

那陣陣慘呼,眼看是不能活了。

眾人失色,眼下這森林裏枝葉繁茂,又是深夜,周圍魔教中人又是如此之多,萬一飛上去被發現了,簡直就是做了活靶子。

宋大仁身為大師兄,畢竟比幾個師弟師妹多見過些世麵,當機立斷,決定在林間疾飛。樹林裏雖然黑暗,難以發現魔教徒眾,但對方也不好看見自己。隻要向東直飛,一旦出了森林,離開了魔教包圍,那就安全得多。

一念即定,五人便全力向東飛去。

宋大仁一馬當先,張小凡跟在最後,凝神駕馭著法寶,在林間穿梭飛行。此刻他的胸口雖然還有些隱隱地疼痛,但在剛才與吸血老妖鬥法時受的傷,倒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重,而且從綁在右手臂上的玄火鑒中,不時傳來絲絲溫暖的元陽之氣,在自己身體裏緩緩遊動,似乎對吸血老妖那種怪異的吸血大法,有特別的克製之能。

不過,這玄火鑒雖然暗中克製了吸血大法的邪力,但張小凡此刻駕馭著燒火棍向前飛行的時候,從燒火棍上傳來的那種奇異的冰涼感覺,卻與這玄火鑒有些抵觸。在他體內,兩股異氣一經接觸便有排斥,那玄火鑒畢竟非張小凡以靈力驅動,故很快就被燒火棍那冰涼之氣給壓了下去。

張小凡此刻全部精神都放在跟著前頭的師兄師姐飛行上,自然不會注意到體內這些微小的變化,隻在飛行的間隙不經意地抬頭,但見天邊黑雲翻湧如沸騰的開水,陣陣豪光,映亮天穹。

那裏便是師父田不易和師伯蒼鬆道人正與魔教妖人鬥法之處,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會不會有事。

想到此處,張小凡隨即搖頭,暗想師父道行如此之高,自然是不會有事的,純粹是自己多心。暗自笑話自己多慮之後,張小凡振作精神,加快速度,好跟上前頭的師兄。

前方,黑暗如無邊無際的網,漫漫而不見邊沿,他們五人漸漸離那些嘈雜的鬥法聲音遠了,沒入了黑暗之中,連四周也漸漸安靜下來。

夜色中,仿佛隻有前方黑暗深處,那個離他們越來越近的海麵上,那神秘淒厲的長嘯之聲,越發清晰,越發靠近了。